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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校园纯爱(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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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彻底地停了,天色在时间的流逝中已然变得黯淡无光。
谢泠走出教学楼,拉上校服帽子盖住自己的头,将抽绳拉紧后便走进了雨幕之中。
出了校门口,他轻车熟路地拐过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家没有招牌的破旧药店里。
“要一瓶红花油和云南白药喷雾,还有一些创口贴。”
正在打瞌睡的药店老板懒散地睁开眼睛,转身从药柜里拿出了谢泠说的那几样东西,嘴里还不忘絮絮叨叨。
“怎么又是你这小孩啊,又被打了?你这个年纪啊,就该多读点书,不要跟着别人瞎混...”
谢泠算是他这家药店的常客了,老板对这个孩子可谓是印象深刻。
毕竟谢泠每次来这,身上都是穿着江明一中的校服。
要知道,这个高中里的学生,要么非富即贵,家世显赫,要么就是成绩十分优异突出。
可这孩子却时常浑身是伤地来他这买药,整个人的性格也是阴沉得让人捉摸不透。
谢泠对他的絮叨没有丝毫反应,接过装着药品的白色塑料袋后,付完款便直接走出了店门。
药店老板的一声叹息淹没在滴答的雨声中,“哎,也是可怜...”
时间不算太晚,谢泠成功搭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之后,他在距离谢宅四公里远的公交车站下了车。
谢宅位于江城最为奢贵的别墅群中央地段,除了业主名下的私家车可以入内,周边可以说是找不到任何其他交通工具的痕迹。
而谢家的司机眼里只有谢芝珂这一位少爷,每次上下学都只会单独接送谢芝珂,与谢芝珂同校就读的谢泠向来都是被遗忘无视的对象。
谢泠早已经习惯了从公交车站走回谢宅的这一段远路,只是今天的身体,却没有一处不是在以疼痛向他发出抗议。
等他强忍着不适回到谢家别墅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雨水与冷汗混杂着覆盖在皮肤上,沉重得令人感到闷躁。
保姆陈嫂最先发现谢泠的到来,没有在意他身上的伤痕累累。
保姆陈嫂最先发现谢泠的到来,没有在意他身上的伤痕累累。
她只是忙不迭地将刚跨进大门的谢泠拉到一旁,“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是不是又去跟别人打架了?你这种孩子,真是从小就不会学好,成天在外面惹事,一点都没谢家人的样子。”
湿冷的身体骤然进入到温暖的室内,谢泠的头因为这种反差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他没有搭理陈嫂的唠叨,随意地应了一声后,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狭小的杂物房,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间里容纳了一张单人床与破旧的书桌,侧边墙壁是一整面嵌入式的壁柜。
房间里唯一的小窗,被一棵茂盛的樟树所遮盖,盎然的绿意将明亮的光线完全阻隔。
谢泠在衣柜里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走出房间,去佣人共用的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
温暖的热气将一身寒意尽数祛除,他湿着头发回到房间,十分仓促且随意地处理了自己的伤口。
刘嫂又忘了给他送晚餐,不过此时的谢泠也不在意了,他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另外一件大事。
他跛着脚走到书桌旁,从角落里扒拉出了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将它打开摊在桌面上。
继而谢泠又从笔筒里抽出一只黑色中性笔,用嘴巴将笔盖咬开拔掉,在笔记本上认真地将今天梦里的记忆线写下来。
现在的剧情正处于谢芝珂费尽心思追求陆寒宵的初步阶段,在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中,还会有痴情男配二号出场。
而谢泠的死亡,也与故事中期出场的男配二号脱不了干系。
谢泠用黑色签字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个人名——
季青澜。
他用劲极大,墨迹在洁白的纸面上刻下一道深深的印记。
两个月后要转来江明一中的新生,表面温润如玉,看似是个谦谦君子,实则病态偏执到极点。
幼年与谢芝珂曾有过一段相处经历,转学到江明一中后,对成年的谢芝珂一见钟情。
而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便是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因为别人而感到不悦郁闷。
处处陷害谢芝珂的谢泠,自然成为了他的第一攻击目标。
他花心思将谢泠绑架,拍下他与陌生女孩的亲密照,并将照片传到了学校官网上。
这样的不良事件,引发了全校师生的轰然震撼。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谢泠被学校开除,而谢家也不满他给家族招来黑料,将他赶出家门。
而这显然更激发了谢泠对谢芝珂的不满,他坚定地认为人生中的一切不幸,都是因谢芝珂而起。
所以他彻底黑化,打算蓄意报复。但却在计划还尚未实施之际,就被季青澜雇人殴打致残。
剧情中谢泠的最终结局,是孤苦伶仃地死在了无人的寒冬街头。
这样的人,不好对付。
谢泠现如今也没有那个实力与底气去应对。
距离季青澜出场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得在这样的紧迫时间中,找到一个可以与之相抗衡的靠山。
思路在随着剧情游走,谢泠的心里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
陆寒宵。
作为小说中的主角攻,他拥有着最为强大的身份和背景。
而更重要的是,他是身带系统的谢芝珂必须要攻略成功的对象。
谢泠将纸上的陆寒宵三字,用笔画了个圆圈将其框住。
不能重蹈覆辙地被季青澜陷害,也不能让谢芝珂坐享任务成功后的一切美好。
所以,陆寒宵此人,他势在必得。
没有头绪的大脑此时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他逐渐理出了清晰的思路。
他用笔在纸上写下几条计划:
1、让陆寒宵喜欢上自己。
2、隐忍没有好下场,记得反抗。
3、不要被剧情线束缚住,顺心而为。
静坐片刻后,谢泠将纸笔收起,带着困意地爬上床,关灯睡觉了。
翌日清晨,谢泠穿过浓白色的晨雾朝山下的公交车站步行走去,一辆漆面光洁的黑色迈巴赫从他身边飞驰而过。
坐在车里的谢芝珂,注意到了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谢泠身影。
他声调冷淡,漫不经心地对系统感叹道:“果然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啊。你说,他们有没有对这些不公的经历进行过反抗?”
系统接下他的话茬:“宿主要知道,剧情里的所有背景与人物都是为主角而生的,无论他们自身意愿如何,到最后都得依照剧情线来完成他们必经的戏份。”
谢泠闻言有些惊奇,继续追问道:“所以就算是人物违抗剧情,最后也会被强制性修改掰正过来吗?就像是谢泠知道换子真相那次意外一样?”
“是的。在原本的剧情中,谢泠应当是在成年时才得知了换子真相进而黑化。可是因为剧情线出现偏差,他养母为救你而死,提前将真相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导致谢泠年幼时便被接回了谢家抚养。世界意识因此自动开启维护模式,对谢敬安与秦婉芸的感情设定进行了篡改,让他们忽视冷待亲子,一如既往地对你呵护疼宠。”
谢芝珂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抽丝剥茧般地分析出他想要知道的真相。
“所以说,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为了代替原主,走完剧情设定的甜宠线?”
系统不同于以往的遮遮掩掩,十分坦诚地承认了谢芝珂的猜想:“是的。只要将这条甜宠线走完,宿主就相当于成功完成任务,可以安全回到你所在的原世界了。”
谢芝珂眸光一闪,“完成任务后,我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吗?”
“原则上说,这种做法也是被允许的。”
谢芝珂前世只是个不入流的十八线小明星,比起那些入不敷出的穷苦日子,他更喜欢现在这种身为上层阶级的优渥华贵。
既然能作为世界主角,拥有主角光环地顺风顺水过完一生,他又何苦自找没趣地回到原世界呢。
思及此,谢芝珂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阖眼靠在了舒适的豪车靠背上。
谢泠乘坐公交车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整,距离上课还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在校门口停下脚步,开始为难地在迟到与吃早餐之间做抉择。
三秒钟后,他转变方向,走进了学校附近的巷子里。
谢泠买了一碗鲜热的馄饨,软白的馄饨像展尾的小鱼般浸在乳白的汤汁下,汤面上点缀着星点青色葱花,在四月的初晨里冒着氤氲的白气。
谢泠抓紧时间将它快速吃完,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热汤后,他感觉到从昨天晚上就痉挛着的胃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来到教学楼的时候,早读课还没有结束,高二7班的教室与其他班积极的读书氛围格格不入。
偌大的教室中,只有前排的几个学生在小声默背着课文。
7班的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叫姚兰,主教语文,此时正面色沉肃地端坐在讲台之上。
她是第一个发现谢泠走进教室的人,“谢泠!谁允许你迟到了还能直接进教室的?!”
谢泠扫了一眼教室后排,林然几个人正大摇大摆地直接进来坐下。
姚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时间面色有些挂不住,厉声道:“看什么看,自己迟到了多久心里没点数吗?去门口站着!”
谢泠没有顶嘴,姚兰向来喜欢攀权附贵,班里的大部分学生背景强硬,她不敢肆意调教,只会在他身上寻求那所剩不多的做老师的威严。
教室里的其他学生对这幅情景见怪不怪,没有对此投来任何的关注。
只有后排的林然,正嬉皮笑脸地举起手中的面包,朝着谢泠扬眉示意。
谢泠无视掉他的眼神,直接走到教室门口站立着。
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姚兰走出了7班的教室门,来到谢泠的面前进行了一番日常说教。
过长的额发垂落在谢泠的下眼睑上,将他的眼睛挡着严严实实,教人只望见他殷红似血的唇瓣与瘦削的下颌骨。
而他显露在外的瓷白皮肤上,是大大小小的青紫色瘀痕,使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阴郁沉暗。
姚兰说得喉咙发干,可眼前的谢泠却从始至终地以沉默应对,映衬得她活像一个独自表演的跳梁小丑。
她气得闭了闭眼,向谢泠扔下一个重磅炸/弹,“谢泠,你的档案上已经因为打架斗殴记了三次大过,成绩又常年倒数。按照校领导的意思,这个学期的期末考,你的成绩要是没能排进年级前百分之五十,就直接等着被强制退学吧。”
谢泠终于抬起了头,他面色阴沉地望向带着居高临下感的姚兰。
姚兰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这般反应,眼神中带着满意,“你可得把你那吊车尾的烂成绩尽快提上来,别再拖班级后腿。否则再过几个月,你怕是连学都不能继续上了。”
语毕,姚兰脸上挂着笑容,转身离开教室门口。
学习这件事永远是让谢泠感到最为头疼的。
九岁前的他从未接受过任何教育,自正式入学起他在读书这方面便极为困难吃力。
谢家的人也不会分出心思关心他的学习,因而这一路读下来,他永远也追赶不上同龄人的进度。
当初能进江明一中,纯粹是谢敬安图省事,将他塞进了跟谢芝珂一样的高中。
如若这次被强制性退学,谢家的人绝对会对他不管不顾。
谢泠紧皱着眉头,发散思维地走到了座位上趴下,将自己的头埋进了臂弯中。
他高二选的是理科,整个江城一中的高二理科生一共有六百多人。
而他的成绩也常年在六百多名打转,距离期末考还有三个多月。按照姚兰的意思,是要他在三个月的时间内考进前三百名。
学习好烦。
谢泠带着恼怒地抬手,捶了下课桌上堆积如山的课本。
“你...你怎么了?”他的同桌赵涛看见谢泠的迷惑举动,带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小眼睛望了过来。
赵涛体型肥胖,说话从小就有些结巴。跟谢泠一样是高二7班的边缘人,也是班里为数不多会主动搭理谢泠的人。
谢泠随手翻开一本物理书,书里满面的动能势能机械能看得他头脑发昏。
他闭了闭眼,态度真诚地侧过头问赵涛:“你知道我们年级的第一名是谁吗?”
“年级第一是…是陆寒宵啊,首富陆家的继承人,还是...是我们江明一中的校草,每次考试都...都甩第二名谢芝珂...几十分,成绩好得让人害怕。”
谢泠:“他在几班?”
赵涛:“3...3班啊,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泠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我想让他给我补习。”
“......”
赵涛的小眼睛因为震惊瞬间瞪大到了极致,他伸手指着谢泠,本就结巴的话语更显零碎。
“你...你想什么呢你,陆寒宵性...性格冷漠,从来...从来不会搭理陌生人。”
“哦,这样啊。”
谢泠没有再多言,像是在赵涛的劝诫下打消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