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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地狱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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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于飞,一直未曾得歇。
六子紧紧揪着自己的手袖口,不让西北风吹进,抬头看了看这满天阴布的天色,急步跑去了诏狱打听最新消息。
说是隔壁,其实也差的蛮远,中隔两条大街。
等六子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一队人明晃晃的进了大门口,为首的甚是年轻,气势冷厉,嘴角下撇,穿着玄色团服,脚蹬云纹段锦皂靴。
“这是?”六子猫着腰小心的问着门口的守门人。
这守门人也是和六子老相熟的了,抬头看了看这帮人进去了,才悄悄的在六子耳边小声说着:“是陈王。”
“啧啧啧,怪不得,这排场。”六子很是羡慕。
陈王,名徐长明,皇三子,后宫那受宠多年的姚贵妃是他的亲生母亲。和太子明争暗斗多年,两人不相上下,最终还是陈王更是近了一步。
在昏暗的灯下,狱卒低头躬身在前面领着路。
徐长明在后面跟的漫不经心,在于他看来,太子徐长庚就是一个死物件了,不值得他浪费时间,只是他想亲眼看看那一向高高在上从小压制他的哥哥如今是何个光景。
他只要一想起昨夜,太子伏地下首的时候,内心就涌起一股隐秘的欢喜,无人知道他的欢喜,不是因为离位子更近一步,是因为终于战胜了那个人。
从小他就一直活在太子的影子下,自己的母亲姚贵妃对他甚是严苛,自打他懂事起,就日复日在耳边唠叨着,把他和太子对比着,曾经他为了这母亲的唠叨和对比付出了一千万的心力,如今想起也是甚觉累心。
到今天为止,总算是熬到了第九十九步,从此这母亲的唠叨和对比就如这紧箍咒终于脱离了脑袋,不枉他费心多年,和最近这连日不睡觉的辛苦筹谋。
昏暗的诏狱污秽不堪,时不时的闪过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如若是外人来,也保不准会吓一跳。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一股不可说的腐烂味道,夹杂着血腥气味,还有若有似无的肉香。
“陈王,这边请。”狱卒腆着脸小声说着,“不过那些罪人正在行刑,为免污了贵人的眼睛,请陈王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提来。”
“无妨。近距离的观看一下你们的量刑也是好的,以效表率。”徐长明倒是没有这么忌讳。
“是。”狱卒压下内心忒忒不安的情绪,只得继续往前领路。
越是往前走,那肉香味和引人作呕的糜烂味道越重。
此时的刑房挂满了人,那些牢房小役们正忙着把烧的通红的铁烙到一个个重犯身上,只听得烙在人身上滋滋作响声,一会功夫就有肉糊味道扑鼻而来。
“下一个,娘的,烙都烙不完。”一个牢役发着牢骚,平时工作量就很大了,结果昨夜下来一大批人,从昨夜一直烙到现在都没合过眼,也难免他们发牢骚。
“你们这些混蛋,自己犯事不要紧,压的老子都没热炕,昨夜本来就是大年夜,老子本来就该在家享受着,现在倒是伺候着你们了。”
“唔,你们确实辛苦了。”徐长明踱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跟在牢狱后面进了刑房。
“见过陈王殿下。”那几个发牢骚的小役们脸色发白,呼啦跪倒一片,深怕徐长明责罚。
“嗯。”徐长明应了声,但是没叫他们起来,径自抬脚走到了一个满身污秽,披头散发的人身边。
只见这人满身杂污混着说不清的斑驳血色,身上破裂的青色玲珑九锻锦却依稀可见夹杂着金丝。
徐长明蹲下身子,撩起地上人的长发,定定的看着一脸血污痕迹的徐长庚。
“我在以往的梦中闪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待到时光醒转却又是一场空,可惜了,这次却是真的。”说着也不顾地上徐长庚的反应,扶起他继续说道:“这些年,你我兄弟隔心,没有一次可以像现在这样促膝长谈。”
徐长庚冷漠的眼神直视着徐长明,扯着暗哑的嗓子:“成王败寇,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徐长明闪过一丝恼意,“哈哈,你我确实没有交情可以叙述往来,那我现在就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仔细着下半生。看着我如何作为,开耕农桑,海晏河清,继开明之盛世,承太平之浩然,着我历史之清名。”
徐长庚的嘴角爬上一丝嘲意,“随你怎么说,怎么做,千百年后历史会与评说。”
“你以为我做不到么?你徐长庚能做的到,我徐长明一样可以,现在你是阶下囚,而我就只距离一步之遥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争?”
“你忘记了,这天下从来不用我争。”
徐长明闻言紧紧掐着自己尖锐的指甲,任它扎到手心。“你是不用争,可你也没守住不是?可惜了跟随你出生入死的九大军籍部,三大吏部,皇后替你死了,陈太师更是连诛九族,女丁慰劳别塞苦寒将士,你说说,自己一人不要紧,可惜了这些人,听说父皇这次交代了,谁要是徇私就一起抄家,做人如你这样,可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徐长庚听着闭起饱含悔意的眼睛,不再理徐长明挑衅的言语。他恨自己曾经的心慈手软。可是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再多的悔恨也无济于事,事实摆在眼前也已经无法圜转。
“来人,把他给我架上去,我要亲自上伺候。”
“是。”几个狱卒拖扶起徐长庚,把他四肢撑开高挂在邢台上。
“你说,应该先用哪样呢?”徐长明自顾自言的边说边走到烧台上,单手拿起烧的通红的烙铁,嘴角扬起细微的笑容隐隐藏在散发着热气的白雾中。
现在,他毫不掩饰自己现在的这种兴奋感。“我觉得这个字挺美的,很符合你现在的身份,希望你不要怪我,毕竟我是来监督履行的,万一哪天父皇有兴致问起你的这个行的刑详细经过,我也好向他说起,毕竟没有了你,以后也就只有我陪着他的日子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