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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谭小厨摆烂遇难题 ...

  •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跳楼。”
      老爸最后一条信息到此为止,谭释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跳吧,下去之后好好做鬼。
      破旧的冷清小餐厅门外突然一声巨响,谭释扯开身上的毛毯,急匆匆踩上拖鞋拿起外套打开大门,外面暴雪狂风迎着这一点缝隙大摇大摆的杀进来,随机大门“砰”一声关上,餐厅里一个人都不剩。
      雪很厚,脚踩下去至少能到小腿。谭释就在这么艰难的环境里从餐厅正门绕了半个圈见到还在淅沥沥漏水的暖气管,这玩意儿炸的很有个性,上面两个眼儿,下面一大裂还带着点微妙向上仰的弧度,像个在流口水猥琐微笑的大爷。
      谭释和它正面对视了半晌,热水流到地面上化开了雪,形成一股小溪慢慢流向远方——对面“福来乐”餐厅,福来乐建在河边,下面就是一条雅鲁藏布江的不知名支流。
      全程2258公里的川藏线接纳着一切不属于它的外来客。
      关掉总阀门,谭释扛着暖气管再次走回微笑大爷身边,带着皮质手套和扳手,拧下螺丝,把一截儿暖气管全换下来,这个重量堪比一大铁锅,此时得轻拿轻放,否则暖气管二次碎裂容易不好拿。
      没心情一次一次来抬碎片,谭释用手背擦擦头上的虚汗,她的头发安静的贴在帽子里,毛毡帽留住了绝大部分的热气,把她皮肤熏的粉红,她穿着一套皮质的大衣,显得身材消瘦挺拔,羽绒服这种臃肿的东西应该是压在箱底里绝对不会被翻出来的。
      此人最漂亮的地方应该在她的肌肉线条,和在健身房里锻炼的不一样,全身都带着一股子肃杀冰冷的寒气,又被她病气的身体柔化了,进化出一种很符合这座大山的气度,五官单薄且高傲,眉宇间却总凝结着一股子“我听不见,我聋了”的神情。
      她换好暖气管,一手抬碎片一手拿扳手走回了餐厅,餐厅左下角有一大堆丢弃的碎东西,什么暖气片,断了把手的铁锅,没气了的天然气桶,甚至不知道真假的军刀都丢着两把,以前她往这里丢了至少七八把,估计是被附近开餐厅的大爹大妈拿回家杀鸡去了,小娃娃们也喜欢拿着进山砍野花野草。
      ——嗯,全国人民小时候都喜欢。
      小餐厅不大不小,挨着一座极其宏伟的建筑——Petro China 中国石油。
      附近所有的餐厅宾馆修理厂都是靠这个国有企业才得以存活,跟鲸鱼留下的丰富物产是一个道理,能蹭则蹭。
      谭释收拾好东西正要走进屋子,注意到什么后退看了两眼自己餐厅的钢化玻璃门,伸手把“正在营业”调成“暂停营业”才再一次走了进去。
      老爸没发消息,他接连打了三四个电话,不用接都知道是一堆骂人的废话,听都不想听,以前是法术静音现在可以直接依靠物理静音了,已经打算和他断开所有关系,还是得打最后一通电话。
      “喂!”
      对面的男声传过来,谭释不自觉的胃部就开始痉挛,她脱掉大衣踩着毛拖慢慢走上二楼住宿间:“嗯。”
      “谭释,我操你妈!!”
      “终于舍得接你老子电话了?我还以为您大小姐能拽多久呢!最后还不是得来找你老子我,你们这些娘儿们就是没人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万物皆有灵,就他妈除了女人!”
      谭释打开卫生间的门。
      “早知道那时候你刚生下来我就掐死你该多好啊!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我给你找后妈了吗?我让你有气受了吗!我喝酒了吗我抽烟了吗!!我这辈子就他妈围着你们母女俩转了,你还不满意???”
      谭释开了静音蹲在马桶边吐了半晌,她估摸着谭易龙骂的差不多了才开口:“你要多少钱?”
      对面被她这一句震了半晌没说话,至少能有一分钟谭易龙颤抖的声音才从对面传过来:“你……你说什么……?”
      “你养我,”谭释开了免提把手机放一边,她打开冷水洗了把脸,冰冷刺骨的寒意让她一激灵接下来的话也就通畅了很多:“花了多少钱?我连本带利还你。”
      这句谭释忍了三十年的话终于出口,这种感觉就像楼上邻居终于把最后一只鞋子丢了出去,干干净净痛痛快快能睡着了。
      谭释身体里那股中二之魂又一次熊熊燃烧起来,她满腔热血已经沸腾,正打算趁热打铁说一句,就听到谭易龙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声音颤颤巍巍的传过来:“小释,你真的不要爸爸了吗?”
      舐犊情深,反哺之情,百善孝为先。
      多少人第一次明白感情第一次加入社会伦理系统懂得的遵守的就是亲情,看到白发苍苍脊柱被岁月压弯的父母时,那种无法偿还的愧疚感就会溢满全身上下,谭释撑在流理台上,看着镜子里头发还在沥水的自己,似乎能从这副满身戾气却又病态的身躯上找到那么几分谭易龙的影子。
      “爸,我累了。”
      “从小到大你都一直控制着我,我大到上什么学小到鞋带系成什么形状您都要管,我的朋友人人都被你跟踪过,因为你担心他们不是好人,你跑到学校威胁老师,到我部门威胁我领导,哪怕我受伤退伍了你还是东五天西六天的去骚扰我的战友们。我是一个有独立人格的成年人,我每次想和你沟通你都说自己活不长了担心我,不是自残就是要去跳楼!——爸爸,您的爱太沉重了,我承受不起,如果您真的还想用跳楼来威胁我,我也没办法了。”
      “……你就让我去跳?”
      “是,”谭释靠在墙壁上轻轻吸气,“我回来给您处理后事。”
      “你和你妈真是一模一样的没良心,她就是不听我的话非要出去才在大马路上被车撞死的,你也会,谭释……你也会不得好死。”谭易龙有些失控的吼起来,“我都是为你好!!我都是为你们好!你们这群傻逼全他妈不得好死!!!”
      每一次都是这样,用发疯来阻止解决问题,把所有事情都复杂化,把它们像化了脓的伤口一样封锁起来,里面再怎么腐臭都不重要外表还是光新亮丽就行。谭释抓了抓头发,她抬手在流理台上胡乱抓了半晌,找到半包烟和一支火机,她微微发着抖点燃了香烟,她一边听谭易龙骂人一边抽着烟,烟雾慢慢往上飘整个洗手间跟个大烟房似的。
      谭易龙骂完人开始哭,一边叫一边哭,一会儿说谭释她妈妈有多贱,一边又说谭释根本不懂他,哭着哭着就说自己要去撞墙,说了半天也没动。
      谭释居然在这样的背景音乐下还能昏昏欲睡,一边觉得自己真牛逼一边不受控制的掉下万丈深渊……
      “谭释。”谭易龙嗓子都喊哑了,里头带着深深的恨意,“你要给我钱是吧。”
      谭释赶忙擦擦眼睛深吸口气清醒一下,这才接话:“唔……嗯。”
      “一千万,你老子我要一千万,不然我就把你告上法庭,在小区里老家里发你这个不孝子女的身份信息。”
      一千万。谭释这辈子还没见过一千万呢,但是不可能和谭易龙讨价还价,先答应了再说,之后先给个几万块稳定一下,也能混几年。
      “好。”
      “下个月前把钱给我打过来,否则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这次电话痛快的挂断了。
      一个月,一千万,一个奇迹。
      谭释忍不住笑起来,国家培养她做人民子弟兵,她为国家抢银行。她一个挺身站起来,把烟蒂丢进垃圾桶,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用店里的WiFi下了个咸鱼,她按照百度攻略成功把自己这间五十平米的两层带阳台的小破屋挂上去了,设置价格的时候犹豫了半天,痴心妄想鬼使神差的把价格设在了10000000。跟个神经病一样,但是神经病一般都能遇到冤大头呢?说不定呢对吧。
      这种想法在两个星期后,谭释自己都东拼西凑搞了二十万,这间小破屋浏览量才在10的时候终于放弃了。
      她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流量不高,然后给在北京做茶叶生意的前战友周楠发了条信息。
      委婉且害羞腼腆的把自己的意思发了过去:我有个房子,川藏线上,五十平一共两层带个天台。帮我挂咸鱼上,价格:一千万。
      周楠也非常给力的已读不回了三天,第三天一个风风火火的电话打过来,刚通就热切的表达了自己的思念之情:“我草,谭释你神经病吧?!”
      谭释觉得自己这两天看着砧板上的牛肉都能看成一大把红钱,确实有那个风险。
      大雪封山,她已经很久没做生意了,正坐在二楼沙发上开着暖气抬着啤酒一口烤肉一口啤酒,赏雪景呢。
      “有消息了吗?”
      “我真挺佩服你们这种理想主义者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们对日元和韩元的汇率界定到了全世界的货币。”
      周楠毒舌程度曾经导致她在所有人去吃饭之后班长特地安排多跑了三千米,三千毒妇周楠继续喂毒:“就你这个上下加起来不足一百平还位于川藏线这条鸟不拉屎国道上的小狗屋,那个不开眼的冤大头会来买吗?有人买我给你直播倒立吃屎。”
      周楠的毒奶非常有效果,她当即说完当即咸鱼就来了一条信息。
      用户-53573:宝贝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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