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贾环当宰辅［红楼］》一碗粉蒸肉

5、蜂窝煤（下）

　　在赚钱这件事儿上，贾环一直都相当有耐心，为了找到一个靠谱的卖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挨个上前询价，而是在贩卖煤炭燃料的区域来回溜达，观察着卖家的状态和衣着。

　　不过这种异常的举动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他就锁定了目标，提起衣摆径直走向靠近墙根处的一个偏僻摊位。

　　整个摊位由六个竹制的扁担组成，扁担内垫了几层油纸，以确保细碎的煤粒不会落入扁担的缝隙中，而这个煤炭摊子的主人，则是一名坐在小马扎上面的中年男人，一看到贾环走来，立刻微弯着腰站起来，笑着问道：“这位少爷，要买煤炭吗？我们这儿的末煤可是整个市场里边儿杂质最少的。”

　　这人倒也不算吹牛，他家的末煤虽然也包含一些小石片，但通过贾环刚刚的观察，确实属于杂质相对较少的，至于完全没有杂质的末煤摊子，他转了一圈确实是没看见。

　　“您这怎么卖啊？”

　　“我这儿的煤一直以来都是十斤三十文钱，质量您放心，从西山煤区那儿拉出来时，已经筛过一遍了。”

　　由于京城内部就有一片煤山，所以城内的煤炭价格并不算太离谱，普通品质的明煤价格在每百斤二两银子上下，十斤也就是两百文，而品质好的明煤及无烟煤，价格自然更高，每百斤小几十两银子的也不是没有。

　　相比起来，末煤的价格已经非常低了，现如今就连木柴都要十文一担，而木柴的燃烧效率普遍都比煤炭低很多，这价格真说不好哪个更划算。

　　许多人可能以为古代人民都是起早贪黑自己爬山砍木柴回家烧的，但生活在京城内的居民其实很少这样做，大部分人日常所需的木柴还是买的，这一方面和当朝禁止百姓砍伐京师周围树木有关，另一方面则与城内百姓多有不同营生，确实无法时常出城有关。

　　贾府内部也会定期采购木柴、煤炭和木炭，其中木柴主要用于厨房生火做饭，煤炭多数用于取暖，木炭虽然也是取暖用，但都是供给主子们的，下人们用的还是煤炭。

　　值得一提的是，贾环虽然也属于主子的行列，但他房中别说昂贵的金丝炭了，就连普通的木炭都没有，用的不过是无烟煤而已，这待遇着实是有够差的。

　　眼见着说完价格后这位小客人一时间没了反应，摊主内心不免有些忐忑，“这位客人，小人做生意一向以诚信为本，报出口的都是最低价。”

　　贾环倒是没想还价，他只是有些担心对方能否长期为他进行煤炭供应罢了，在这儿摆摊的商家，可不是每个人都有长期货源的。

　　“请问老板怎么称呼？”

　　中年男人似乎是没想到贾环突然口风一转，问起了自己的姓氏，微微迟疑了一瞬后，才继续笑着应道：“鄙人姓徐，家中兄弟排行第三，客人大可称呼我为徐老三。”

　　贾环从善如流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讳，然后装作好奇地问道：“徐老板，我听说在市场里边儿摆摊的商家大多是西山煤区的煤工，平日里都是捡些主家不要的末煤出来卖，这可是真的？煤区里边儿还能有主家不要的煤炭？”

　　徐老三也没多想，相当利落地回答道：“小少爷有所不知，西山煤区开采的大多是明煤，每日开采完毕后，沿途总会落下不少煤粒子，由于这些沿途掉落的颗粒太小，前来采购的商户都不愿买，所以主家大多会让煤区的煤工自行收捡，谁捡起来就归谁所有，之后再用扁担挑来集市卖掉补贴家用。”

　　“哦，那徐老板也是煤区的煤工？”

　　贾环的这个问题多少是有些明知故问，其实刚才他来回溜达时，就已经仔细观察过这些卖末煤的小商贩，其中穿着打扮明显是煤工的那群人，贾环从一开始就淘汰了。

　　就像徐老三说的那样，煤工们手上的末煤都是主家不要的，本身数量就不多，根本无法供给贾环的长期需求，而那些小铺子里的末煤价格又普遍比摊子上要高，所以这两者都不是他的主要采购对象。

　　贾环的目标应该是徐老三这样皮肤黝黑、手掌粗糙、明显曾经干过苦力活，但如今身上的穿着又明显还算不错的摊子老板，他们不是煤工，自然也就不被允许去煤山上拾取煤粒子，却依旧能拿出数量不少的煤炭来贩卖，可见这群人手上还有其他能够获取到煤资源的渠道。

　　不过这个渠道是否稳定、是否靠谱，就不是一个仅仅依靠短时间肉眼观察能够确定的事情了，所以贾环需要言语试探一下对方，这也是他明明看出了徐老三不是煤工，却还要明知故问的原因。

　　毕竟言语试探嘛，肯定是先从最不容易让人警惕的部分开始聊起，上来就直奔目标的，那不叫试探，叫查户口！
　　而且贾环要是运气不好，真碰见个手中煤炭来路不正的摊贩，那他当着摊主的面大剌剌询问对方渠道是否靠谱的行径可就有些危险了，人家指不定以为他来找茬的呢。

　　“小人以前在西山的陈家煤井干活，不过现在已经不做了。”提起自己不再做煤工的事儿，徐老三似乎很高兴，脸上的笑容都扩大了几分。

　　今年才七岁的贾环继续装作单纯的模样追问道：“怎么不做了？我听说西山煤区的煤工月钱可是不低。”

　　“嗐，那月钱再高，也扛不住起早贪黑地挖煤啊，与我一同下煤井做工的弟兄，到如今没有一个身体康健的，何况等到工人年纪变大，主家也不要你了，他们会寻找其他更年轻更强壮的小伙子来取代你。”

　　这么说着，徐老三的笑容中难免带上了些许庆幸，“我的运气要稍好些，亏得家中内侄在宫里当差，与几个煤矿主也算相熟，这才在前两年花了些银子，于西山脚下弄到一小片专门开采末煤的地界，否则现在身体怕是也不好了。”

　　听完徐老三的话，贾环相当做作地哦了一声，深谙一名听众加捧哏的基本素养。

　　听起来，徐老三这内侄在宫中的职位怕是不小的，不然可没有办法帮他买到煤地，要知道西山煤区里边儿大大小小的煤矿都是有数的，几乎每一座煤井后面都站着一个常人惹不起的大家族，而除此之外，一些煤山脚下能够在浅表层挖到末煤的小地块也很受欢迎，没点靠山，你手上有银子都买不到。

　　不过靠山归靠山，这徐老三还真是没什么心眼，他不过探了两句话而已，对方就什么都说了，这种人其实不太适合做生意，容易被其他更大的奸商一脚踹坑里去。

　　当然，对于贾环这个买家来说，供货方能够朴实一些肯定是件好事儿，而且从对方刚刚的话中可知，这人拥有一小片自己的末煤开采区，这就代表货源稳定且合法，何况他家的末煤质量也不错，价格还不高，贾环感觉自己不在他这订货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当下贾环也没有再继续探听其他细节，而是爽快地向徐老三订了三十斤的末煤，然后又额外付给他五文钱的手工费，让他过称后把煤炭中的杂质挑出来，与明天傍晚前送到贾府南街的赵国基家中。

　　除此之外，贾环还让徐老三给他介绍了一个靠谱的铁匠，制作蜂窝煤肯定是需要模具的，就和做月饼一样，把模具往混合好的煤泥上一按，随后挤出来就是蜂窝煤的形状，等它晾干之后就能用了，整体步骤相当简单，工具到了之后，他完全可以委托赵国基去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