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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内乱 ...

  •   一段时日后,荀云婉以探望一位远房的表亲为由,踏上了前往枕亭的道路,得知此事的荀珂似乎隐约知晓荀云婉打的什么主意,但他最终并没有阻止她,只说了一句:“你需心中有数。”

      荀云婉心道,无论有没有数,她也已经无法回头了。在前往枕亭之前,她本想让静玉朝玉和她一道去,然而朝玉却拒绝了。

      “奴婢就留在华安吧,小姐在华安还有许多宅院店铺,要是奴婢也走了,谁来照管啊。”

      她这番话说得煞有介事,但其实荀云婉手中的那些产业只有一半在自己手中,另一半则在母亲容夫人手里,即便朝玉不在华安,容夫人也会派信得过的下人们打点。

      荀云婉挑了一下眉,没应声,朝玉只好继续说道:“那些宅子铺子将来可是您的嫁妆,奴婢自然该早些熟识,以后好帮您打理。”

      听到“嫁妆”一词,荀云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少来,我听到你们说这些事就烦,这么喜欢替人打理产业,我以后给你赏点当‘嫁——妆——’,好不好?”

      朝玉眨了下眼,兴奋地拊掌:“真的吗?奴婢叩谢小姐慷慨!”

      荀云婉略微怔了怔,随即有些玩味地笑道:“你这丫头,原是因着什么缘故来讹诈我的铺子来了。等本小姐回来了,唯你是问。”

      于是荀云婉便和静玉一起离开了华安,约莫二十日后,她们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兴邺县的县衙。

      她们动身前,谢绪已经给自己二哥寄了信,说有一位朋友到兴邺探亲,打算借住在县衙,谢纶得到消息后便一直等着客人到来。因为谢绪的信中没有明说这位朋友是谁,当他看到荀云婉从马车上走下来时,一时有些惊讶。

      “谢二公子——不,应该是谢县令,云婉叨扰了。”

      谢纶收敛了惊讶的神色,面露笑容:“原来是荀四小姐,多年不见,已经长成大姑娘了,我方才一时还不敢认。”

      二人寒暄过几句后,谢纶亲自带着荀云婉一行参观了县衙。

      荀云婉过去曾同父亲一起游历过雍朝的许多地方,也见过各郡的太守府、大部分县的县衙,谢纶的县衙较之别处的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修建规制合乎规矩,并不奢靡逾制。

      谢纶将她们领到住处后便离开了,静玉整理着行李,荀云婉靠在窗边,望着县衙内走动的人们。

      “我想,谢纶六年不曾升任,其中必然有什么缘故。”

      静玉抬起头:“小姐为何这样认为?”

      “单凭方才谢纶的待人接物看来,他是个圆滑周到的人,我认为他应该不会轻易有得罪上级同僚的举动,来到兴邺的这一路上的情况,这座县衙内各任职吏员们的运作也没有异常,想来谢纶的差事是并无过错的。”

      静玉道:“无功无过,得不到升任也不算难以理解吧。”

      “身处‘父母官’的位置,能做到不出错已实属难得了,即便再退一步,他熬资历都足以让他离开这个县了,更不要说他是谢太常的儿子,有的是人想把他从县令的位置上托上去。”

      方才同谢纶交谈时,荀云婉借口不太了解兴邺县的情况,向他要了一位县衙中的婢女,不大一会儿,一位名叫秋萤的婢女叩开了荀云婉的门。

      “奴婢向荀小姐问安。”

      秋萤清秀的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看起来是一位温和的姑娘,荀云婉也道:“我第一次来兴邺,往后这段日子恐要劳烦秋萤姑娘多多照拂了。”

      “小姐言重了,县令大人也嘱咐过奴婢要照顾好贵客,小姐若有任何难处只管吩咐奴婢。”

      荀云婉状似不经意地顺着她的话说道:“谢县令着实有心了,云婉本是为私事而来,如今却要叨扰谢县令,心中实在愧疚。”

      秋萤听她的语气透着惶恐,立刻安慰她:“小姐切莫这样想,县令大人是个很好的人,对谁都抱有善意。”

      她随即似感慨似叹息地说道:“荀小姐,您来之前,我们这儿可是许久未曾来过远客了,甚至县令大人在华安的亲人们也很少来,这县衙内常常只有大人一个人。”

      荀云婉点点头:“我同华安谢氏有几分交情,他们说谢县令哪怕是年节时候都很少回京城。若我没记错,谢县令在兴邺已有六年了,为何他从未升任过呢?”

      “奴婢也不知,奴婢是一年前才来到县衙做事的,那时县令大人便已在兴邺很久了,久到兴邺的百姓都已经习惯了在大人治下生活了。县衙内许多人都私下里有过疑惑,为何大人这么久都不曾升迁过。”

      荀云婉默默思索着这些蛛丝马迹中可能透出的讯息,她对秋萤道了谢,随后便让秋萤下去歇息了。

      “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我现在有八成的把握肯定,谢纶这六年必定不同寻常。”

      “听方才秋萤姑娘所说,县衙内许多人都对谢县令的事不知情,想必得从他身边的亲近之人入手了。”

      荀云婉“嗯”了一声,不过她的时间还长,她可以慢慢筹谋,把谢纶背后的秘密抽丝剥茧。

      静玉看向窗外,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枕亭郡在华安南方,前些日子华安下了大雪,但这里竟还有冬阳,屋子里不烧炉子也不觉得冷,真是好地方。”

      荀云婉开口道:“绍中那边才叫暖和,穿着长袄在外头站一会儿都得冒汗。”

      静玉掩着嘴低声调侃:“小姐,您是想起施公子了?”

      “我是在想那个冒失的笨蛋有没有把我的玉璜弄丢了,毕竟——”她刚想说“毕竟南燕现在不太平”,却又硬生生止住了,她最终还是没继续说下去。

      *

      绍中皇宫内,一场激烈的内乱正在爆发。

      虞封军与皇宫侍卫已然开战,前朝卷进了一场腥风血雨。

      这场动乱暂时没有波及到后宫,而后宫在太后的命令下已然戒严,连施贵妃都被困在了信阳宫内。

      以往总是违背太后懿旨的温贤妃,此刻竟极为反常地待在自己宫中,没有反抗争吵。

      而原先遵照太后指令,只把守在后宫正门前的温俅,这一日却突然闯进了后宫。

      他在宫道上畅行无阻,直接向温贤妃的凌月宫走去,等推开宫门,他看到温贤妃正坐在桌旁,双眼向窗外遥望,见自己的父亲突然出现,温贤妃只淡淡地瞥了一眼,一句话也不说。

      温俅的面色不大好看,他声音嘶哑地对温贤妃说道:“出事了,你快同我离开!”

      温贤妃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父亲,您不是谨守刘家的命令看守后宫吗,怎么突然要抗令了?”

      “刘家……刘家就快要不中用了!”温俅此刻前所未有地惊慌失措,声音中透着颤抖,“雍军南下了,已经攻占了北方的大部分郡县,还切断了那些地方同绍中的联络,现在他们快要抵达绍中城郊了!”

      温贤妃却状似不解地问道:“是吗,那为何还不派兵去还击?”

      “现在绥王正起事,绍中城内一片混乱,哪里有闲心去抗击雍军——”

      “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或者说,这正是你们一手促成的。”温贤妃打断了温俅的话,“坐收渔利?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你们才是那只‘蠢鹬’,‘渔夫’另有其人。”

      温贤妃嘲讽的话语令温俅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偏生他根本无法辩驳。

      “别废话了,我们只能趁现在赶紧离开,若雍军真进了城,连垂死挣扎都不能了。”

      “若想逃命你自个儿逃去吧,本宫不会同你离开。”

      温俅震惊地脱口而出:“你不要命了?”

      “除非陛下让本宫走,否则本宫哪也不去。”

      “你——”温俅气急败坏地上前,甚至不顾尊卑礼仪,狠狠扇了温贤妃一个耳光,“蠢妇、逆女!我这是在为你谋生路,你就非要自寻死路吗?”

      温贤妃冷笑着抚上脸,她这些日子瘦了许多,面上甚至隐隐可见凸出的颧骨,但苍白的脸庞没有使她周身的气势弱下去,她直直看向温俅,冰冷的声音逐渐染上悲哀凄楚:“你的爵位、权势都是陛下给你的,你不曾想过报答君恩,却给刘氏卖命——攀附害死你外孙的刽子手。如今,你不去勤王救驾,又打算背弃君主独自逃亡,父亲,你拥有的一切,哪个不是陛下的恩典,结果却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令人不齿的行径……”

      被自己的女儿如此指责,温俅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也知道,温贤妃油盐不进,他也不打算在此浪费时间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忠啊义啊,能让我们从雍军手下活命吗?我为了活着,可以不择手段,而你——如此冥顽不灵,那你便在这里等死吧。”

      他一边呵斥,一边恼羞成怒地伸手指着她,最终拂袖而去,温俅走后,温贤妃双腿一软,瘫倒在桌椅旁。

      “陛下、陛下!”她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你的恩惠给了一个无才无德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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