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甜》嘤嘤兔

6、第 6 章

　　这天放学是宋倾值日，班上没有别的人，唐桐坐在位置上晃着脚，托着腮问：“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她看了十分钟窗外的木兰花，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在宋倾身上，重新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扫个地而已。”宋倾眸中情绪很淡，“你收拾好书包我就弄完了。”

　　唐桐这才开始收拾书包，顺口和他闲聊，刚提起齐渐，就听到宋倾冷不丁问：“你们课上经常讲话？”

　　听起来是要兴师问罪，唐桐心虚道：“下课也讲。”

　　宋倾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那我不讲了嘛。”唐桐下意识退让道，“或者只讲一点点，你不要告状。”

　　宋倾没说好不好，问：“试卷错题改了吗？”

　　唐桐慢慢地闭上眼睛。

　　自从答应唐先生帮唐桐抓学习，宋倾就非常负责地监督着唐桐，还没一个星期就快把唐桐逼疯了。

　　“……”宋倾无奈地看着她，“收好东西，我快扫完了。”

　　唐桐立刻睁开眼，把桌上的课本收起来，翻到宋倾的试卷时，顺便问了句：“你的试卷要还给你吗？”

　　“改完再还我，跟着步骤看看有没有不懂的，不懂今晚再教你。”回座位拿完书包，宋倾走到唐桐的座位旁，正准备帮她检查带回去的东西，忽然想起萧彧的话，伸出去的手又收回来，声音有些淡。

　　“作业不要带漏了。”

　　唐桐低头检查着书包里的本子，也没察觉到宋倾的动作，“嗯嗯”两声，无奈笑道：“真巧，你不提醒的话我还真的要带漏作业了。”

　　宋倾蹙起眉，看着她眼中的笑，很久才移开目光。

　　花蝴蝶似的在花群中婉转的唐桐，随便就能对人献出真心的唐桐，在他面前依旧是那一副好欺负的温和模样。宋倾想，这样的性格，居然没有被人欺负。

　　和以往一样洗完碗，宋倾在唐桐的房间里给她补习，顺便完成自己的作业，温女士敲敲敞开的房门，端着水果走进来，“学得怎么样？小倾不用太关注小桐，自己的学业不要落下了。”

　　“知道了，谢谢温阿姨。”宋倾把桌上的书整理好，腾出位置放果盘。

　　唐桐正在专心算题，说了声“谢谢妈妈”，无意识地用按动笔的笔头戳着她的脸。宋倾微微蹙眉，在温女士开口之前，伸手把笔和她的脸隔绝开，唐桐后知后觉，端正好坐姿。

　　温女士把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放轻声音和宋倾说话：“明天我要出差，爸爸回来得晚，你们自己点外卖吃，可以吗？”

　　“好的。”宋倾答。

　　“那你们继续学吧，小桐认真一点，不要浪费小倾的时间，知道了吗？”温女士看出来唐桐在分心，提醒道。

　　“知道啦，妈妈。”唐桐回应完温女士，很艰难地在括号里填上一个“C”。

　　“答案选D。”目送温女士离开，宋倾看到唐桐绞尽脑汁后的答案，一口气梗在心里，有点无语，“刚刚教过你三次同类型题。”

　　“啊？”唐桐回忆，“但是我感觉很不一样啊。”

　　“说明你基础很差，唐桐。”宋倾不客气地说完，翻开她的课外练习册，在干净的本子上勾出几道题，“写这些吧。”

　　唐桐接过练习册，一边写一边走神，和宋倾闲聊：“你怎么不让齐渐和萧彧一起坐呀？我不想和齐渐坐，虽然他人很好。”

　　“齐渐话太多了。”宋倾写完自己的作业，正在分析唐桐的解题思路和错误原因，看到上面齐渐留下的红笔笔迹和唐桐自己画上去的随笔画，眉头微蹙，“为什么不想和他坐？”

　　“嗯……”唐桐完全走神了，笔戳在纸上，不自觉开始画画。

　　“专心一点。”宋倾敲敲桌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唐桐回过神，像蜗牛似的，弓着腰趴在桌上写。

　　“坐好一点。”宋倾感觉自己在当保姆，把手中的练习册摆到唐桐面前，“基础确实差，但还不至于无可救药。看得出来，每一个新知识点刚开始学的时候你都能跟上，也有认真听，但后面难一点，或者需要结合多个知识点的时候就写不出来了。”

　　“是的，你太懂我了。”唐桐激动起来，“我也有认真的，只是真的不会。”

　　宋倾想说你太好懂了而已，但看着她明亮的眸子，鬼使神差地把这句话咽下来，只回复她后面那句：“不会更要努力学。”

　　“我当然知道……”唐桐又变成了蜗牛，缩进自己的壳里，自言自语，“我知道。”

　　“坐好一点，”宋倾重复着，把练习册收回来，用笔指着唐桐正在计算的题目，“这个会了吗？把你的解题思路也写下来，我看着你写。”

　　辅导唐桐差不多一个星期，宋倾发现唐桐真的很容易走神，脑子只要一分散思维，她就会开始想别的东西，从水果的新鲜程度到平行宇宙的自己会不会是百万富翁，宋倾忍不住思考，她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蜗牛往他身边靠近一点，然后慢吞吞地开始演算。

　　白色灯光下的桌面堆满了她们的课本和作业，纸张堆积的阴影格外分明。一个晚上下来，宋倾不知道自己提醒了多少次“专心一点”和“坐好”，脾气都快被磨完了，好在最后唐桐终于弄懂今晚的知识点。看着唐桐由衷的笑意，宋倾收拾着书包，道：“为什么一开始不认真，后面反而不走神了？”

　　被直接指出不认真，唐桐心虚道：“妈妈说了，不要浪费你时间。”

　　“原来你听进去了。”宋倾故意露出很意外的表情，可惜唐桐在收拾书包，没有看见。她也不恼羞成怒，只撇撇嘴，说：“当然啊。”

　　宋倾想起那天班主任喊他去办公室，和他提了一嘴要换座位的事情。宋倾对这些琐事一向没什么兴趣，平时都是直接申请和萧彧同桌。这次他刚想开口，脑子里就浮现出唐桐趴在桌子上补觉的画面，出神时听见班主任喊他。

　　目之所及是放在办公桌上的成绩单，他下意识去找寻唐桐的名字，回神后微微一怔，好像被烫到似的，他顿了顿，启唇时却道：“老师，我还是继续和萧彧同桌吧。”

　　先前的回忆和现在的场景重合，宋倾看着她的神色，稍轻松的语气又变得生硬，问：“你不想和齐渐坐吗？”

　　“也没有特别不想啦。”唐桐很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把书包拉链拉好，“反正下次说不定可以让婉婉选我。”

　　杂乱的桌面重新变整洁，灯光洒在实木桌上，泛着一层浅白色的光。宋倾站在书桌前，单肩背着书包，一只手拉着有些长的书包袋子，阴影拉长到地上，折叠变形。

　　“我可以选你。”对她说完，宋倾又问，“难道我们还不熟吗？唐桐。”

　　把宋倾送到门口，唐桐看着他关上门，站在原地没有动。

　　说完这句话后迟迟没有人开口，宋倾便说：“我先回去了。”

　　唐桐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分不清这算客套还是示好，于是缄默地藏进壳里。

　　一如既往地一起上学、放学、吃饭，唐家很好地接纳了宋倾的融入，碗由唐桐和宋倾轮着带唐梧洗，得知宋倾会做饭后，有时温女士和唐先生都来不及回家，就由宋倾来做饭。

　　“听说过几天又要小考了？”温女士在饭桌上询问唐桐，“我怎么记得上次小考还没过多久。”

　　“上次小考是两个月前了！”唐桐咽下嘴里的饭，道，“老师说这次考完要开家长会。”

　　“家长会？小倾家里面有人参加吗？”温女士的工作忙，她刚蹙起眉，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宋倾，询问道。

　　“我妈妈比较忙，一般不参加家长会。”宋倾简单回答道。

　　唐桐悄悄看他的神色，温女士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想了想，问：“那要不让爸爸陪你参加，我陪小桐参加？”

　　“谢谢温阿姨，”宋倾摇摇头，婉拒道，“不参加也没事的，这种活动来不来都可以。”

　　因为这段小插曲，这顿饭吃得气氛尴尬。唐桐让唐梧回房间写题，自己跟着宋倾去厨房洗碗。

　　她像小尾巴似的跟在宋倾身后，但又沉默不言，让宋倾无奈：“怎么在我身边就这么安静？”

　　“我觉得你不会喜欢太吵的人。”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唐桐低着头，踩着宋倾的影子，强迫症似的，不让家居鞋碰到一点阳光，听到宋倾的话，老老实实地回答，“但我又觉得你可能需要人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