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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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毛衣，还是半年前他过生日那天我送他的礼物，只是当时合身的衣服现在却松松跨跨的挂在身上，兴许是喝了酒的关系，一双眼眸湿漉漉的仿佛浸过水，瘦削的小脸泛着淡淡的粉色，连脖子都染上一圈暖暖的红霞，显得特别妩媚醉人，但仔细一看，他殷红的嘴唇却干裂得泛起了一层薄皮……
朝他面前的碗看了一眼，我忍不住蹙眉。他碗里的米饭还堆得老高，筷子也就象征性的动了动，靠他那侧的菜一点也没见减，反而手边的红酒杯空空如也，没少往肚子里灌酒。
我刚要开口，他却突然‘哎呀’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股脑冲进厨房，折腾了好半天才出来，手里还捧着个用毛巾裹好的小锅走到我身边。
我伸头一看，原来里面是一锅白乎乎的面条，只是煮的时间太长，已经糊在了一起，分不清形状了。
“长寿面……”小豹子脸涨得通红，下唇都被咬出一道印子来，“听餐馆的师傅说，你的祖国有个习俗，凡是过生日的人一定要吃一碗长寿面，才能保佑全年里身体健康，幸福快乐……”
此时两人靠得很近，我终于发现他手指上乱七八糟的裹了好些止血贴，十个指头竟找不出一个完好无损的！我心头狠狠一疼，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抚上他的手。
见我突然接近，他焦急喊了一声：“小心烫！”然后慌忙端着刚从火上撤下来的小瓦锅避了开去，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相接的肌肤触手滚烫，这让我心生疑虑，但当我看到长寿面上摊了一个用番茄酱挤了一个张笑脸的煎鸡蛋，突然心头荡漾，原来，那小子在厨房里磨叽半天就是捣鼓这玩意儿。
“算了，你还是别吃了，你等我再煮一锅去。”他尴尬的看了我一眼，说着就要去捧桌上的锅。
我连忙一把捞过来，二话不说就把面条塞嘴里，顾不得被烫得发麻的舌头。这次，小豹子却没有阻止我，而是站在一旁看着我狼吞虎咽，吃得毫无仪态，默默的别过脸，肩膀微微的颤动……
一顿饭被我稀里哗啦的解决掉，终于我们坐在了收拾干净的餐桌两头，再一次无言对视。
总得有一个人开口，而那个人只能是我。
“赴美留学的情况我已经跟你们学校了解清楚了，是一个名叫德仁国际医学教育联盟举办的，算是医疗教育方面权威机构。”我顿了顿，斟酌着用词，“无论……你现在情况如何，这样的机会确实难得，而且到了美国那边可选课程的自由度高，你可以根据自身情况选择适合你学习的课程。不要忘了，你家乡的父母乡亲们都会默默支持者你，你永远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孩子。”
“这也是你所希望的吗？”他望着我，水润的眼眸荡漾出一丝苦涩。
“对，是我希望的。”我悄悄捏了捏拳头，肯定的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了。”
“另外，我以后会搬出去住，但是你可以继续留下这里，直到留学签证事项办理妥当为止。至于房租，你不用担心，我会将房租缴清直到你登上飞机离开首尔的那一天，所以你不用为这个发愁。”
“不。”小豹子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目光坚定的看着我：“房租我会自己负责，你如果……如果不住了，没有义务再帮我缴房租。”
“小贤，我希望你能听我这一回。”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不少，“对我来说，这些都是我力所能及的，并不会造成经济负担。更何况，我的东西基本上都留在这里，只是人不回来住罢了，所以房子我还是有义务租下去的。”
“可是……”好看的唇线抿成了一条细缝，他依然犹豫不决。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没有给他反悔的余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储蓄卡，我再一次斟酌着开了口，“另外，这里面是二十万块钱，希望你能收下。”
这一次，他瞬间扬起了头，脸上划过深深受伤的表情，脸憋得通红，眼眸中充满不可置信的震惊，一双漂亮的凤目恶狠狠的剜着我！
就知道这小子一根筋，肯定又想歪了，我忙解释道：“小豹子，听着！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这是我与你确认关系以来，逐步积攒的一些零花钱，原本就打算用作你今后的助学基金，现在我也只是提前交给你而已。”
“……我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吧。”他大概气得不轻，气息紊乱，白皙的脖子上尽是一片暖霞。
“好，我不勉强。但是，是笔钱是属于你的，我绝对不会收回来。若你坚持，那我就把它交给小舟，让他替你保管，我相信他定能很好的用到你身上……如果这让你觉得不自在，那等你以后赚了钱再还给我也一样。”
小豹子喘着粗气，紧锁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但也不那么抗拒了。
我顿了顿，从侧桌上抽出一张纸，用笔在上面唰唰写了几笔，递到他面前：“我今天走后，现在的号码就会被停机，这是我重新注册一个全球通号码，你只要拨打这个就能随时随地找到我，我24小时不会关机，永远对你开放。只要你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记住，这是你私人专用的，不要告诉其他人。”
直到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他都只是怔怔的看着我，雾气弥蒙的眼眸仿佛藏了一潭深泓，平静得令人心惊，却透着深不见底的噬骨哀凉。
他反复看了几遍手中的纸条，然后起身走到即将燃尽的烛台前，将纸条递到火芯中间，直到纸头一点点燃成细碎的灰烬。
“礼，我是不会忘记的。”他背对着我，看不见脸上的表情，腰杆挺得笔直，声音低沉而沙哑，背影竟倔强得让我觉得无比心疼。
这一刻，他仿佛一只被在冰天雪地里被厚重的积雪冻伤了四肢的小豹子，疼得忍不住要收起爪子，却因为天性里的执拗与傲气，宁可在风暴中被鞭挞得遍体鳞伤、瑟瑟发抖，也不愿露出哪怕一丝的虚弱，依然选择昂首挺胸的面对新一轮的狂风暴雪，维持自己最后仅存的一点骄傲……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带有鼻音的声音再一次悠悠响起：“离开我，是为了他吗，上次在包厢里为我解围的人？”
我不想欺瞒他，轻轻‘嗯’了一声。
“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呢。”他仍然背对着我，声音却有些哽咽，“这样的话，我会放手的……礼，这次我会彻底的放开你，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
无法回答，我面对着他站起身，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对不起。”
“你……曾经，爱过我吗？”他声音不稳，但始终没有回头。
我默默的凝望着他单薄的背影，用力闭了闭眼睛，再一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抹纯粹的绝狠。
“对不起，忘了我吧。”
忍着心脏几乎被搅碎的罪恶感，我只能选择迈开脚步向外走去，这样美好的人，我却也只能选择辜负了，他值得比我好上百倍的人真心以待，他值得世间最真挚美好的感情！
但是，能带给他这一切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小豹子，对不起！
“……蛋糕还在冰箱里呢，瞧我居然忘记拿出来了。”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沿路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撒了一地叮咚乱响。
但我只是顺手带上身后的大门，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咬牙不再回头。
“砰——”
耳边传来屋外的关门声，江恩贤手一斜，漂亮的奶油蛋糕就砸在他脚边，溅了一地惨不忍睹的狼籍。
一片椭圆形乳白色的巧克力片安静的躺在地上，上面被人歪歪扭扭的挤了“Forever Love ——礼，祝你生日快乐！”的字样被弄花了好几处，此时仿佛那无声的讽刺，刺目的惨白。
江恩贤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颊乃至脖子都连成了一片浓重的红晕，乌黑的瞳仁空洞得仿佛被剜去了灵魂似的！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没有泪水的哭泣，也会如此的惊心动魄，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 2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