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让我先死（无限）》朝辞慕归

2、肖像画

　　楚怜一下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她不由得往肖像画的方向踉跄了几下，随即艰难地摸了摸贯穿左胸的伤口，不出意料地沾了一手的鲜血。

　　怪物在她身后发出了得意的怪笑，桀桀的笑声十分引人不适，但她并没有理会。

　　伴随着血液的溢出，楚怜能明确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力也在不断流逝。
　　肌肉逐渐失去弹性，心跳越来越弱，身体也愈发冰冷……
　　等一切都跌到了最低的临界点，所有数值的下降骤然停止。

　　楚怜看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个蓝色的倒计时:

　　【剩余时间:2h59min58s】

　　这无非就是【不死】能力的“三小时内”计时了。

　　她尝试着伸出胳膊，发现行动恢复了正常。再也不是那种浑身无力的病弱感觉了。
　　只是插了刀的心脏传来的疼痛分毫不减，有点影响她使用附近的肌肉。

　　这“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估计就是“做好事”期间的身体状态了。

　　不过，既然身体只剩下疼痛，体力的负面影响没了，倒是多了点操作空间。

　　在心底做了这样的分析，楚怜分了点余光看向身后的怪物娃娃。

　　她和这个怪物注定不能善了，与其浪费时间周旋，不如趁机会找找房间有什么和牠有关的线索。

　　看到对方还瞪着灰白的眼睛，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按照常理来说，人类被捅穿心脏，绝不可能流这么多血还好好站着。

　　楚怜注意到了怪物心中的疑惑，但并没有特意伪装成虚弱的样子。

　　她大大方方地站着，将心脏的疼痛完全抛在了脑后。随后忽地把脸凑近了画框，端详起面前的那副肖像画来。

　　窗外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清冷的月光亮得惊人。
　　透过彩窗照进了房间，在画上投下一片光陆离奇的斑点。

　　这也让她能轻松地看清整个画面。

　　画上是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少女。

　　背景里的家具和装修风格，都和她醒来的庄园一派相承。
　　虽然肯定不是现在所处的庄园主卧室，但可以确定是这个庄园里的某个房间。

　　至于人嘛……

　　楚怜的视线往下一了点，看到了少女灿金色的卷发。

　　倒是个美人胚子。

　　少女沉静地坐在椅子上，水蓝色地眸子里闪着隐秘的情绪，直勾勾地看着作画的人。
　　明明是个还未长开的少女，却无端地有种夺人心魄的勾人。

　　不过重点还是在少女抱着的那个娃娃:

　　藕粉色蛋糕裙、亚麻毛线的头发……除了大小和眼睛是两枚纽扣以外，和怪物棉花娃娃完全一样。

　　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楚怜听到了气流的声音:

　　毫无疑问，迟迟看不到她死亡的怪物娃娃，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但她并没有急着躲开，而是准备先验证自己的猜想 。

　　毕竟在三小时的计时内，她可是【不死】的。

　　手掌在还在不断渗血的胸膛上沾了沾。
　　然后，她一巴掌按在了画上娃娃的两个纽扣眼上。

　　按上去之后还特意磨蹭了几下，确保手上沾染的血液，尽可能地都蹭到画上。
　　然而等她把手拿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上面的掌印出乎意料地浅。

　　根本达不到她完全覆盖纽扣眼的预期。

　　身后怪物发出的动静没有丝毫停滞，径直地朝着后背袭来。

　　怪物的弱点，其实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眉头拧了拧，楚怜轻巧地往左迈了一步，避开了怪物的攻击。

　　不对。

　　楚怜眉目微凛，看着地上扑了空，但迟迟没有再次发起攻势的棉花娃娃，心底划过一丝异样。

　　如果对怪物没有半点影响，牠不应该，也不会不抓紧机会报复。

　　地上半米高的怪物发出喑哑的嘶吼，看起来气急败坏。
　　随后，似乎再也懒得遮掩，用和门外的甜美女声如出一辙的嗓音尖叫道:
　　“我劝你少费点力气！”

　　“即使不是我，也还有别人……外面那些可比我可怕多了。”

　　“与其无谓地挣扎，还不如现在就乖乖成为萝蒂大人的食物，还能少吃点苦头！”一口气吼出这些话，棉花娃娃就突然安静了下来，像是对楚怜的不识趣感到十分心累。

　　看来庄园里的怪物不止一个，而且还有等级划分……是个有趣的消息。

　　欣赏猎物死亡，再把尸体带回去上供。

　　这应该就是棉花娃娃的个人爱好和职责了。

　　楚怜饶有兴趣地看着娃娃没有手指，很蠢萌的胳膊在地上无声地摸索着，似乎在不动声色地寻找她的具体方位。

　　像是突然瞎了一样。

　　在心里补充完这句话，楚怜戏谑地笑了笑，决定给牠送个机会。

　　“‘萝蒂’就是画上的少女吧？”

　　她仿佛被唬住了，也对怪物的小动作无知无觉，自顾自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眉尾无辜地垂着，楚怜满脸的迷惑不解。

　　只是，虽说用的是疑问的句式，语气却满是肯定，隐隐透露出胜券在握的自信。

　　没给娃娃回答的时间，楚怜手上的动作也毫不含糊。
　　她迅速地把右手背到了身后，摸到了插在胸口的匕首对应的刀柄。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地一把抽出了匕首。

　　原本还在打着小算盘的怪物，听到了血肉被再次划破的声音，好像瞬间猜到了楚怜的想法，一下有点慌了神。

　　牠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假象，不管不顾地朝楚怜大喊:“别动刀！”

　　“我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匕首的刀尖停在了肖像里，几乎比主人公还要鲜活的娃娃的脸上。
　　楚怜的手腕动了动，沉寂的房间里，就响起了凝固后变得坚硬的颜料和金属摩擦的声音。

　　“但说无妨。我得听听，你的消息到底有什么价值……”

　　“毕竟过命的交情，总是很难被抵消，不是吗？”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楚怜毫无攻击性的脸上带着浅笑，在娃娃的看来却很鬼畜。

　　事实上，自从楚怜把血液抹在油画上后，怪物娃娃就已经深知自己的处境被动了。
　　牠看什么都像蒙了层红色的浓雾，只能隐约看到少女模糊的人形。

　　原本还想硬着头皮攻击一次，好误导她认为自己判断失误吓退她，结果果然失败了。

　　“画上画的是萝蒂大人，她就是您来这里之前的庄园主。”
　　娃娃可怖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两条线，加上语气里难掩的谄媚，倒是显出几分滑稽。

　　然而楚怜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困惑地盯着牠，显然对这么点信息并不满意。

　　短暂的沉默过后，棉花娃娃看着少女拿着刀的手腕，又开始在油画上意有所指地滑动，忙不迭补充道:
　　“我只知道除了我之外，她的手下还有一个喜欢玩躲猫猫的小鬼……别的我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怪物惊慌失措地一股脑说完就又低下了头，似乎是完全心如死灰，准备开摆了。

　　“那你觉得，一幅人物肖像画上，主人公抱着的娃娃画得比人本身还鲜活，正常吗？”

　　娃娃刚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摆烂样子，就听到了少女这出乎意料的问题。

　　牠实在是难以揣摩眼前这个狡猾人类的心理。
　　想着自己的小命还捏在她手里，只能支支吾吾地回道:“庄园主说的对！”

　　“之前的玩家太菜，我实在是太得意忘形了。这么招摇，不是把自己的弱点当成靶子了嘛！”

　　话才刚出口，牠看见少女唇边的笑，就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话了。

　　“那你说，我帮你把违和的部分去掉，难道不是好事一桩吗？”

　　听着耳边如同死神丧钟的话语，娃娃感觉自己芯子里的棉花都要汗湿了，只得强颜欢笑道:“确实……确实是好事。”

　　“就是，我好像又想起了点什么，您……您再给我个机会吧！”

　　但是怪物说出“是好事”的瞬间，楚怜面前的蓝色倒计时停止了：

　　【剩余时间:2h4min44s】

　　随后化作莹蓝色的光，流入了楚怜的身体。

　　握了握手指，楚怜的眼底划过一道暗光。她此刻才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力气充沛的感觉，甚至瘦削的身体都圆润了些。

　　她没赌错。
　　不管是故意送死的策略，还是怪物的弱点。

　　嘴角的笑更加真切，与此同时，楚怜也注意到。

　　游戏面板上有关【负面影响】的那行字，像是被不知名的力量抹去了，没留下半点痕迹。

　　充盈的气血，熟悉的体温，她果然“满血复活”了。

　　真的会有人，天生就像是为这种生死游戏而生的吗？

　　楚怜回答不上来，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刚刚说‘之前的玩家’？”

　　“这么说，【逃生游戏】的副本是循环的？一批玩家通关之后，新一批玩家又会从头开始？”

　　眼前的怪物娃娃没有立刻回答她，显然也是察觉到了她“死而复生”的变化而非常震惊。

　　牠在原地愣神了许久，欲言又止。

　　只是听到【逃生游戏】四个字之后，眼里闪过了疑惑，又顿住了。

　　半晌，怪物娃娃才磕磕绊绊地说:“啊……对对对。”

　　“确实是您说的这样。”

　　【逃生游戏】有什么不对吗？

　　竟然让在里面打工的NPC这么困惑？

　　楚怜若有所思地盯着娃娃的脸，不肯错过半点表情的变化。

　　对方却好像误以为她并不满意，在催促新消息，惊慌失色地继续说:
　　“非要说的话，我跟一楼躲猫猫的那个小鬼比较熟……等会儿我可以帮您跟他说，让他放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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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这里的克洛泽普咽了口口水，移开在直播上的视线，看了眼时间。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自己直播刚开始，就被主播打脸的事情了。

　　明明这个叫楚怜的人类少女才直播半小时，这种不停地反转就已经完全激起了他的情绪。

　　盯着怪物娃娃狗腿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有种想笑的冲动。也顾不得喝半个小时还没喝完的饮料，他在越来越多的弹幕里打了一行字：

　　【克洛不喝饮料:这怪物也太没出息了吧？？？哈哈哈】

　　【AAA.画家总裁小陆:确实，不过主播这个“做好事”的操作真的有点东西哈哈哈】

　　【真实游戏的狗:捉！新人直播间惊现百亿大佬！但我总感觉这个东西有点不老实，心里憋着坏水。】

　　一堆嘻嘻哈哈的吐槽中，也有人发现了点细节:

　　【AAA.水泥铺老张:但是主播怎么说‘逃生游戏’啊？咱们这个直播不是叫‘真实游戏’吗？】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老张，这条弹幕也没有激起任何水花，飞速地被刷屏刷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