31、袒露心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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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蒙武等人寒暄完，嬴政便四处寻找黎呦呦的身影，终于在河畔的柳树下找到了她。
河畔的柳树根常年被水冲击，粗壮的树根暴露在地表大半，黎呦呦坐在盘虬的树根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发呆。
听到嬴政的脚步，她也没起身，抬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嬴政刚一靠近，就发现了她发间的变化，就在他组织语言想要解释的时候，黎呦呦朝他伸出了一个拳头，拳心向下，半截玉簪漏在指缝间。
“伸手啊。”黎呦呦耸了耸肩，把手往前递了递，见嬴政没反应便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他的左手，然后就要把玉簪往他手里塞。
嬴政这才反应过来，紧握拳头，不让她往里塞。
黎呦呦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幼不幼稚啊。”
见黎呦呦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嬴政才反握住她持簪的手道：“我刚刚确实犹豫了，但我不是后悔了。”
“我知道，可是我觉得这太贵重，现在不是收它的时候。”
“我其实很庆幸你刚刚犹豫了，因为那一瞬间的犹豫帮我找回了理智。”
“仔细想想咱们俩的进展好像有点快哦。”
“怎么说呢，就是我们在一起经历的事都很浓重，很奇异，真正的平凡的相守的时间却很短。正常的恋爱时间也不过就一个多月？”
“爱情这东西不怕大风大浪，就怕岁月蹉跎。”
“现在我们能够确定对彼此的喜欢。我丝毫不怀疑你对我的喜爱，我也相信你所有的承诺都是发自肺腑的，可人哪能单凭喜欢就和一个人过一辈子啊。”
“两个人要想长相厮守，还有很多道坎需要跨。”
“我觉得，我们还需要时间，需要相处，才能确定彼此是不是适合在一起。”
“你能够想到送我这个东西，我觉得很感动，也很开心，我大概也能猜到你的用意。”
“但是我妈妈和我说过，谈恋爱就像生火烧柴，适当地添柴吹风，会把火烧得长久而旺盛，但如果猛地添柴吹风，结果不是把火烧得太旺灼伤彼此，就是不小心把火给熄灭了，让两个人对烧火没了耐心。”
“爱情是感性的、冲动的，但要想长久地拥有一段稳定的爱情，需要的却是理性和耐心。”
“我觉得你之前的决定就过于感性，对于你自己个人的考虑很少，如果我现在收下了它，对我而言负担很重。”
“我想我现在想要的不是这个簪子以及它背后的权力，而是我们能够自在地向彼此袒露心声。”
“我希望我们之间不用考虑面子，不用考虑对方会不会生气，不用猜测对方会怎么想，完全地出于本心，生气了就说出来，然后大吵一架，开心了，就在一起哈哈大笑。”
“我是期待我们之间产生一些神奇的牵挂和羁绊，但不希望它们成为彼此的负担。”
“总之呢，我妈说不想做的事就别做，我不想收这份礼物，所以请你收回去。你要怪，就怪蒋女士奇奇怪怪的教育理念吧。谁让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妈宝女呢？”
说完她便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梗着脖子得意洋洋地看着嬴政。
一鼓作气地将自己想到的都说了出来很爽，但黎呦呦也不知道自己表达清楚没有，见他没有反应，便只能自己上手。
“你就先把它收回去，你一半，我一半，就当是咱们俩的情侣对簪？如果将来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你还想把它送给我，到时候我再考虑要不要收下好吗？”
说完，黎呦呦使上了吃奶的劲儿掰开了嬴政的手，然后把簪子放了回去。
“话说回来，这簪子雕刻得很精细，谢谢你的用心，我很喜欢。”
得到老婆的称赞后，嬴政复杂的脸色才终于有了点点缓和。虽然老婆嫌弃自己恋爱脑，但她终于说她喜欢这个簪子了，自己的努力也算没白费。
“好啦，刚刚给你上这堂课可把我给累饿了，快走吧，我都闻到羊肉的香味儿了。”黎呦呦站起身，伸手要拉嬴政起来。
嬴政却指了指自己的头，把手中的玉簪递给她道：“帮我也搞一个你的发型。”
政哥很少为了他自己向她提要求，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接过发簪利落地给他绾了一个发髻。
两个离经叛道的人，梳着不符合这个时代礼教标准的发型，朝着美味的烤羊肉进发。
嬴政牵着蹦蹦跳跳的黎呦呦，看着她的散落的几丝碎发随风飘动，被金黄的阳光镀上了温暖。望着她灿烂的笑容，弯弯的眼眸里有自己的影子。
脑海里突然闪过熟悉的片段，仿佛这样的情景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也曾上演过。也有这样一个女孩跟他说要多为自己考虑。
两个人走远后，躲在不远处巨石后的盖聂和乌倮对视良久。
虽然她们二人听得是一知半解，但嬴政和黎姜的关系他俩可是听了个明明白白。
见乌倮睁大的眼睛和捂住的嘴巴，盖聂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黎姜她是个女孩，你别误会。”
“我早就知道她是女孩了，我只是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竟然能说出这么复杂的话，好有道理的样子。”
盖聂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自己这个徒弟身上到底有着什么秘密，如此早慧也不知是福是祸。
乌倮看着棱角分明的侧脸，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黎呦呦的话。
是啊，人哪能单凭喜欢就和一个人过一辈子啊！更何况还是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人。
其实自打上次被盖聂救下，她就喜欢上了这个举止潇洒的大侠，总是想方设法地接近他，还以相马为借口想把他带回家给阿爸阿娘看，可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很了解眼前这个人。
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可她却没有这样的时间。等他办完事就要和黎姜回赵国了，自己就彻底没机会了。
向来精明能干的乌倮头一次陷入了纠结。
吃完饭，太阳也快下山了，一行人就着烤羊肉的火堆架起了篝火，蒙武和部下们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同行的还有蒙夫人和疯玩了一天困倦不堪的蒙嫣。
临行前蒙武将众人拜托给了盖聂照顾，嘱咐他一定要在宵禁前将几人送回家，然后单独向嬴政拜别。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社会治安得到了极大地提升，他们所在的草场距离主城也不远，所以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这也是蒙武敢先行离开的原因。
有了上次的教训，黎呦呦说什么也不肯喝酒，坐在嬴政身边与众人闲聊。
蒙恬受父亲的嘱托要看住弟弟的嘴，所以原本最活跃的蒙毅话竟然出奇地少，气氛不觉间变得有些尴尬。
黎呦呦突发奇想打算玩点现代的游戏，但是因为其余几人连石头剪刀布都不会，等她们熟悉起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所以选择了一个最为简单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她从河边找了块儿水滴状的鹅卵石，用它当指针来选择每轮的对象。
听说要玩游戏几个人都兴致勃勃，嬴政则眼中透露着宠溺，一边看着她认真的讲解规则，一边帮她适时补充。
游戏很快就开始了，第一轮就轮到了蒙恬提问，黎呦呦回答。
蒙恬是个老实人，又是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在听到黎呦呦选择真心话后，脸上不免有些遗憾，因为他是想让她选大冒险，自己好与她切磋一番的。
蒙恬一时间不知道问她个什么问题比较好，竟然梦想导师附体一般问了句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果然是老实人，黎呦呦心里暗笑这种问题没有一点杀伤力，想也不想就说：“回家。”然后下意识地与嬴政对视了一眼。
俩人的甜蜜互动蒙氏兄弟俩自然看不明白，但是这一切落在乌倮眼中就不一样了。
暗自磕CP的乌倮捂着嘴偷笑，嘴上说着想回家，还看了男朋友一眼，什么意思，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会的吗？
第二轮，是乌倮提问，盖聂回答。
可能是想要彰显自己孔武有力的身体素质，盖聂直接选择了大冒险，最后以十个后空翻草草结束。
“停一下，自己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有点没劲儿，不如就让提问的人指定吧。”
黎呦呦临时修改了规则，但没有一个人反对，蒙毅早就搓手期待趁机恶搞下黎呦呦了，若是他得了机会，她却选了真心话，那多无聊，黎呦呦此举正中他下怀。
可是他期待了许久，也没轮到他，反倒是轮到黎呦呦好几次，让她成功地把场子暖了起来。
做一个你认为最可爱的表情。你上一次被你爹揍是什么时候？如果你娘和你媳妇掉水里你先救谁？
……
几人玩到了兴头上，大家也都放松了下来，这一轮是嬴政提问，盖聂回答。
嬴政对盖聂没什么想问的，便打算指定他大冒险，让他跳个舞，但黎呦呦可没打算放过这个试探师父心意的机会。
她可没忘记下午师父小心翼翼地拢着蝴蝶给乌倮看的时候，他脸上露出的那股子单身男青年小鹿乱跳的样子。
于是在黎呦呦的暗箱操作下，嬴政的选择问盖聂一个私人问题：“现在可有心仪的姑娘？”
这问题一出，盖聂的脸霎时通红，难道大家都看出来自己对乌倮的心思了？他感觉自己仿佛全身赤衤果地被人围观，喉咙也被堵住，完全发不出声音。
他承认自己确实对乌倮动心了，但听了黎姜下午的那番话，他又觉得对待感情确实需要慎重，像黎姜与赵政这样知根知底的都还小心翼翼谨守分寸，自己与乌倮才认识几天啊。
他一想到自己上次凄惨的感情经历，心里乱跳的老鹿也顿时偃旗息鼓，毕竟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不敢再来第二遍。
见盖聂迟迟不回答，黎呦呦打趣道：“只是说出实际情况也这么难吗？看来师父至少是遇到了一个有好感的姑娘。至于算不算得上心上人，恐怕师父自己也不清楚吧。”
盖聂闻言既不肯定也不否认，众人心下了然，乌倮突然心跳加速，飞快地瞥了盖聂一眼，然后低头摆弄起自己的手指。
黎呦呦自然感受到了俩人间不一般的暗潮涌动，她也不点破，只是道：“我觉得吧，这种事只能凭自己的本心做决断。”
“人嘛，还是得活在当下，不要囿于过去，也不要幻想未来。忠于本心，忠于自己。只要是自己做的选择，哪怕错了，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如意，但至少我争取过，我不后悔。没有试过就放弃才是对自己的辜负。”
“黎姜小兄弟这句话说得对，凡事都得自己亲自去试，不试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
蒙恬在一边频频点头，喝了口茶又讲了小时候的事，蒙恬虽然性格稳重老成，但并不木讷无聊，讲起故事引经据典，逗得大家开怀大笑。
当然，除了还陷在爱情旋涡中的两人。
稍晚些时，盖聂带着几人回城，刚到城门口嬴政就被宫中派来的专车接走了，黎呦呦与嬴政拥抱了一下，然后潇洒地道别，跟着蒙恬兄弟二人回府了，盖聂则负责将乌倮送回住处。
黎呦呦也不知他们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第二日一早，就看到盖聂眼下两圈乌黑，拖着一脸疲惫与蒙家人告别。
她小心翼翼地问盖聂，是否还要去平凉，盖聂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去的。”
要不是得到他肯定的回答，黎呦呦还以为俩人彻底吹了呢。
直到她上了乌倮的马车，见乌倮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时，她才肯定师父的黑眼圈是因为他兴奋了一晚没睡。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袒露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