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有月光》1只仪

3、第三章

　　清晨，昭昭乘坐公交车去往学校，奇怪的是，自那之后就没有再碰见过江屿，可能那天是他心血来潮想坐公交车吧。
　　到达学校时已经临近上课，学校门口的早餐店还有几位学生正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包子，昭昭看见学生会的学长已经在校门等待，准备等上课铃声一响，就逮迟到的同学记过。
　　快走到教室，昭昭往下看去，便看见没穿校服的江屿被学长拦在校门口，他上身穿着黑色短袖衬衫，前排的两颗扣子没有系上，露出修长的脖颈，下身穿着军绿色的工装裤，头发干净利落。
　　尽显少年的朝气。
　　昭昭只一眼，便抬脚进了教室。
　　“江屿，怎么没穿校服”。
　　“阿姨回老家了，没人洗”
　　“自己不会洗吗”
　　“不会”
　　“......”
　　学长一阵无语，看见一旁的主任一副办公室空调他爸捐的的表情，没办法，只能作罢，
　　江屿很快就被放行，进了教室往自己座位上走，走近了昭昭才发现，他脖子上戴着国宝熊猫图案的项链，心想原来少年也有幼稚的一面。
　　班主任何琴琴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来，敲了敲桌子:“准备开始摸底考”。
　　摸底考是临江高中专门针对高二制定的，就是测一测刚被打散的班级的排名。
　　“老师，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这复习都还没复习”。
　　“服了什么破规定啊”。
　　“安静”何老师打断学生们的埋怨。
　　邵沉在座位上坐如针毡，他学习真是一窍不通，旁边的爷有着该死的原则根本不会给他抄，他只能把目光锁定在前面的徐昭昭。
　　他用笔点了点她的背，昭昭一脸困惑的转过头。
　　“昭昭同学，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考试能不能祝我一臂之力”。
　　昭昭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想着是朋友吗，好像也没说上几句话啊。
　　见昭昭神色犹豫，一旁的江屿打岔:“你可以选择拒绝”。
　　昭昭惊觉，从没有人看穿过她的心思，他是第一个。
　　她转头看着邵沉，眼一闭，想着勇敢拒绝一次:“对不起，这次我不能帮你这个忙”。
　　“倒也不用道歉，多大点事”。
　　没有想象中的嘲讽，昭昭暗松一口气，想着，这个学校的人都是很友好的，她是不是应该试着放下戒备。
　　刚到家，发现家中的气氛十分凝重，昭昭看见表哥跪在客厅，舅妈和舅舅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
　　“自己说吧，为什么会出现在钢琴教室”陈时清问道。
　　“我从小就对音乐感兴趣，小时候因为你们的反对我放弃了，我前段时候考了钢琴十级，现在在一所钢琴教室教学生”。
　　“那录取通知书是怎么回事”
　　“花钱作假的”陈煜心虚。
　　在一边一直不说话的吴秀华此时被这句话触及到底线了，猛然地站起来，拿起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就往陈焕身上招呼。
　　“要不是你婶婶家的女儿正好在你那学钢琴，撞见你，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陈焕也是刚成年不久的男子，正是好面子的年纪，径直从昭昭身边经过，摔门而出。
　　昭昭看见舅妈无力地倒在沙发上嘴里念叨着:“这逆子真是反了，反了”。
　　陈时清对着昭昭开口:“昭昭，你在家看着点舅妈，我出去劝劝你表哥”。
　　“舅舅，还是我去吧，我们年龄相仿，说不定表哥更愿意跟我说”。
　　“也对，天快暗了，出去注意安全”。
　　昭昭上楼换下校服，便出门了，先去了表哥最有可能去的钢琴教室，发现里面黑漆漆一片，看来不在这。昭昭环顾四周建筑，发现附近有个五颜六色忽闪忽闪着的挂牌，上面写着“开心网吧”四个大字。
　　昭昭心想着他们男生好像经常去这种地方玩，表哥也许在这里。
　　网吧一楼的前台店员已经昏昏欲睡，一个个电脑面前，几位青年正激烈的打着游戏，桌上还有未吃完的泡面。
　　昭昭一个个人头确认过去，没有找到陈焕，正当她准备放弃去别的地方找找时，二楼传来一声惨叫。
　　“啊啊啊...痛痛痛”
　　是陈焕表哥！
　　昭昭毫不犹豫提步就往上走。
　　二楼是个大型的桌球室，昭昭没来得及细看环境，只看见表哥被一群混混擒住了手腕，腿被一旁的小弟给踢跪下去。
　　陈焕余光看见昭昭来了，脸上变得惊慌起来:“别管我，昭昭快走”。
　　眼看来了个漂亮妹子，众人上下审视着她，已经换下校服的昭昭，里头穿着小吊带，外头披着开衫外套，下身穿着简单的牛仔短裤，头发扎起标准的丸子头，好似碧绿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在一边不停抽着烟看戏的薛晓彬眼睛瞬间变得狡黠起来“呦，来了个女救兵啊，模样还挺漂亮，要不把她给我介绍介绍，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陈焕咬牙切齿:“做梦”。
　　“他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这丫头今天我还非要不可了”。
　　陈焕知道昭昭经历过什么，不想再让她深陷沼泽，想着今天他们要是敢碰昭昭一根毛发，他便跟对方拼命。
　　昭昭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心里不发怵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告诫自己，必须冷静，不然他们兄妹俩今天在这算彻底玩完了。
　　“小美女，穿这么少就出门啊，腿冷吗，哥哥给你暖暖”。薛晓彬直勾勾的看着昭昭那白莹莹的腿。
　　昭昭瞧见这种眼神就犯恶心，转头想要往楼下跑，打算叫店员来处理此事。
　　薛晓彬眼看到嘴的肥羊有逃跑的心思，一把扯住昭昭的肩膀不让她行动。
　　“放开我”昭昭颤着声音开口。
　　陈焕想挣脱他们的束缚，准备冲过去护住昭昭。
　　“聋了吗”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江屿一帮人他们本来想着来打桌球放松一下，却没想到碰见这一目。
　　“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江爷是让你把手挪开”一旁的邵沉解释道。
　　薛晓彬悻悻收手，开口还是不服气:“江屿，看在兄弟的份上，把这妞让给我”。
　　江屿不为所动:“这兄弟不要也罢”。
　　薛晓彬瞳孔微缩，看来今天江屿是非保这妞不可。
　　“行，妞我可以不要，但是这位同学我可放不了他，今日我和哥几个包了这场，是他不懂事闯了进来”。
　　“多少我给你”。
　　“还有，说话注意点，小姑娘不是让来让去的物品”江屿补充道。
　　“可以啊江屿，你不就有几个臭钱吗，别让我等到你有堕落的一天”放完狠话，薛晓彬一行人便走了。
　　昭昭过去扶起陈焕。
　　陈焕一瘸一拐地走向江屿开口道:“今天谢谢了，留个联系方式我把钱转你”。
　　陈焕明显也并不想跟江屿扯上关系，能跟那群人称兄道弟，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行”江屿并没有多说什么。
　　留了电话，昭昭还想说点什么时，陈焕拉着昭昭连忙走了。
　　走到一家便利店，昭昭扶着陈焕坐在店门外的椅子上，转头走进便利店。
　　昭昭买了一瓶水出来递给陈焕:“表哥你可以等我一会吗，那些是我的同学，我想了想，我应该上去道个谢”。
　　陈焕知道昭昭的性格，想着原来是同学，并未多做阻拦，只是让她当心点。
　　“那哥们，好像想着赶紧走啊，我们是毒瘤吗，就这么想远离我们？”邵沉往江屿那看去。
　　正在用巧克摩擦着球杆的江屿垂下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经冲完澡的江屿，换下了白天穿着的衣服，此刻穿着黑衣黑裤，夜里转凉，外面披着一件熊猫logo的外套。
　　见江屿没理他，邵沉又把视线转向唐宁。
　　唐宁一阵无语，靠近邵沉耳边小声低语:“没见着江屿脸色不对吗，你们班那小姑娘看着乖，没想到也玩早恋啊”。
　　“你的意思是那哥们是徐昭昭男朋友？那关江屿什么事”
　　唐宁发现这兄弟是真傻，但也还是解释一遍:“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吃醋”？”
　　“什么！你说江屿吃醋啊”。
　　“你要不要干脆拿个喇叭喊”。
　　两个人神同步，一同望向江屿。
　　俯身打着球的江屿，淡淡瞥了他们一眼，开口:“免费的球不打，闲的是吧”。
　　说完，便听见“哒哒哒”走楼梯的声音，不一会儿，声音的主人便现身了。
　　“昭昭你怎么又回来了”邵沉积极道。
　　闻言，江屿手一顿，把最后一颗球打进球洞里，便起身了。
　　“我来替我表哥谢谢你们”。
　　“原来是表哥啊”邵沉话是对昭昭说的，但是眼睛却向着江屿看。
　　“我们没帮什么忙，主要是江屿，邵沉，你不是一直想吃楼下那家烧烤店，走我俩先去吃”唐宁开口。
　　“之前想不代表现在，再说了，我俩吃算怎么回事，等着江屿一起”。
　　“不你想吃”唐宁拖着邵沉下楼。
　　少了聒噪的两个人，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早已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的江屿瞥见两人拙劣的演技，嗤笑一声，伸进口袋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烟缕一点点往上飘。
　　烟雾缭绕中眼睛微咪望向一旁局促不安站着的徐昭昭:“还有事？”江屿率先打破僵局。
　　昭昭是真的不擅长和这种人打交道，捏着衣角走过去。
　　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掏出在便利店买的薄荷糖递给他:“刚刚听见你嗓音有点沙哑，这个含在嘴里会好点，就当给你的报答”。
　　一站一坐，江屿只能仰着头看着女孩白晳的脸蛋，并没有伸手接糖，而是开口道:“一盒糖就想报答我”。
　　“那你想我怎么报答”
　　“还没想好，等想好告诉你”
　　“好，那我先走了？”
　　“等等，糖给我”江屿接过糖随手拨开一颗扔进嘴里，但并没有含着，而是把它嚼得嘎嘣响，喉咙的不适好似真的化解了不少。
　　江屿把手里的烟捻灭，把外套脱了下来，系在了昭昭的腰间:“夜里天冷，用这挡着点风”。
　　“不用，这样你也会冷”昭昭用手阻挡。
　　“别动”江屿态度坚硬。
　　昭昭没有再阻止，任由他系，宽大的衣服完全的罩住了腿。
　　“谢谢你，我洗好给你带到学校”。
　　“你那没事吧”江屿用下巴示意昭昭的肩膀。
　　昭昭这才想起刚刚那个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掰过她肩膀，想必现在已经红了。
　　但她还是说没事。
　　江屿拧着眉头开口:“以后别逞能”。
　　徐昭昭听到这，眼皮一颤，耷拉着脑袋，平淡地开口:“我要不逞这个能的话，那又会有谁来逞呢”。
　　不等江屿开口，徐昭昭接着说:“换句话问你，如果今天我不在，你会替我表哥解围吗？”
　　江屿没有开口，结果可想而知了。
　　另一边吃着烤串的两兄弟，嘴里八卦道:“唐宁，你说江屿是哪天看上的徐昭昭，我怎么没发现”。
　　“你只知道吃，也许是一眼吧，也或许是某个相处的瞬间”。
　　“哇，你好懂，有故事啊说来听听”
　　“毛病”唐宁骂道。
　　徐昭昭扶着陈焕走到路口便看见了舅舅舅妈两人在附近寻找他们。
　　“妈我在这”陈焕喊道。
　　只见两人风风火火跑过来，吴秀华用力拍了一掌在陈焕肩上:“你这死孩子跑哪去了，你要死别拖上你表妹行吗”。
　　“嘶～好痛，大义灭亲啊你，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回家再收拾你”。
　　昭昭抬起手想继续扶着陈焕，舅妈瞥见:“怎么，瘸了？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也要扶，昭昭，别惯他，我们走”。
　　“爸～”陈焕求助一旁的陈时清。
　　“我听你妈的”
　　“......”
　　回到家，徐昭昭问陈焕为什么喜欢音乐。
　　“因为音乐是最能自由的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我能把各自各样想表达出来的心情通过琴声表递出来，”陈焕谈起自己的爱好时整个人都在发光。
　　“给你们看看我弹琴时候的视频”陈焕拿出手机点开。
　　手机屏幕里的陈焕像换了个人似的，笔直的坐在钢琴面前自信地弹着《莫扎特》。
　　“我想成为一名像郎朗那样的优秀钢琴家”。
　　一家人听完他的发言，虽然吴秀华还是不太能理解，但是她生气的点是儿子的自作主张，毫不商量，喜欢弹琴便去弹吧，自己的儿子没办法，只能依着他。
　　“对了，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吴秀华才注意到。
　　陈焕汗颜，拜托！现在关心会不会有点太晚了。
　　晚上，吴秀华准备洗衣服时，发现了一件不是自己儿子衣服时，便想到刚才昭昭腰间好像系着的就是这件，她拿起衣服走向昭昭房间。
　　“这衣服谁的呀昭昭”吴秀华指了指手里的外套。
　　“这是我一个同学的，刚才就是他解的围，天气冷，他就借我披着”徐昭昭解释道。
　　“那行，舅妈帮你拿去洗了啊”
　　“谢谢舅妈”。
　　想到江屿，昭昭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说完那么段话，会不会惹他不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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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陈焕受伤的世界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