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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谢谢梁总 ...

  •   “徐先生,盛夏圳阳市的白天气温平均在35到40摄氏度,烈日当空的,您确定您会放着中央空调不吹,跑到树荫底下去挥扇子纳凉?而且我听说,大树特别容易招蚊子,巨型带花纹的那种。”

      徐怅看向梁辛,嗤笑了一声:“你什么意思?我的园子我提点要求不行了?”

      梁辛:“可以,但不合理。”

      “欸你……”

      “我也是为了您不后悔。”

      陶轶见两人胶着,第一反应是乖巧小奶狗就要狼性大发了,连忙把他扯开,赔礼说:“徐先生,小梁是今天新来的,不会说话。那什么,客户不满意我们的方案,我们就改,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但有些原则性的东西是真的不好擅动,希望您能理解。”

      徐怅莫名其妙看了陶轶一眼,勾了下嘴唇说:“小梁?刚才进门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认错人了,现在想想,还是陶主创有本事,梁氏集团的梁总都使唤得动。”

      “……”陶轶内心扶额,合着这两人认识……

      梁辛也不在怕的,架起二郎腿,将手放在膝盖上,哂笑说:“之前陪朋友去过几次徐先生的画展,那时候我可真看不出来徐先生是个这么强人所难的人。”

      “对啊,那时候我也看不出来,今天梁总会以这种身份出现在我面前。”

      梁辛:“彼此彼此。当初陪朋友的时候了解了一下您的专业,新古典主义,古典主义的革命,强调理性自然,主张‘艺术至上’,您的画作是深得其精髓了,可装修个院子,怎么就着么感性而且,不讲理了呢?”

      徐怅一急,怒道:“我不讲理?梁辛,你说话可得小心点,如果逸和没有好的方案,我有权利换一家公司!”

      “换了公司你可碰不着陶工这种尽心尽责的设计师了。”梁辛这话说得风轻云淡,愣是把徐怅噎住了——

      逸和景观的陶轶是圳阳一带想法最新、口碑最好的设计师,如果舍了,别的设计师的图纸一定更不入自己眼,那这园子就真得荒了。

      空气可怕地停滞下来,陶轶立即开口当和事佬:“徐先生,我也想赶紧出图赶紧施工,到时候拿了提成和奖金,逸和上上下下都是开心的。但有些东西是底线。景观设计讲究环境优先,强行栽植只会破坏原来的生态平衡,于整个成景效果都是不利的。”

      可说到这自己心里也有口气咽不下去:“但如果您非要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不好意思,这单逸和接不了。”

      徐怅也不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双面夹击,看了看梁辛来者不善的,又看了看陶轶宁折不弯的,顿了几秒,最终——

      “那好吧。”算你们狠。

      “今天我看在梁总的面子上,就不争了,树矮点就矮点……不过图上的这个雕塑喷泉,喷水高度必须达到两米啊,还有中间的雕塑,必须以卡诺瓦的天使之吻为原型!”

      徐怅点着图纸挽尊,陶轶点头笑开,连带眼角的小红痣也雀跃起来:“雕塑造型方面您绝对放心,而且材料也是上品的花岗岩。喷口绕池一周,潜水泵循环供水,既湿润空气又降低气温,如果您夏天真要出来纳凉,还记得把喷泉打开,也算逸和将功补过了。”

      徐怅“唔”了一声:“那就这样吧。你把梁总都搬出来了,我再斤斤计较,反显得我是个恶人。”

      “那下周我把方案设计的图册全部整理出来,您过完目就签合同开始准备施工?”事马上就要成了,陶轶眼里放光问。

      “签合同可以,但你来的时候别再带着梁总撑腰了,这方案吧,仔细看看其实也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就这么定了吧。”说着,徐怅又漫不经心道,“……比起吹空调,我也不是非要纳凉。”

      “谢谢徐先生!”

      梁辛的车开出既贤小区的时候,陶轶踩着真皮垫子脚尖一点一点的,明显还沉浸在签单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梁辛瞧了也开心,笑盈盈看她一眼说:“陶主创,你是只有签了单子才会这么高兴吗?”

      “是啊,有什么比打响项目成功第一枪更值得高兴的?况且这个单子磨了我快三个月了,平常两公顷的公园都耗不了这么久,也是多亏你在,不然徐大画家还从能鸡蛋里挑出一堆骨头来。”

      “破船还有三千钉嘛。今天也是凑巧,以前梁氏赞助徐怅办画展,我又出席过几次,难免他对我有印象。”

      陶轶笑了笑:“雯雯说的是真没错,梁总毕竟是梁总。”

      “陶工,我的资源相当有限,碰见一个少一个,以后我要是山穷水尽了,您千万不能嫌弃我抛弃我啊。”

      陶轶不上套,目视前方说:“不打包票啊,你又不是我的员工,有什么我抛弃不抛弃的。”

      梁辛顿了一秒,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陶工,当初逸和给梁氏做项目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现在你说你打不了包票,其实不是打不了,是你不愿打……你心里是不是觉得我这种含着金汤匙大的富二代,根本就没什么担当可言?”

      “我可没这么说过。”陶轶利落反驳完,又思考了半刻,“但梁辛,我觉得今早许总说的对,逸和庙小,不是您这种金凤凰能栖息的地方。如果你是和家里人闹矛盾了,想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在逸和感受几天设计师日常,也没问题,但最后还是要尘归尘、土归土的不是?”

      听言,梁辛握着方向盘的指节一青,“陶工,如果我表现得和普通员工一样,甚至比普通员工更好,你会对我改观吗?”

      陶轶直言:“梁总,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在逸和两三天还好,可时间长了不仅不会影响您自己的工作,也会影响逸和的工作,您不可能是普通员工的,这点您比我清楚。”

      “这我明白。但问题是认真的,我希望你可以考虑一下。”

      这一瞬的梁辛异常镇静,陶轶明白不容置喙才是他常态,将视线投往车窗外飞驰的白杨树,也没再说什么。

      ……

      回到公司,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陶轶没想着吃午饭,只囫囵灌了两杯水,又给组里人员开了个简单会议,让他们尽快下周之前归纳出各种图纸,才算歇了口气。

      陶轶没让梁辛出席会议,此刻,他坐在那张废稿桌前,靠着椅背单手扶额,似乎正在小憩。陶轶本来不想管,可偏偏又注意到身边女同事的目光齐刷刷定格在他身上,又是感慨美貌又是想要微信,甚至有想晚上把他拐回家的,终于忍不住,径直朝他走去——

      “梁辛。”陶轶敲了敲桌面。

      梁辛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陶工开完会了?”

      “开完了。”陶轶说着,随手又拿起梁辛的临摹稿,觉得手绘方面这人是彻底没希望了,但又不想让他在这里开小差影响风气,于是招了招手,说,“既然你还不愿回去,那也别闲着,跟我来——”

      陶轶把梁辛安置在自己的电脑前,问:“CAD会用吗?”

      梁辛摇头,甚至不能立刻找到桌面上对应的图标。

      “那su呢?sketchup。”

      对方已久摇头,不过这回他第一时间点开了该软件。

      陶轶见状,笑了一声说:“CAD出精准图,比较难,su出概念图相对容易一些,你倒是眼睛毒,专挑软柿子捏。”

      “都是缘分。”梁辛大概是以为自己被夸了,腼腆笑了笑,又嘟嘟囔囔说,“陶主创,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想管我了呢。”

      陶轶听言无语:“要不是你这么大一人跟风景地标似的杵在办公区,太影响女同志们的工作进度,我真懒得管。”

      梁辛一为难:“那……我下次戴个口罩?”

      “你下次戴金钟罩吧。”

      “喔……好。”

      陶轶哼笑了一声,也不跟他贫了,握上鼠标两分钟给他介绍了一遍sketchup的菜单栏和各个快捷键,时针指向四点,肚饥感咕噜咕噜就像赶鸭子上架,早上那碗粥终于摇了白旗,她饿了。

      “梁辛,SU大概也就这些东西,你先熟悉熟悉,然后把我桌面那幅图,也就是编号garden001的那个,你把它做出来。我先下楼买点吃的。”走出几步,陶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说,“中午你也没吃,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带。”

      梁辛这时候正在研究桌面的文件,听见连忙抬头,笑得春风灿烂:“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不好?”

      “……”

      陶轶见圳阳商圈大杀四方横行无忌的梁辛一面耍小聪明一面卖乖,笑笑不说话,心想——反正我也不会亏待自己。

      下楼取了车,陶轶直奔临近的美食街,打算各种东西都买些,一齐解决组内“劳工”的晚饭问题,可路口等红灯时手机铃声又催命符一样响了起来。陶轶揉了揉眉心,又叹口气,接通了她老母亲打来的第八通连环电话——

      “轶轶啊,晚上晚上不回家,下午下午不接电话,你怎么搞的?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出了事要跟妈妈讲啊,不会是手机没电没带充电宝吧……”

      电话那头噼里啪啦一阵胡思乱想,陶轶深吸一口气,安慰她容易炸毛的老母亲说,“妈,您没看出我是故意不接您电话的吗?”

      “嗨,你个死孩子,干什么不接妈电话啊!”

      “妈,我说了,我不相亲,我也没空相亲。你别上什么百合世纪佳缘网给我找对象了,反正真找了你也不会满意。”

      “轶轶啊,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妈给你找对象一直是真心的,你以为妈愿意折腾吗?妈五十多岁人了,天天对着辐射点来点去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我宝贝闺女能真正有个好人家——还不是为了你以后不跟你妈一样——还不是——”

      “行行行。妈,”红灯眼看就要熄了,电话那头还在苦口婆心,陶轶一面发动引擎一面哄老母亲道,“妈,你先停停听我说,我现在开车呢,如果您不想您闺女出车祸,相亲的事咱回家再说,昂?”

      “哎呀,不是,轶轶你先别挂,这次你搞错了,真不是相亲,我看到你爸了!”

      “我爸?”陶轶心下一惊,后知后觉踩下了油门,又问,“你在哪看到的他?”

      “就在咱家小区,总之你下了班赶紧回来吧!我这、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边陶轶妈妈挂了电话,陶轶也抹了把额头,心里有些疑惑——

      她家那点事说起来简单,其实也很复杂。

      陶父家祖上做木雕的,到了他爸这辈开始卖家具。在那个年代,陶父条件好,人也长得高大帅气,是一顶十的香饽饽。可惜这感情路走得一直不顺。陶母是他第二任老婆,头一任因为总怀不上孩子,劝离了。虽说陶母生了陶轶,但夫妻俩因为性格不合矛盾很多,在陶轶四岁那年,又离了。再后来,陶父又找了陶瀚的母亲,可没过两年,又又又离了。

      这些年结了离离了结,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跟陶父熟到可以凑桌打麻将了。陶父经历了三次婚姻失败,也没再找,守着老本行,孤家寡人凑合着过。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散了便散了,没什么旧情可言,陶轶跟父亲也只会在偶尔外面会面——可这一次老爸怎么主动跑楼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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