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四年的倾城之恋》成雾不成雨

3、第 3 章

　　时间过得很快，每天和小叔叔与爷爷过着小日子，谢蕴也没讲那晚余珠干的荒唐事告诉老爷子。一个暑假转眼便过去，快到大学报道的日子了。
　　填志愿的那段时间里，爸爸给她打了几个电话。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听了他的话选择了汉语言文学专业，专攻古代文学类。毕竟他说，不管平日如何，在这些外人看得见的事上，她得继承家族的衣钵，尊重家族的立足传统。古代语言或者古代文学，她是必须选一个学的。
　　只是告诉爷爷她报的专业时，爷爷好像不是很高兴，只问了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其他的话却什么都没说。
　　明天便是去大学报道的日子。余珠有私心，她不想离谢蕴太远，填了本省最好的大学，就在南都本市。
　　她不住校，所以开学的必备用品并不多，今天也只是想和谢蕴在商场随便逛逛，看见有什么合适便买下来。主要目的是想和谢蕴逛街，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但余珠看着跟在身后不远处东看看西瞧瞧的一男一女，她现在心里有火但不知道冲谁发。
　　“表姐，你给我买条裙子呗。”少女穿着一条粉白色的连衣短裙，高高的马尾随着行走的动作一摇一晃，很是青春活泼的样子。
　　但余珠怎么看她都不顺眼，觉得很烦，语气里的不耐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为什么不自己买？”
　　“我没钱，这个月零花钱我花完了。”倒是理直气壮，没钱便让她买。
　　“找舅舅去。”
　　于白敏是她舅舅的小女儿，她爸姓于，她妈姓白，再加个单字敏，希望她聪敏。可惜愿望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长得倒好看，可惜成绩吊车尾，还得她爸花高价才能进南都高中。
　　余珠打小就不是很喜欢她，从小只要舅舅一家来做客，她便是抢玩具、抢裙子，甚至连好看的笔都抢。听得最多的不过是“姐姐，你的XX真好看，给我呗，我想要。”
　　但碍于她是客人，也是妹妹，并且余珠也不小气，她要什么也就给了，还会微笑相待。但次数多了，也会心生不满。
　　而真正对她的不喜让余珠爆发的一次，却是在她上高中后第一次参加社交宴会时爷爷送她的第一件礼服也被于白敏拿走了。
　　那时余珠很生气很委屈，但爸爸的训斥却硬生生让她把眼泪憋了回去，并且要求她好好款待于白敏。
　　自那以后，余珠看于白敏哪哪儿都不顺眼。
　　若论教养，余珠自认比起她来，于白敏才是真的丢人。
　　“但我就是喜欢你买的，你买的好看。”于白敏吐了吐舌头，说话的语气在余珠听起来就像是“我就是喜欢你的东西”。
　　余珠本就烦她，只是碍于情面并没表现出来，现在听她这话站住了脚：“于白敏，你不要得寸进尺。”
　　“啊？”现在倒是于白敏懵了，“表姐，你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余珠瞪着于白敏，刚想说话，却被谢蕴拉走了：“余珠，那边的首饰很好看，我们去看看。”
　　留下于白敏发愣。半晌，瞧着谢蕴已经拉着余珠走远了，她才回过神来，边追边问身旁五官与余珠有五分相似的宋启明陬：“堂哥，我说错什么了吗？”
　　宋启明陬没答话，只是淡淡向余珠的方向瞥了一眼。
　　“小叔叔，你拉走我干嘛？”余珠觉得自己很委屈，难道就这样任于白敏那个小丫头欺负。
　　谢蕴的语气却让余珠有些摸不透：“不要太与她计较。”
　　她太计较？
　　“哦。”但说这话的人终归是谢蕴，她不可能和谢蕴生气。
　　?
　　老宅里，余老爷子正坐在客厅里与两个人中年人闲聊。
　　然而气氛却不太好。
　　于盛岚是余珠的亲舅舅，也就是于白敏她爹。当年余珠爸妈的婚姻便是于盛岚一手撮合的。
　　余家书香门第世代从文，而于家世代从商，余家需要于家的财力支持，于家则需要余家的世家名声，两家真是一拍即合。
　　曾经一门心思撮合婚事的人现在却正在怒气冲冲：“利用完我于家，余叔言便带着我妹妹去国外，一去便是两年，他想得倒美。你余家利用完我家的财力便想抛弃，书香世家原来就是这样一幅作派，我于盛岚也算是长见识了。”
　　坐在他身边的女人拉住于盛岚：“哥，别这么冲动，老爷子也上了年纪了。”
　　于盛岚一把甩开女人的手：“行了。我受够了！两年时间他从来没有回来过，一直躲在国外，当时……当时他是怎么对我许诺的？我甚至怀疑静儿是不是被那个混蛋关了起来，不然她怎么会两年都不与我们联系。”
　　余老爷子一直沉默不语，这事，的确是余叔言的错，但更是他自己的错，是他没教好儿子，是他当年没阻止两家的联姻，是他一心只想着家族，是他害了自己的儿子。
　　任凭于盛岚的怒气发泄，他也只能受着，无话可说。
　　“让静儿和叔言离婚吧。”
　　?
　　“小叔叔，我们回去吧。爷爷应该也等急了。”余珠看着谢蕴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购物袋不禁有些心疼他，她的、于白敏的。
　　终究余珠还是给于白敏买了好几件衣服。
　　但这事不能提，一提她就来气。余珠本不打算给她买的，自己要买自己付账，然而谢蕴却打算为她付。最终还是得余珠给于白敏买了。
　　听见余珠提出要回家，于白敏却从后面一蹦一跳冒出头来：“别啊，姐，余爷爷有我爸和二姑姑陪着呢，更何况出门时余爷爷说了让我们好好玩。我们把东西放谢叔叔的车上，然后再去逛逛嘛，晚上多热闹。”
　　余珠不想理她。
　　今天下午她和谢蕴准备出门时，刚好碰上舅舅和姨妈带上各自的子女来拜访爷爷，见她和他谢蕴要出去购物，于白敏却死皮赖脸要一起去，还拖上姨妈的儿子明陬表哥，她真是想拒绝都不好意思。
　　真的很烦。
　　但现在令余珠惊讶又难过的却是谢蕴替她答应了于白敏要继续逛夜市的请求。
　　购物时，小叔叔便想为于白敏付账，现在她想回去，于白敏要去玩，他却听于白敏的话，而不顾她的感受。那她算什么？
　　于白敏听了谢蕴的回答在那儿冲着宋启明陬笑得正开心，余珠头也不回得走了。
　　谢蕴几步追上去哄她：“余珠，听话。”
　　余珠也不管谢蕴是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也追的人了，桃花眼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听话？你怎么不让她听话？我算什么？”
　　“她是客人。”
　　余珠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沉默了。
　　“好。”
　　晚上十点，他们在酒吧疯玩。
　　在去卫生间的过道上，谢蕴看着眼前已经有些醉态的余珠，眉头微微皱起。
　　余珠的眼里含着醉意：“凭什么都要听别人的，小叔叔？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我想回家。你却要陪她玩。”
　　他得护着她，但有时却会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谢蕴看着面前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姑娘：“我没有听别人的话。”
　　他怕她回去刚好看见她的舅舅在和老师争执，余家的事情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他并不想让余珠被搅合进去。
　　“有！你明明就有！”余珠借着酒意开始闹起了脾气，少女的声音充满了不满与不甘心，“我真的很矫情、很虚伪很讨厌吗？”
　　“没有，”明知道余珠只是醉了，但谢蕴说话时的表情却很严肃，“余珠，你很好。”
　　“我不信！”说着余珠甩开了谢蕴扶着她的手，摇摇晃晃想朝舞池跑去。
　　没走几步，余珠就便被谢蕴拎了回去：“你醉了，不要乱跑。我们回去了。”
　　而余家老宅的争吵才刚刚结束，送走两人，余老爷子正坐在客厅的发呆。
　　一个小时前，四个人逛夜市时逛到了一个酒吧街外。
　　“表姐姐，我们去酒吧玩呗。”
　　“你疯了？你爸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我爸才不会。是你不敢吧。”
　　“我不敢？我有什么不敢。别忘了，你才是那个未成年小孩儿。”
　　就这样，余珠领头，四个人进了酒吧。
　　谢蕴拉着一直挣扎的余珠，觉得自己脑仁都在疼。
　　“谢蕴！你放开我，我没醉，我要去跳舞。”余珠眼神有些散，不细看就像含着泪一般，“我跳舞可好看了，你想看吗？”
　　“不想。”
　　“我想。”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钻进余珠的耳朵里。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余珠想要回头看，嘴里嘟嘟囔囔：“是谁呀？”
　　谢蕴看着面前两步远的男人，随即将余珠打横抱起，低头对余珠说：“没谁，听话，我们回家了。”
　　“不要。”余珠头被谢蕴按在怀里，声音闷闷的，“我还没跳舞给你看。”
　　男人笑出了声：“谢蕴，没听见这个小美人说不想回去吗？”
　　谢蕴淡淡看了男人一眼：“关你屁事。”
　　“嗤，余珠你下来，我看你跳舞。”男人斜靠在墙上，他的丹凤眼很好看，懒洋洋地盯着余珠。
　　“好呀。”听见有人要看自己跳舞，余珠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挣开谢蕴按着她后脑勺的手，抬头眼巴巴望向谢蕴：“谢蕴，我们去跳舞。”
　　谢蕴的声音很生硬：“不，我们回家。”
　　今晚一直被谢蕴拒绝，余珠这时闹了起来，一边推谢蕴，一边哭：“谢蕴，今天你一直不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你都不理我，你只听别人的话，你不要我了，呜呜呜呜呜……”
　　“余珠。”谢蕴有些无奈，叫着她的名字，然而余珠仿佛没听见一般。
　　无法，谢蕴只能将她放下来。
　　余珠站直身子，朝那个说要看她跳舞的男人看去。
　　嗯，很眼熟。
　　“傅司隶？”余珠依然酒意上头，看东西都是模糊的，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就是那个一直羞辱她，十分可恶的男人。怎么哪儿都能遇到他。
　　傅司隶看好戏一般看着眼前的姑娘：“不是说了要叫小叔吗？怎么，十分懂礼节有教养的余大小姐是太笨了学不会？”
　　余珠含着醉意的桃花眼怒目看着前方的人。
　　傅司隶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两朵腮红的姑娘有些好笑，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醉的：“也是，对你唯一的小叔叔谢蕴都直呼全名了，我还指望你叫我。”
　　余珠听着被傅司隶故意咬重的“唯一”，更是有些恼，冲着傅司隶大吼：“你讨不讨厌！你这样可恶的人怎么还活在世界上！”
　　时不时引来去卫生间的人回头看，甚至有男人冲她吹了几声口哨。谢蕴挪了一下位置，刚好挡住那些人的视线。
　　谢蕴扶着余珠的肩头，低头看着她，拧着眉：“珠儿，走了。”
　　余珠有些发愣，她现在想不太起来，但谢蕴是第一次这样叫她吧？
　　“好。”余珠有些迟愣，但却下意识回答着好，她愿意跟着这个叫她“珠儿”的谢蕴回家。
　　“余大小姐——”傅司隶笑着拖长调子，“不是说好要跳舞给我看的吗？现在不跳了？”
　　跳舞，对哦，她还要去跳舞。从小被爸爸要求学古典舞，她的舞姿很美的。
　　“我们回去跳，珠儿。”谢蕴低头哄着她。
　　没等余珠回答，傅司隶却接过了话头：“去舞池跳，回去就他一个人看了，多没意思。”
　　“好呀。”说着，余珠挣开了谢蕴，朝着舞池的方向跑去。她早忘了自己想要跳舞的初衷是想给谢蕴看。
　　现在才十点，酒吧的人并不是很多，两人的目光跟随着余珠有些摇摇晃晃的身姿。
　　傅司隶嘴角眼睛一向看起来含笑，这时却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很冷，没了平日里的笑意：“你给她喝了多少？不会拦着吗？”
　　“不劳你操心。”
　　其实余珠只喝了一杯果酒，但以前在家里哪怕是生日谢蕴也没让她喝过酒，并不知道余珠酒量这么差。
　　“嗤，酒品不怎么样。”傅司隶没在意谢蕴的冷淡，“谢大公子，余珠本性就不应该是一个迂腐的名门乖乖女，你以为自己在为她考虑？还是她说过她喜欢与家族礼教、利益绑在一起？”
　　谢蕴没再回答他。
　　余珠摇摇晃晃跑到歌手身边想抢过话筒，却被避开了。歌手在长期酒吧驻唱，余珠这种想抢麦的醉鬼也不是第一次见。
　　但见余珠漂亮，歌手也没凶神恶煞地一把将她推开。
　　“你下来。”听见傅司隶的声音，余珠指了指自己，噘着嘴，有些委屈，有些恼火，她就是想跳舞。
　　然而一张酒吧的金卡却被扔到了台上，驻唱歌手捡起来朝着台下的男人道了声谢便朝着台下走去。
　　模模糊糊中看见傅司隶朝她勾了勾唇，口型好像是在说“好了”，余珠觉得这个男人真好。
　　她决定要好好跳舞给他看看。
　　拿着话筒，余珠清了清嗓子，大着舌头对着麦说话：“舞池可不可以给我，我要跳舞！”
　　余珠觉得自己真豪迈，像小时候爷爷讲的武侠小说里的女侠。
　　没多少人理她，舞池里的男女也依旧随着DJ舞动。
　　傅司隶看着台上有些不满的余珠，丹凤眼里净是笑意，三两步跨上台，弯下腰就着余珠的手对着麦说到：“把舞池腾出来，今晚的消费我都包了，大家随意。”
　　酒吧里除了音乐，突然安静了下来，果然没一会儿，整个偌大的舞池空无一人了。卡座上都是酒水，各自开开心心喝了起来，时不时议论一番——“这是哪家的富二代为了哄女人？”“不过还是个小姑娘吧，看起来也没多大，挺纯的。”
　　余珠瞧着被腾出来的舞池，满意极了，她可以跳舞了，抬头冲着傅司隶傻笑，更觉得没人比面前这个男人更好了。
　　一曲响起，一舞惊鸿。
　　余珠从小学的古典舞，水秀纱衣，婀娜舞姿。
　　可惜现在没有这些服饰，不过余珠并不介意，她依然能跳得很好，只是现在头昏。其实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些不稳，不过她自己并没有察觉。
　　傅司隶看着舞池里的人，可惜了又是穿的淡色裙子，如果是艳一点的颜色，会更动人。
　　渐渐的，起初并没几人看的醉鬼的舞蹈，现在大部分人都看了过来。酒吧本是声色犬马之地，却配上曼妙女子的古典独舞，碰撞出无理却荒诞的美。
　　五彩的灯光打在余珠身上，谢蕴有些走神。
　　这样的余珠很真实，真实到让谢蕴觉得这样的她离自己的生活将会很远。
　　曲子还没结束，余珠便觉有些头晕目眩，但想着傅司隶还在看着自己跳舞，她便觉得自己好歹得等到一曲终了才对得起他的挥金如土。
　　一曲结束，瞧着因为头晕的姑娘最终还是摔了，傅司隶笑得促狭，并没急着走过去。
　　谢蕴自会去，哪需要他操心。
　　看着谢蕴抱着余珠离开的背影，一个女人伏在傅司隶肩头哈了口气：“你不吃醋啊？”
　　傅司隶哼笑了一声：“怎么会？”
　　怎么会？余珠只能是他的人。
　　傅司隶揽过女人的肩膀，笑道：“走吧，我们也该走了。”
　　“我还没玩够呢！”
　　“下次再来。”
　　……
　　谢蕴将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的余珠轻放在副驾的座椅上，为她系上安全带后从余珠的小挎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
　　曾经余珠强制要求他在她的手机里录下自己的指纹。
　　“宋启明陬？我是谢蕴。将你表妹带出来，回去了。”
　　于白敏酒量不错，只是有点上头，倒没怎么醉。
　　谢蕴没将车开回老宅，只是打电话告诉老师今晚他们都不回去了。两个醉鬼，老师年纪大了，不想让他跟着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