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大师兄他重生了》汤圆甜又软

6、恨意

　　陈安被免了责罚，得以留在小苍山继续种田后，渐渐跟顾砚疏远，跟林真真走得近了。

　　顾砚并不意外。
　　以前小苍山内外事物都是他自己管着，赵峥宇也好、陈安也好，都只能听他的，别无选择。如今小苍山来了个世家出身的贵公子林真真，性格十分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跟从来手段强硬、规矩严苛的他截然不同。
　　却能说动清扬真人令他免了陈安的责罚。

　　摆明了以后小苍山不再是他顾砚的一言堂，跟他们心中“手段毒辣、不近人情”他比较起来，他们自然是乐得亲近林真真的。
　　那本书里写的林真真的团宠属性初见端倪。

　　第二日吃午饭时。
　　林真真特意带着陈安过来给他谢罪，口中说着，“多谢大师兄宽宏大量，给陈安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日后他必定勤快耕种后山的灵田，再不让灵田和碧岭果树出任何的问题。”，想必是这次赢得太简单，亦或者是年龄尚小、没经历过太多事，沉不住气，林真真眼里赢了他的自得和骄傲简直藏不住。

　　顾砚神色冷淡，“希望如此吧。”
　　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凡事有再一再二，必然会有再三再四，陈安如今越渐沉迷修炼，已经有些偏执不问世事的架势。
　　根本不可能尽心尽力的照管打理灵田。

　　林真真以为赢了。
　　表面看起来确实如此，顾砚要撵犯错的陈安下山，他偏要跟顾砚唱反调将陈安留在小苍山。虽不知昨晚师父跟顾砚究竟说了什么，但陈安确实如他所愿，成功的被留在小苍山，不是他赢了顾砚又是什么呢。

　　顾砚却不如此想。

　　就陈安这件事，谁输谁赢尚未定论。

　　前世他将陈安赶走后，生怕后山的灵田和碧岭果树再减产，卖不出足够他们花销的灵石，后来都是自己抽空打理的灵田。

　　搞得自己沾了满身泥土，灰头土脸的，因此被人嫌弃衣着潦草，形容落魄。
　　宁霜风更是说他连旁人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现在顾砚肯定不会再管此事。
　　他倒要看看，没有他插手照顾灵田，陈安能将后山的灵田打理成什么模样。

　　且拭目以待吧。

　　林真真想要在小苍山立足，知晓自己天生经脉有问题，不可能靠实力立足，急着靠踩他来拉拢人心。
　　却不知晓有些人能用、有些不能用。

　　像陈安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犯下大错，还被轻易原谅的，甚至连惩罚都没有的，只会让他觉得犯错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日后他就会变得越来越贪心、胆子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得寸进尺，直到最后给你闯出他收拾不了的滔天大祸。

　　以顾砚对陈安的了解，这一天不会太久。

　　他看着林真真略笑了下。

　　林真真觉得那笑容格外刺眼。

　　他不喜欢顾砚，从来都不喜欢。
　　还记得刚上小苍山。见到顾砚第一面时，他穿了自己最好、最贵、最华丽的衣裳，戴着他娘留给他的地品法器玉佩。林真真觉得自己肯定会是人群中间最亮眼的那个，毕竟他可是世家少爷，那么骄傲，那么矜贵，出现在个能算是穷乡僻壤的小苍山上。
　　定能吸引那些乡下人、土包子的目光。

　　但他没有。
　　小苍山那么多人，看见他时连个惊艳的眼神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半点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他强忍着脸上僵硬的笑容，顺着他们目光找到他们在看的人。

　　是个穿着粗布麻衣，发丝凌乱的青年。
　　那人似乎刚从后山练剑回来，脸颊带着汗，手掌还缠着泛黄的纱布，隐隐能看到有血迹斑斑。他的打扮那么普通，那张脸却又那么出众好看，浑身被树叶间落下的金辉簇拥着，耀眼的如同有万千星辉加身，让人根本移不开目光去。

　　是言语描绘不出的意气风发，如玉如珠。

　　那就是顾砚。
　　小苍山的大师兄，虽说只是大师兄，却因为清扬真人喜好清修不问世事，小苍山上的大小事情都是顾砚说了算。——所以他也是小苍山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是此地的掌权者。

　　就那么一眼，林真真就嫉妒他嫉妒得发狂。

　　凭什么他明明出身世家，自负容貌出众，明明已经费尽了心思，精心打扮，却还要被随意穿了件粗布衣裳的顾砚抢了风头。凭什么他要被奸人所害，自幼胎毒缠身，痛苦难熬不说，只要修炼筋脉就会疼痛异常，顾砚却是九品的单木灵根，随随便便就能炼气筑基。
　　甚至不到五十岁就开始准备冲击金丹境！？

　　凭什么？！

　　凭什么老天能如此不公平？！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下定决心要将顾砚拥有的、在乎的一切都抢过来。
　　等到了那天，他倒要看看顾砚还怎么骄傲。

　　留下陈安只是第一步。
　　林真真将咽喉口腔里泛着苦涩的嫉妒全咽进肚子里，抿着嘴，神情倔强的看着顾砚。

　　走着瞧吧，你所有的东西都将属于我。

　　顾砚若有所感，抬起头看他。
　　从那双向来雾气蒙蒙、氤氲着水纹的眼睛里，看到两分尚未能彻底收敛起来的恨意，心中纳闷。
　　他什么时候得罪过林真真么？这么恨他。

　　再仔细看时，那抹根意已经收敛干净。
　　林真真又恢复了平时对他温和有礼的师弟模样，笑着跟他告辞，领着陈安转身离开了饭堂。

　　顾砚垂眉思索了片刻。
　　确认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对林真真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也也就干脆不想了，总归他也没打算跟其化干戈为玉帛，跟林真真再做回师兄弟，以后只管离林真真远远儿的就行。
　　也转回自己的小院里打坐修炼、养护灵植。

　　不出门时，顾砚的作息相当规律。
　　早起去后山空地练剑，再给碧岭果树施肥除虫、输送灵气，回来院子里打坐巩固修为。

　　陈安被罚后，也谨守本分了两日。
　　刚开始倒是日日到后山查看灵田果树，后来见顾砚亲自守着碧岭果树，精心养护着，也没有动手罚他、甚至都不提虫害之事。
　　只当是林真真果然受宠，居然能劝得清扬真人责令顾砚揭过此事，心惊胆战的远远观察了几日，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

　　往碧岭果树这边来了五六日，见果树枝繁叶茂，无事发生，又想着有顾砚看护，图省事就只是去看顾灵田了。坚持了不过四、五日便心生懈怠，开始时每隔一日往后山来。见顾砚即便是发现了他的偷懒行为，也装作没看见，不管不顾，不置一词，胆子就越发大了起来，又开始频繁偷懒不往灵田去。

　　三个月后，顾砚在碧岭果树上打完坐，抬头往灵田里看了眼，随即冷笑出声。

　　果然跟他猜的相差无几。

　　从他的角度望去，能看到灵田里微微的黄。

　　胭脂灵谷开始缺水了。
　　如今正是灵谷结穗的好气候，急需大量的水供应，缺一分水，胭脂灵谷就会减产一分。
　　而显然，这件事并未被陈安放在心上。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了两个月。

　　期间赵峥宇右臂的伤口痊愈后，倒是在后山他练剑的地儿碰到几次。

　　在林真真的细心陪伴下，赵峥宇心里面对于他的怨气可谓是日益增长，竟压住了平日里对他的敬畏和亲近，态度淡淡的，不愿意拉下脸来问他应该练哪套剑法，随便从学会了的剑法里扒拉出来套来在旁边胡乱挥舞着。
　　见顾砚只顾着自个儿练剑、连个眼神都不给他，心里莫名奇妙的有些委屈难受，越练越觉得哪哪儿都不对，本身早已练熟了的剑法也感觉各种不顺，最终只囫囵练完了事，丁点儿心得收获没有，也懒得再继续练下去。
　　瞪了两眼顾砚，气冲冲的走了。

　　后来，赵峥宇练剑也就跟陈安打理灵田一样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顾砚十天里有八天是看不到他的。

　　若以往赵峥宇这般懒散、疏于修炼。
　　他必定会严加管教，亲自去踹了赵峥宇的门，把人将自被窝里拎起来练剑。——要知道修炼一途，直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们这种既无功法传承，又无师长监督，还没有任何灵脉帮助修炼的小宗门又格外如此。

　　顾砚自身是能被称之为天资卓越的单木灵根，这些年于修炼上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方才有所精进，赵峥宇是远比他资质差的三灵根，想要出人头地，有所成就，在仙盟之中立足，就只能更加吃苦耐劳，勤学苦练。

　　以前他心里盼着赵峥宇成才，自然要担起监督的职责。

　　现在么。

　　一个人用这块宽敞的空地他不香么？！

　　而且自从不用分心照顾赵峥宇了，顾砚才发现他以往浪费了多少的时间。

　　赵峥宇的资质不算好，三灵根就算了、没什么悟性自己还不喜欢研究琢磨。通常顾砚想要教他一套剑法，得将剑法完全拆开、掰碎了一招招给他演示数遍才能记得住，想靠赵峥宇自己领悟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每每不知道要费他多少的心思和功夫。

　　以往他将人当师弟疼爱，教赵峥宇的时候哪怕极耗费自身的心思和时间，也没觉得有哪不对，每次都耐心十足，等赵峥宇不跟着他练剑了，顾砚突然发现不论是时间，还是场地都要比平时宽敞许多，短短两个多月剑招便越加纯熟，甚至隐隐摸到了剑意的门槛。

　　只是还没等他练出剑意，碧岭果熟了。
　　两百个拳头大小的碧岭果红如小灯笼，挂满了青翠繁茂的枝叶间，每个都氤氲着相同程度的精粹灵气，随风传来阵阵灵果独有的香味。
　　青红相交，漂亮的不得了。

　　顾砚早等着这天。
　　提前准备好了能避免灵气逸散的玉盒，在成熟的瞬间将两百个果子都摘下来，仔细装好后御剑往落日镇上的万宝阁去。鱼七见他当真提了两百个碧岭果来，略微有些惊讶，“好家伙，你居然真的一个不给他们留？”

　　顾砚平静点头，“嗯。”

　　这可是笔大生意，鱼七不敢轻忽，当着顾砚的面儿仔细验过碧岭果，给他数够四万中品灵石，才算完成了这次交易。跟他说了会闲话，又递给他条雪白两侧镶海水银纹的发带，“这是我托人给你带回来的头饰，如今仙盟中最流行的款式，据说跟楚家那位天之骄子是同款。”

　　发带的材质很奇特，触感柔滑冰凉、如同流水般自他手指间滑落了出去，顾砚握在手里仔细端详片刻，没能分辨出来是究竟是哪种材质制成，反倒是染了他满手的异香。
　　满满的清甜，又若有似无，勾人至极。

　　“是鲛纱所制，熏的是冰原雪梨香。”
　　鲛纱能够避开水火，百毒不侵，可谓是寸纱寸灵石，还得是最为值钱的极品灵石。
　　若非那些顶级宗门和世家的人，很少能见到由成匹鲛纱做成的衣裳，常见都是些发带，抹额，丝帕这种边角料做出来的小东西。

　　哪怕是这种小东西，价格也很是不菲。

　　而冰原雪梨香的主要材料，乃是产自极地冰原中一棵天品灵植雪梨树的花瓣花蕊。搭配其他珍贵难寻的香料制成，每年就只得那么十来根，一旦点燃后，飘散出来的香气经年不散。
　　具有凝神静气、安定情绪的奇效。

　　见他捏着发带出神，鱼七敲了敲手里的白玉烟锅，笑道，“这玩意可金贵得很，得两千中品灵石，你要是不要。”上次顾砚过来卖灵植，鱼七就发现他不知为何竟有些神思不属、心魔渐生的趋势。
　　暗中托人替他找有凝神效果的东西。

　　这类东西最是昂贵难寻，发带还是他很费了些功夫才找到的。
　　其他例如更为珍贵的冰原雪梨香。
　　效果当然是要更加显著些，但以顾砚如今的身家和实力，根本够不着、也买不起。

　　顾砚知晓鲛纱和雪梨香都难得，偏又是他如今最急需的地方要的东西，难得鱼七竟能瞧出他的困境，费心替他寻来这些东西，郑重谢道，“多谢你费心了。”又仔细数了两千灵石给他，“话不多说，日后你但凡有养护灵植、照顾灵植园的活儿只管叫我就是。”

　　鱼七笑而不语。
　　人与人相交就是如此奇妙，他觉得顾砚值得深交，见顾砚心神不宁，费尽心思托人才弄来个好东西，顾砚若是领情、在心里记得他的好，那他不论费多少口舌心思都不觉得累。
　　可若是顾砚不记得他的好，反而要露出嫌弃东西贵的意思，他就会心生怨恨，自此认定顾砚跟他不是一路人，以后必定远远的绕路走。

　　两人说了会儿话，顾砚告辞回小苍山。

　　刚进山门，就被赵峥宇和林真真拦住了。

　　顾砚神色冷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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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