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云中有只猫～

9、第九章

　　在程洛水没注意到的角落，一棵苍绿巨大的古树后，一抹玄色身影飞快闪过。
　　程洛水拖着疲惫的身躯以及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缓慢且又艰难地走到了他与萧野分手的岔路口。
　　此时萧野已经在那里站着，坐在交错纵横的粗壮藤蔓上，背靠着树，此种姿态更是将他腰细肩宽的身材显示得淋漓尽致。才十七岁的少年却快要比程洛水这二十多岁的人高了。
　　萧野抬头见程洛水来了，眼神触碰到程洛水手臂上的伤口时神色微微一动，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萧野起身，盯着那血淋淋的伤口说道。
　　“跟那吉林兽打斗的时候不小心给它抓了一爪。”程洛水满不在意地说。
　　“那你将那灵兽干掉了？”萧野将眼神转至程洛水的脸上，表情十分认真地看着程洛水，似乎还带有探究的意味。
　　“干掉了，费了老大劲儿！”程洛水吐出一口血，看着虚弱至极的样子。
　　听见程洛水这样说，萧野低下了头，表情有点阴郁，嗯了一声便没说话了。
　　程洛水感受到萧野的情绪不太对劲，但也没有深想，猜想也许是第一次见灵兽被吓到了，虽然他觉得这个不太可能。
　　程洛水将手臂伸至萧野面前，双眉一皱，用略带委屈的音调说：“我的好徒儿啊，为师这次为了救你可是下了血本了。”
　　“我现在是精疲力尽，身上还有许多看不见的内伤呢！”
　　萧野一听，明白了程洛水的意思。
　　“我背你？”
　　“好嘞！”程洛水见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一扫刚才要死不死的样子，也不顾手臂上的伤了，两脚一跳便跳上了萧野的背。
　　“先到附近的小店去休息一晚，明日再启程会去。”程洛水在萧野的背上发号施令。
　　萧野背着程洛水静静地走在出了野兽林，又走了一阵，终于看见了一个小镇。
　　萧野近来吸收了众多灵气，加上体质极佳，背着程洛水走了许久也不见疲惫。
　　到了小镇，不知小镇今日是不是赶集，街上的人格外多，两人外貌，身姿本就不俗，加上萧野还背着程洛水，自然招来了更多的目光。
　　程洛水字典里一贯没有“不好意思”“尴尬”“害羞”一类的词语，只要自己舒服，管他人怎样看自己。
　　所以尽管许多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程洛水神态自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客栈对萧野说：“前面有个店，我们就暂且在此处落脚吧！”
　　萧野点了点头，向着那客栈走去。
　　客栈小二见有生意上门立马堆起了笑容，见来人不寻常，玄衣男子背上那人还负有伤，立刻便有些防备起来，但不知是不是萧野的错觉，小二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空洞黏腻。
　　萧野与程洛水走到客栈门店前。小二略带谨慎地问：“不知二位客官从何而来？”
　　说完又看了看程洛水，眼睛盯着程洛水臂膀上那仍旧血淋淋的伤口又问：“这位客官又是怎样受伤的？”
　　见萧野神色不耐，甚至有点发火的迹象，小二连忙解释：“客官不要误会，我们这也是小本买卖，我们也是不想惹火上身啊！”
　　听到这，程洛水拍了拍萧野的肩膀，示意萧野不要着急，接着又对小二说：“我们是修道之人，我这伤是在魔兽林受的。”
　　小二一听修道，立马殷勤起来，十分惶恐地说：“原来是道爷，是小的不长眼了，道爷肯定是去除那魔兽林里的魔兽，道爷别急，我马上给您安排个上好的房间。”
　　程洛水挑眉，没有否认，示意萧野跟着小二上了楼。
　　二楼房间，屋子里散发出古朴的檀香味，屋子里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盥洗台，东西不多却显得井井有条，整洁干净。
　　程洛水坐靠在床头，萧野向小二要来一盆水，将脸帕浸湿在盆里，挤干水，半蹲下轻轻擦拭着程洛水的伤口。
　　萧野擦拭时神情专注，薄唇紧闭，程洛水不禁将眼光投向萧野的脸，以前没注意，萧野长得还真好看，剑眉星目，像大理石一般庄重的脸配上一张薄唇，看着是清冷，犀利不敢侵犯的美，就比我差一点吧，程洛水心里想着。
　　萧野清洗完程洛水的伤口，给他上了药，做完这一切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我们明日就回去？”萧野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程洛水一愣，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说：“刚才不是说了吗？还问？”
　　萧野端起小二刚打上来的热茶，浅押一口茶，眼神看向窗外：“只是觉得，你这般爱看热闹的人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嗯？”程洛水似乎非要萧野将话讲明白似的，眼角含笑。
　　“刚才那小二，还有这镇子，有些蹊跷？我的修行虽不深，但是还是能感受到一点。今日一进这小镇时就感觉不对劲了。”
　　“今日街上的眼光不太对劲，太过露骨。”萧野想了想，脸色有点不自在，继续说：“虽然，我背着你，这”萧野又停顿，似乎在寻找措辞。
　　“这不寻常，但是也不该会引起如此多人的注意，并且街上那些人的眼神……”
　　“憎恨。”还没等萧野想好措辞，程洛水补充说，看着萧野，狡黠一笑。
　　“对。”萧野赞同地点了点头。
　　今日两人刚踏入这小镇，萧野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对劲。走上街，不对劲的感受更甚，街上的人很多，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但当他们两人出现时，街上的人似乎就放弃自己所正在做的事情，直勾勾地看着两人，他们的视线就像是一条条黏腻的长虫，压抑，窒息，又恶心。
　　程洛水往床上一倒，摆成个大字，带上疲惫的语气：“明天再说吧，让我困会儿。”
　　萧野看着一秒入睡的程洛水无奈，只能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色渐暗，萧野躺在床上却没有半分睡意，他回想着白天的事情，他便是那玄色黑影。
　　在黑暗中，萧野睁着眼睛，白天程洛水用吉林兽的爪子往自己手臂上划的场景历历在目，明明很强，却要在自己面前装作无能，他到底是为什么？
　　明明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了，自己在他心里还是无法信任的对象，那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破例收了自己，陪自己修炼，给自己找药。
　　突然，萧野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对了，他一开始都说了，收自己就是因为他无聊，后面做的事大抵也是因为无聊。
　　萧野啊萧野啊，还有时间纠结这些，爷爷和英子的仇现在都还没有下落，他利用自己，又何尝没有利用他，现在又在这里感到委屈，你可真卑鄙。
　　萧野闭上眼睛，将一切杂念排出脑外，正准备睡觉，却听见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
　　萧野没回答，轻轻起身，走至门旁边站立，黑色玄衣与黑夜融为一体，侧耳仔细听门外的动静。
　　“萧野，是我。”只听见门外响起程洛水压低的声音。
　　萧野皱起了眉，同样压低声音对门外的人说：“师傅，你右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徒儿开门，让我进去。”
　　听到这回答，萧野冷冷地勾起了一个笑容，程洛水可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徒弟，况且，他伤的是左手，更重要的是，程洛水可不会这么勤快，晚上来找他。
　　萧野迅速开门，左手一把抓住来人的衣领大力将其拽进屋，右手照着此人的后颈狠狠给了一击，那人立马昏了过去，瘫倒在地上，右手拿着的锃亮的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萧野关上门，将那人本朝着地的脸翻过来。
　　小二？
　　来人正是今天在客栈接待他们两人的小二。萧野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迅速将小二捆在椅子上便出门找程洛水了。
　　萧野站在程洛水床前，看着仍旧在呼呼大睡的程洛水，萧野觉得自己的担心是白担心了。
　　他轻轻推了推程洛水的肩膀，见没有反应，又大力地拍了拍程洛水，见他还是没有反应，最终他捏住程洛水的鼻子。
　　“靠，干什么呢？！！”程洛水终于从睡梦中惊醒，一巴掌打开萧野的手，见是萧野打扰了自己的美梦，立马准备疯狂输出。
　　萧野见势，右手迅速捂住程洛水的嘴巴，左手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小声。
　　接着压低声音开始说：“刚才今日那小二扮作你的样子来敲我的门，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兴许是来杀我的。”
　　“哦～”程洛水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声。
　　“咱们明天再说不行吗？大晚上的不睡觉要死啊！”程洛水小声抱怨，眼睛又开始打颤。
　　但当他触及萧野的眼神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无奈地说：“得得得，我们去看看那小二。”
　　两人又重新回到萧野的房间，小二仍旧被绑在椅子上昏迷不醒。
　　“弄醒他。”程洛水没耐心地说。
　　萧野立马拿起桌上一壶没喝完的茶往小二脸上泼去，可小二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不然，再粗暴点？”程洛水双手抱胸，靠在萧野床架子上。
　　眼看萧野撩了撩衣袖，程洛水突然道：“等等。”说着程洛水走上前，翻了翻小二的眼皮子，瞳孔呆滞地位于眼中间，即使收到外界的刺激也不见半点移动的迹象。
　　程洛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今天刚到镇上见到街上的人时就有一个猜想，但觉得逻辑不通。”
　　“现在看这小二的眼神，可能那个猜想还真没错。”
　　“什么？”萧野看着程洛水少有的皱紧眉头，忍不住问。
　　“这镇上的人可能被一种禁术控制了。”程洛水说完这句话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