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屿心事【田柾国】》美咲阿

5、只对你

　　从这之后，你们的关系好像缓和了许多。

　　他从买电影票到下班买夜宵，从开始有意无意地接你下班到每天都会对你嘘寒问暖，一开始你还有些不自在，甚至觉得他是不是为了之前的事想要跟你道歉。

　　但事情越到后面，你发现他想要的并不止于此。

　　他离开 Q 市去永川岛也过去很多年，如今 Q 市的变化也很大，四处都是高楼大厦，因为他不喜欢喝咖啡，所以看到城市里居然有这么多各式各样的咖啡店感到很好奇，也不理解为什么你们这些白领都喜欢喝咖啡。

　　听说周末公园有花展，他一向不喜欢这些矫情的事物的人居然问你要不要去走一走，你想着自己正好没安排，他一个人在这边也比较无聊，就索性答应陪他去了。

　　你们约了下午，他中午正好跟田柾宇一起吃了饭，下午就赶来了公园。

　　“你们吃饭怎么不叫我？”你听到他们吃饭还表示有些不开心。

　　“我哥交女朋友了，说要一起吃个饭。”他笑着说。

　　“哦？”你微微震惊，“好吧，我确实不合适去。”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止住了。

　　周末的公园人很多，大多是一家三口或者来野餐的男男女女，你们走到湖边，你指着远处的一对天鹅说道：“你看，它们是一对诶！”

　　他没有接话，你转过头才发现他竟然一直看着你。

　　“你看我干吗？”

　　“你今天……很漂亮。”

　　他居然在夸你？他可是连身边朋友都认证的超级大直男，竟然还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夸你。而你居然被他这样一夸就红了脸。

　　“你可真奇怪。”你绕过他往前走。

　　“我哪里奇怪了？”

　　“你哪里都奇怪。”

　　“美咲。”

　　“干嘛？”

　　“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你转身看着他，慢慢倒着走。

　　“那天你离开，我没能去港口送你。”

　　你一直在等待一个答案，等待他跟你解释那天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要跟你说那样的话。如今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又不是滋味。

　　你发着呆，脚步依然没有停下，此时你也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危险，他突然喊了声“小心”将你拦腰搂到面前，紧接着你看着他一双惊恐的眼睛和一张不知所措的脸，和那天在浮潜的海里表情几乎一样。

　　他的眼睛几乎要将你望穿，你推开他走到一旁，小声地说“谢谢”。

　　“你走路能不能看路？”

　　“明明是你让我分心。”

　　他沉默着，把你往身旁拉了拉，和你并肩走着。你们沿着湖边一直走，看到了人工种植的花田，这里大概有十几种不同品种的花，有叫得出名字的和叫不出名字的，主要供游客观赏和拍照。
　　旁边还有人专门设了一个花束购买，他径直走过去，拿起一捧向日葵对你说：“送你吧。”

　　“你送我花？”

　　“不行吗？”

　　你摇摇头，乖乖接过那捧花。

　　“不过你干嘛送我向日葵？”

　　“我觉得挺适合你的，活泼阳光。”

　　你听完忍不住笑了一声，还有人送花会这样去形容。

　　逛完公园你有些渴了，他跑去给你买水，你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刷着手机等他，朋友在半个小时前给你发了几条视频，都是有关田柾国最近参加节目的一些采访。其中有一条视频就问到他关于个人生活的选择。

　　主持人：【您在这一行做了很久，一直没有怎么离开永川岛，那你有过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他望着镜头沉默了很久，随后才回答：【有。】

　　主持人：【方便说一说吗？】

　　他回答：【有时候容易错过自己在乎的人。】

　　主持人：【在乎的人？是喜欢的人吗？】

　　他回答：【算是吧，至少……我是。】

　　主持人：【那现在您和喜欢的人是否在一起呢？】

　　他笑了笑才回答：【我在努力。】

　　看完这条视频，田柾国已经买水回来，你接过水说谢谢，眼神不自觉地总是看向他。你很在意那条采访视频，甚至想当着他的面问那个喜欢的人是谁？你不敢问，或许是不敢知道答案，又或许你自己也没有想好和他的关系究竟是如何走向。

　　晚上你们一起吃了晚餐，餐厅是他提前预订好的，你知道这家餐厅一直很抢手，如果不提前预订，基本上要排上几个小时才能吃到。

　　你和他相处会不自觉地想到田柾宇，他们虽然是兄弟，但两个人性格迥然不同。你以为你会适合田柾宇这样条件优越，成熟稳重的男人，但你却更喜欢和田柾国的相处方式，可以不拘小节，随心所欲，哪怕是被他嫌弃你也无所谓。

　　在恋爱中，年龄不再是问题，你更在意和对方相处是否自然舒适，更在意这个人是否愿意为了你选择勇敢，而不是怯手怯尾，连一句“我喜欢你”还要深思熟虑。

　　爱情之所以美好，正因为它传递的情感是毫无征兆的，喜欢一个人的表现是藏不住的，想要见他的心也是收不住的。

　　晚上你忍不住喝了点小酒，他因为明天还有工作所以没有喝，便化身代驾司机送你回家。到了你家楼下，他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你拽住他说等等。

　　“怎么了？”

　　你盯着他抿抿嘴，松开的手搭在椅子上。

　　“你那天在海里为什么要亲我？”

　　他突然睁大眼睛，又垂下眼眸，笑了笑。

　　“如果我说情不自禁，你会信吗？”

　　“我信。”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讨厌的。”

　　“是。”

　　“你如果生我气，可以骂我。”

　　“我骂你有什么用？”

　　“至少我心里会好受点。”

　　“我真的不明白，你宁愿跟我在这里道歉，也不愿意去解释你那天为什么不肯来见我。”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也不愿意再和他拉扯，因为他的关系，你已经失眠很久了。

　　他还是如你所想的那般沉默，或者说是你不能理解的欲言又止。

　　“算了，我不想再问了，你以后也别道歉了，一个吻而已，我根本没在意。”你解开安全带，从他那里要回自己的车钥匙，“谢谢你送我回来，到酒店跟我说。”

　　事实证明，他的勇敢也不过如此。

　　但凡他今天愿意说出自己的真实，你也不用装得这么被动。事到如今再和他纠缠也没什么意思，说到底还是他太年轻，而你这些年所经历的感情，对这样拉扯而暧昧的关系无福消受。

　　等电梯的过程很漫长，你一直在按自己的太阳穴，明明也没吹风就是头疼得厉害。电梯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正好你也可以稍微放松一些，正当你按下关门键的时候，你听到有人大声喊你的名字。

　　他站在电梯门口，轻喘着气，在你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挪进电梯。

　　“你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

　　“那你快说，我要回去睡觉。”

　　他按下关门键，又按了你所住的楼层键，随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你这是要跟我回家吗？”你没好气地看着他。

　　“因为喜欢。”

　　“什么？”你反问道。

　　他看着你，一字一句地说：“我说我喜欢你。”

　　你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吓到，在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下至回复了一个“哦”。

　　“哦？”他瞪大眼睛，“你哦什么？”

　　“那……那不然呢？”

　　“你……我跟你说这些，你就一个哦？”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了，你看了他一眼抓着包跑了出去，他迅速跟了上来，像个债主一样在你耳边盘问，“刚才说我不正面回答惹你生气的人是你，现在我鼓起勇气表白了跑掉的人又是你，你说你……你这人怎么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打开家门之前，你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扭过头看着他那张不知所措的脸说：“那你想要我怎么负责？”

　　他被你问住了，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都到家门口了，我也算给你当免费代驾，你好歹给我喝杯水吧。”

　　你噗嗤一声笑，叹了口气招呼他进门。

　　从前男友家搬出来后，你找了一个复式 Loft。公寓靠近江边，晚上可以夜跑，周边都是居民住宅，满足了你想要的静谧环境。

　　你给他泡了杯清茶，两个人坐在小沙发上一言不发地干坐着。你和前男友刚暧昧的时候也不至于像此时此刻这么尴尬。

　　“你……”

　　“我……”

　　又是一次默契地异口同声。

　　“你先说。”你抢先问。

　　“那个……节目下周就录完了，我也要回永川岛，到时候再一起吃个饭吧？”

　　“好。”你低着头不敢看他。

　　“还有……你家……还挺干净的。”他环顾了一圈，“你挺会收拾。”

　　你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还真是不会聊天。

　　“行了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录节目，早点回去。”

　　他应了一声，放下杯子慢慢站起身，或许是你的错觉，他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时你顺势也站起来，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他闷着声自说自话。

　　“真是要疯了。”

　　他猛地转身，先是盯着你看了许久，然后向你走近，一只手伸向你的腰将你轻松环住，并用那双圆而大的眼睛深情地看着你。

　　“你……你干嘛？”你抓着他的手腕，心跳加快。

　　“我不知道我现在说这些话你还愿不愿意听，但我想告诉你，那天在海里吻你我的确是情不自禁，后面没有来送你，是因为我哥跟我说他喜欢你，从小到大他一直对我很好，我也不忍心伤害他，但我没想到，却深深伤害了你。”

　　说完这一段，他把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你的下颚，稍微抬起一点你的头好让你看着他，“如今，这些阻碍全都没有了，我也没想到我会来录这个节目，再看到你我其实很惊讶，也很开心，我不知道我现在反悔是否来得及，美咲……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放下永川岛所有的事，留在你身边。”

　　当他说完这些话，你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的出现让你来不及消化，这几日的相处让你感受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田柾国。

　　你承认这些是你幻想过的结果，但又觉得一切很不真实。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他满脸通红地看着你。“我……我是第一次表白，你好歹给点回应啊。”

　　“我看出来了。”你抬起眼睛。“你确实是第一次。”

　　他抿唇，继续问：“那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认真地问过你自己，你到底喜欢这个人什么？

　　是他鲜少表露的真诚的笑容，是他总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是他勉强答应你浮潜时却比你还要更担心你心底的恐惧。

　　你能看出他很在意你，他会记得你的喜好，担忧你的恐惧，即使嘴上对你百般嫌弃，但每一次你需要他，他都会陪着你。

　　你喜欢的正是这样的他，一个坦率真诚，偶尔有些一根筋的他。

　　你们性格互斥又互补，你们总能发现对方身上的优点和可爱，这些对你来说，比任何甜言蜜语和无谓的承诺要来得更踏实。

　　既然你们是由一个吻开始，那便用一个吻结束。

　　这次由你主动，你踮起脚去亲吻他，这不仅是为了证实你心里的那个答案，更是不想再让自己变成那个缩头缩尾的胆小鬼。

　　你始终相信，爱情是没有犹豫不决的，那本就是人们心底对美好的一种呐喊。

　　他闭上眼回应你，双手将你搂更紧了。他把你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双手撑在靠背上俯身亲吻你，这个说着不会恋爱的男人，吻你时却意外地熟练。

　　渐渐地，他屈膝右腿撑在沙发上，将撑在你肩膀的两只手压在沙发两侧，他抬头看了你一眼，发现你的嘴唇周围都是刚才接晕染开的口红，他用大拇指帮你擦了擦，又捏住你的下巴吻下去。
　　原来和喜欢的人接吻是会上瘾的，他很明显地上头了，渐渐地你们倒在沙发上，他单手搂住你，侧身将你压在沙发上。

　　突然你想起什么打断了他，拦住他的唇问道：“我没跟弟弟谈过恋爱，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代沟啊？”

　　他露出诧异的目光，又发出一声无奈地笑。

　　“还代沟？亏你想得出。”此时的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生疏，反倒撑着头看着你露出邪魅的笑容，“那就要看是哪方面了？”

　　“你少给我耍流氓！”你掐着他的脖子说。

　　“我之前就说过。”他凑到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的事还多着呢。”

　　“你别得瑟！”

　　“我虽然不想，但现在心跳挺快的，不信你摸摸？”她抓着你的手放在胸口。

　　你抽出手歪过头笑了起来。

　　“你不用为了我留下来。”

　　他疑惑地看着你，“你不用有负担，我愿意的。”

　　“不是……是我不想让你放弃你喜欢的潜水，你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去追求你的梦想，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就轻而易举地放弃，这对你不公平。”

　　人这一生遇见喜欢的事情不容易，你不希望自己成为他追求梦想的阻碍，好的爱情不应该只有成全，也需要成全和理解。

　　你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说：“在我眼里，你是属于大海的。”

　　他沉默良久，放在你背后的手慢慢滑到肩膀，他看着你滚了滚喉结，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听你的。”

　　“那从今天开始，我属于你了。”

　　8 个月后。

　　节目在电视台播出以后，来永川岛旅游的人络绎不绝。

　　诚哥的潜水生意也越来越好，田柾国依然是永川岛最抢手的潜水员，除此之外，他还受邀去各个地方做潜水培训，收入比之前翻了好几倍。

　　因为他的工作比较忙碌，既要出差又要带学员，你们刚恋爱就要经历异地恋，不过这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煎熬的事，反倒是他，一天要给你通好几次电话，每天晚上必须要跟你视频，说是见不到你就睡不着。

　　【田柾国，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黏人？】

　　【我每天跟哄孩子似的，还得哄你睡觉。】

　　【呀……你搞清楚，到底是谁哄谁，哪次不是你聊着聊着睡着了，还好意思说我。】

　　他刚洗完澡上衣还没穿就急着跟你视频，你总能被这样的他给逗笑。

　　不知不觉，你们在一起快一年了。

　　曾经你对这段感情有多没把握，如今就有多依赖和他在一起的每个日子。

　　一周前他告诉你，他要飞往泰国和那边的资深潜水队训练，为期一周，其间正好夹着情人节。
　　你听完很失落，一天都没有理他，到了晚上他跟你打视频电话，一口一个“宝贝”的唤着你，如此还是不能消除你内心的失落感。

　　到这时候，你才开始抱怨这场异地恋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情人节前一天，田柾宇突然给你打电话，说明天计划想跟女朋友求婚，问你能不能过来帮忙做个掩护，你心想反正也没有约会，就爽快答应了。

　　还记得田柾宇知道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他确实震惊了很久，但下一秒又说：“其实我在露营那天就觉得，小国是不是喜欢你。”

　　如今大家各自都有了归宿，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爸爸妈妈还是会旁敲侧击地让你重视结婚的事，还总拿田柾国现在的工作来说事，依然是那些想让你找个工作稳定条件优越的男人结婚，而不是一个成天在外面糊弄的小男孩。

　　你对他们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今年 31 岁的你，才不会轻易被世俗的命运打倒，你可是跟流星许过愿，爱情和事业定要双丰收。

　　情人节当天，你跟着田柾宇发来的地址来到餐厅，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没剩多久了，可现场除了顾客和工作人员，你一个熟人都看不到。

　　就在你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

　　“请问，这个位置还有人吗？”

　　你皱着眉抬起头，看到对方的面孔，顿时眼睛放了光。

　　“柾国？怎么是你。”

　　“今天这个日子，你还想是谁？”

　　“不是……你哥不是要给女朋友求婚吗？”

　　他撒谎一直很失败，很快就暴露了。

　　“嗯，他确实要求婚，但不是在这里。”

　　“是吗？那换地点了怎么不跟我说？”

　　你还因为田柾宇这个安排感到气愤，田柾国却一把拉住要走的你。

　　“哎呀你跑哪儿去？是我想给你个惊喜而已。”

　　你确实是又惊又喜，但还是觉得不高兴。

　　“好玩吗？你知道当你跟我说不能来的时候我多难过吗？”

　　他眯着眼捏捏你的手心，好言好语地赔不是，“宝贝我错了……你别生气嘛。”

　　他低头吻了吻你的唇，“今天我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又是什么事？”你条件反射得慌了一下，“你别跟我说你陪我吃完饭就要走，田柾国你要是这样我真的会生气的！”

　　你几乎快要哭出来，他既心疼又紧张，只能捧着你的脸颊解释，“不是不是！”

　　说完，他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邀请函，递给你让你打开。

　　你一脸疑惑地看了看，瞥了他一眼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卡片，上面写着【Golden 潜水训练基地】，而基地总教练的名字写着，田柾国。

　　你目瞪口呆，一时间语无伦次。

　　“冷静冷静！”他按着你的肩膀，“从下周开始，我就正式留在 Q 市了，培训的事情主要让诚哥负责，我负责带专业队训练，所以我会有比较多的时间，到时候我只陪你。”

　　“真讨厌，你怎么这么厉害！”你紧紧搂住他，语气里多了丝哽咽。

　　“而且，我还会对外开设游泳的培训。”

　　“嗯？你怎么还要教人游泳啊？”你突然有些不开心，“那是给小孩子还是大人啊？”

　　“都有，还要一对一。”

　　“不是……为什么还要一对一？”

　　“你不会吃醋了吧？我潜水也有一对一啊。”

　　“不……那不同！你潜水穿着衣服呢！”

　　“啧……想不到你这么小气哦。”他忍着笑。

　　“你是总教练，我哪管得着。”

　　他憋不住笑，只能一边抱着你一边在你耳边说，“我给你报名了游泳，你到时候可别逃课。”

　　“我才不去！”

　　“不行，你不去的话，那我就没活干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一对一啊？”他挑起你的下巴，小声地说：“而且，只对你。”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