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all）沢田纲吉之曲》令舌

2、第２章

　　入江正一还指望着这家店给他赚养老钱，实际经营风格还是很正常的。主要还是进行餐饮服务，围绕音乐主题进行开发，偶尔搁笔一想，入江正一惆怅自己的年少轻狂。虽然他现在有没有老到哪里去。
　　入江老板和□□常年进行微型火并，以至于连累了长得很像、莫名出现的红毛小鬼被追上去一顿吓，面上不显露，入江正一却因为勾起了当年回忆而感到不悦。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和这群流氓团体一了百了。现在的街头□□和上世纪的美国黑手党不是一个品种。
　　这边民风淳朴，但是对于店员还是过于高能了，留学生尤其不能适应，听说有□□，悄悄闷头钻进休息室。入江正一见沢田纲吉挺镇定，就带着他出去会客，店里除了他应该再留个掌事的。淦，他才几岁啊。
　　入江正一问他怕不怕枪。
　　怕，毕竟人被杀就会死。沢田纲吉诚实地回答了，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不过我觉得别的东西比这个更可怕。
　　开不开枪是一种心理上的博弈。不用太害怕。入江正一传授给年轻的沢田纲吉一点自己的经验，他揣测沢田纲吉说更可怕的东西是死人。“不过死人不会伤害你。”入江正一说，“其实我原本也是很怕鬼的……”
　　沢田纲吉转头看向粼粼闪耀着波光的池塘。碧草映着清净的黄昏，把棕色的发尾映照得一根根闪着金光，入江正一见到他的半侧脸。沢田纲吉正面无表情地、深深地注视着昏暗的湖面。
　　“入江君，死人确实不可怕。”湖面波光荡漾，林鸳鸯从野草上面飞过，绚丽的翼镜一闪，沢田纲吉像是被刺眼到了一眼猛然闭上眼睛。
　　“有时候见到样子可怕的死人，尸体不会袭击人，这时候要小心的是周围。”
　　沢田纲吉这句话干脆用母语说的，让入江正一愣了愣，好一会才理解这是什么正确的废话。

　　“沢田纲吉还给我说起人生道理了……”
　　入江正一的性格其实比较独立，以至于他吐槽只能在厕所里自言自语。话音没落就被搭了肩膀，入江正一吓得一抖，抬头看见是白兰。对于这种不在乎如厕礼节的社牛，入江正一只能尴尬地提上裤子，冲水，然后假装厕所聊天是国际会议。入江正一提起裤子，也提起了自信。
　　我承认，我对沢田纲吉产生了非常大的兴趣。入江正一说。不过大部分还是我自己好奇。
　　“一个人身上会存在矛盾，它会在深层统一，而人类被环境塑造，沢田纲吉身上那么多特异之处，那么几乎可以肯定地得出这个核心一定非常深也非常隐秘。”白兰在厕所里跟他分析说，“但秘密的并不保证它不无聊。”
　　“那这样……”入江正一说，他想的是：反正沢田纲吉现在也是认真做人，何必追究过去呢，真论起来他入江正一不还是有奇妙的时间旅行，说出来没人信系列。
　　“那这样就去问沢田纲吉本人吧！”白兰自信地抓起入江正一出门。
　　入江正一如鲠在喉，惊恐万分。
　　“我是没头脑，他是不高兴，很需要一个和事佬。”白兰随口劝了他两句。

　　夜晚的酒吧关灯锁门。入江老板还没有到担心□□砸店的程度，几天前把钥匙托付给了沢田纲吉。在夜晚，世界寂静了许多，沢田纲吉是把这些人一个个送出店门，自己一个人坐在酒吧里面。灯光在酒水台比较亮，在角落的钢琴那里偏暗，蒙着防尘布，沢田纲吉连着布掀开琴盖，一个一个地从头到尾把琴键按了一遍。
　　琴声均匀地在寂静的夜鸣响起来。
　　它发音不准。沢田纲吉也不会调，实际上他把声音和音符对上的能力都不太好，老琴师死后他没有继续学。在沢田纲吉自己的心里他都不像是在弹琴，是在输入音符。对，就是这样，以笨拙的初学者的手按键。过了一会沢田纲吉伸手翻开琴盖上那本课本，从第一页开始对着五线谱谈。
　　课本有点旧了，不知道是谁带过来的，反正封皮上写着狱寺隼人，员工名单上没有这个人。内容不是英语，反正谱看得懂就可以。沢田纲吉专注地盯着每一个音符，确保每一下手指都按到了对应的地方，他在认真地复现教学曲，为此指尖都微微颤抖。
　　老琴师对教导他还是挺感兴趣的，说沢田纲吉很有灵性，是能用音乐说话的人。呃，老琴师持续向他输出观点：音乐就是语言的一种。沢田纲吉对此没什么看法，或者说他觉得有点无聊。
　　很美、很好、温暖、热烈、花开了、恋人……繁花、潮湿、雨……
　　沢田纲吉弹琴的声音慢下来，然后停了，一只手撑在了琴尾上。
　　“你非得用小孩子的语气说话吗？”
　　在深深的黑夜里，白兰·杰索的神色不像平日那样和蔼可亲，或者就是事实，白兰用挑剔严厉又胸有成竹的眼神注视着沢田纲吉，留了一点指甲的左手按在钢琴尾。
　　白兰指尖流畅地在末七个键上敲击，紫色眼睛垂下，右手和着同样的节奏在点裤腿。
　　像沙漠热风里流过的清泉，它的旋律容量也不过五线谱上的五厘米，简单而完满，沢田纲吉抬头，棕色明亮的眼睛里是来不及掩饰的愕然。
　　你好，小家伙。

　　白兰弯腰，额头快要顶上他的了，眼睛那么明亮。
　　“不会吧，纲君不会在此之前一直以为我在开玩笑吧。“
　　白兰的手背压到了琴键，碾出来的一串琴键声，在三角空间里轰鸣。它没有意义，无序的音符沢田纲吉每天都能从早听到晚，它不恐怖，带着威势扑来的是白兰·杰索。
　　“看，我也是怪物，虽然我们应该不是同一种，但我能听懂你的话。”
　　白兰看着沢田纲吉像清水一样的瞳仁，棕色发丝落下来遮住来了一些，在这段并不漫长的时间里白兰设想沢田纲吉会忽然抬起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或者抬一下头让他们的额头干脆碰一块了、或者亮出尖利雪白的牙齿。他们两个人就会像瀑布里的鱼一样重重撞在一起，周围都是营造气氛的水花。白兰暗中期待着这一幕。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沢田纲吉站起来推开琴凳，后退了几步，背抵住酒吧的墙，警觉地盯着他看。
　　“别不信啊。”白兰·杰索失望地说，他向前一步，就绕到了钢琴正面，漫不经心地叩打着琴键，一声一声的叮叮咚咚就像是给他的声音伴奏。
　　“你……为什么找到我？”
　　“不是在找你，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没有解释的意思，白兰向前几步，搭上沢田纲吉的肩，单手拥住他。不是很近，也足够看见白兰的颈部轻微的起伏，他是个活人。
　　“刚刚是我在骗你，但我还是真的想和你交朋友。”

　　……他们在干什么。
　　在场的第三名观众心想，并把自己往楼梯上面蹭了点，坐得更舒服。
　　还有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从门口走出去。

作者有话说

　　提醒：我对音乐的知识仅限于部分科普，因此会模糊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