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主角》广木北花

85、第 85 章

　　老大爷一下就被萧夙的问题给噎住了，脸上扬起的褶子笑容几乎是瞬间就垮了下来，目光躲躲闪闪，嘴巴开开合合好几下也没说出话。
　　过了好半天，垮脸老头才撇撇嘴不太高兴地回答道：“那不争气的女子正待在我们家里坐月子呢。”
　　萧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女人生孩子很不容易，多炖点汤给她补身子吧。”
　　“哼，儿子都生不出来还喝汤……”老大爷沉着一张皱纹密布的脸嘟嘟囔囔。他眉头紧锁，下垂的嘴角不知道到底是对萧夙话的不屑一顾，还是在表达他对儿媳的不满意。
　　围观群众里突然有人开口道：“老烟鬼，你前几天不是说送儿媳回她娘家了吗？”此话一出立马又引来了一些附和之声。
　　老大爷和那些提问的人都是来自黑水镇附近小村子里的村民，村子不大，基本任何风吹草动的鸡毛蒜皮事都能传遍整个村子。
　　前段时间老头从镇上租回了一辆马车，两匹高头大马加上方方正正的车厢，自然是很快就吸引了全村人的关注，对此老大爷作出的解释是他要送儿媳回娘家坐月子。
　　可眼下老爷子居然对“河神”说儿媳待在家，这不是和回娘家那套说辞自相矛盾吗？
　　面对同村村民质疑的老头赶忙急躁跳进人堆里揪住第一个发声的小伙子，超大声地反驳道：“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带着刚生产完的女人到处跑！”说完还凶巴巴扯着小伙子的衣领不撒手，周围其他人都自觉退开了几步，留出一个小圈子给老爷子发脾气。
　　小伙子涨红了脸，他忍着一口气看了一眼萧夙，随后猛地推开老大爷，拢了拢衣襟说道：“我才没有胡说！我们几个都可以当着河神大人的面发誓，前几天大伙儿明明看到你赶着马车出了村。”
　　蛮横老爷子指着小伙子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发你爷爷的誓！先管好你的眼珠子吧，天天盯着别人家儿媳妇，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不怀好意……嘿嘿嘿，这么一说，虽然我那儿媳不会生儿子，但是人长得还是不错。”
　　老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起小伙子，一口烟熏黄牙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气之中，受到牵动的面部皱纹堆出了一个满是暧昧和暗示意味的笑。
　　“老烟鬼，哪有你这样说自家儿媳的～”另一个中年糙汉调笑地说道，脸上还挂着和老头同款的猥琐笑容。
　　老爷子无所谓地叉腰说道：“我儿去年就当兵去了，小两口分开这么久，天知道她有没有跟那些外边的阿猫阿狗勾搭在一起。”
　　“你，你……你！”小伙子被气得不轻，他气恼地指着老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明霜觉得老头充满恶意和歧视的言行举止真是令人作呕，可让他更加难以置信的却是其他人的态度。
　　许多男人在跟着老头笑，以老头儿媳名节为的“玩笑”成功取悦了在场的大部分男性看客，似乎大家都很乐于脑补一个守在家里的已婚妇女和外人有一腿的艳情故事。
　　至于场上的女人们，大多都是面色淡漠，事不关己她们便毫无反应，有小部分的女人甚至还因为这个话题怯怯地换位置躲到了人群后方。
　　就在群众们因为老爷子下流无耻的“玩笑”乐此不疲时，一位清丽柔美的年轻姑娘突然悄无声息地钻出了人群来到明霜和萧夙身后。
　　她拉了拉萧夙的袖子，低声说道：“河神大人，我有件事要告诉你……”说完她咬紧下唇，神情不安地朝四处望了望。
　　萧夙非常配合地弯下腰，将他的一只耳朵送到了姑娘面前。
　　姑娘和萧夙说了好半天悄悄话，可惜那位姑娘耳语的声音太小，明霜伸长脖子听了半天也还是一个字都听不到，只能好奇巴巴地干看着。
　　最后萧夙点了点头，姑娘则是欠了欠身毫不留恋地默默退回到了人群里。
　　萧夙冲老爷子招招手说道：“虽然我不是你们想找的人，但是黑水镇的河神乃是我的孪生兄弟，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有后门不走是傻子，老大爷一听萧夙是河神的关系户而非河神本人，便立马催促道：“那快走吧，还等什么！”
　　萧夙笑眯眯地伸出手对明霜说道：“等会儿我要施法直接传送到祭台去，小友是主动过来拉住我，还是想我直接抱你？”
　　等等，这个人是不是在撩我……不对，为什么他们都喜欢抱来抱去，难道古代人还真的全都是隐藏型狂战士吗？经常享受到公主抱待遇的小公主明霜内心其实是拒绝的，一天到晚抱着他这个可能快要成年的男人飞来飞去成何体统，这些人都把他的男子气概视如无物吗？
　　决心守护男子气概的明霜连连后退，然而周围人群过多，他根本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婉拒道：“我就不跟去凑热闹了，我没什么愿望要找河神。”
　　萧夙并没有就此放弃，他保持着伸出手的动作，有条不紊地继续说道：“没有心愿也总得找你师叔吧，你们不是走散了吗？冰河节祭典上人这么多，想一想你师叔找不到你该有多着急。”
　　明霜心思一动，想着他和师叔的关系现在还比较尴尬，与其在这里站着傻等，倒不如借助粉丝成群的河神影响力主动出击。先不管萧夙的落水狗弟弟到底许愿灵不灵，有足够号召力帮他找人就行了。
　　对萧夙提议感到心动的明霜点点头改口道：“那行，不用你抱，我拉着你就好。”说完就主动地向前两步抓住了萧夙裹在胳膊上的衣服。
　　总而言之，萧夙爱心手拉手的计划终究是没有成功，不过明霜肯乖乖跟他走，这个结果就也还算圆满。
　　尽管萧夙并不是正牌河神，但在萧夙施法时明霜还是看到周围人群跪了一地，似乎是在行礼送萧夙离开。
　　法术完成，三人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祭台。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坐着一个和萧夙长得十分相似的人，那人正坐在最高位俯瞰众生顺便吃葡萄。
　　而真正令明霜感觉惊讶的是师叔竟然也在祭台上，只不过是面色冷淡地站在河神旁边。
　　高台上的河神大人注意到了三个人的到来，他开心快乐地拎着一串葡萄跑到萧夙面前，又将一粒圆润饱满的葡萄送到萧夙嘴边，最后乖巧地笑道：“兄长回来啦！”
　　明霜疑惑地心道：兄长？所以说落水狗河神就是狐狸妖仙的弟弟，原来河神他不是狗，是湿毛狐狸啊……
　　萧夙张嘴吃了葡萄，当新鲜汁水的甘甜在味蕾绽放时，他不知怎么就想起了番邦民间流传过来的狐狸和酸葡萄的故事，而后得出了真正聪明的狐狸根本不需要动手摘葡萄的结论。
　　小师叔在反复确认明霜没有缺胳膊少腿儿后稍微松了口气，他稍微有些变扭地来到了二狗跟前，酝酿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干巴巴的话——“这位是？”
　　他问是和明霜一起出现的萧夙。
　　明霜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河神他哥。”
　　师叔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没有很执着，他在得到萧夙身份后哦了一声，随后继续假装平平淡淡地接着问道：“那你还好吗？”
　　明霜一直觉得在某些事情事发后，那种还要装作大家全当无事发生的态度真的很让人生气。就像是举例拿告白来说，哪怕是拒绝好歹也应该明明白白地表清态度，这种不咸不淡的疏远算是什么，用行动来表达心态的冷处理吗？
　　心怀各种不甘心的明霜长舒出一口气，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过了一小会儿他以同样的平静口吻回答道：“我挺好的。”
　　这下轮到师叔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萧夙的目光不停在两个人身上打转，最后露出了非常微妙的笑容，看得萧寐紧张得浑身冒汗。
　　萧夙将一同带过来的老爷子交给萧寐，随意地安排道：“这老头子交给你，他前几天把他刚生完小孩的儿媳妇卖到青楼里了，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黑水镇的‘河神’大人。”
　　老爷子之前一直没从萧夙神奇的传送法术中缓过神来，故而在传到祭台后才能意外乖巧的安静如鸡。
　　可现在当老头听到他把儿媳卖掉的事被萧夙戳穿时，立马就成了炸毛鸡，嘴里开始吐出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还将高台上的人不分对象地骂了个遍。
　　在冰河节祭典不给河神面子，萧寐觉得很不爽，他拎着老头飞离了高台，跑去了镇上有名的青楼，决定要好好惩罚这嘴巴不干净的死老头子。
　　没了萧寐和老头，高台上顿时空旷了不少，师叔侄二人还是保持距离相对无言，感觉勾搭灵霄子的机会近在眼前的萧夙心里美滋滋。
　　狐狸妖仙温文尔雅但非常积极推销自己道：“黑水镇这片我还算比较熟悉，灵霄子小友来到此地后一直忙于公事，应该都没怎么好好享受北地风光吧。如果小友不介意的话，接下来的几天祭典需要我当导游吗？”
　　在某些不重要的事情上意外敏锐的明霜能够隐隐感觉到萧夙对他的屁股不怀好意，立马果断地拒绝道：“不了不了，来过冰河节的人这么多，我不打算玩了。”
　　坚定不移走人类男子楷模君子风范的萧夙即使被拒绝也依然保持着风度感叹道：“既然如此，那便只能算是我的遗憾了。不知小友何时离开，到时候可否让我为你践行？”
　　明霜有些惊讶地想：这人怎么比我还厚脸皮，要说这狐狸妖仙是成羽那种迟钝没脑才穷追不舍的人，我是绝对不信。不过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对我产生的兴趣，难不成我错拿了女主角的剧本吗？
　　先不管萧夙是为什么勾搭他，眼下大敌当前菊势危机，明霜不假思索地拉住师叔的手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看师叔安排吧。”
　　通过爱心手拉手与二狗思维成功接轨的师叔非常给力地接话道：“我们明天就走。”
　　萧夙有些残念地看着师叔侄二人紧紧交握的手，心里不禁生出了一丁点小小的妒忌。
　　对师叔如此草率的临时决定感到有些意外的明霜忍不住疑惑道：“诶？明天就走，这么匆忙吗？”
　　“怎么？”师叔稍微恢复了一点正常情绪地挑眉问道，“你舍不得这里吗？”
　　明霜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明天走有些突然而已。”
　　师叔拉着二狗的手，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却月城王家的事情已经拖了很久，你那两位去神农谷求助的师兄早就已经赶过去了。不过说到底这只能算是我的任务，你要是想多玩一会也可以留在黑水镇。”
　　萧夙顺着师叔的话说道：“对啊，小友最近四处奔波劳累也是时候该放松休息一下了，黑水镇周边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去我们的避世部落也行。”
　　被师叔和萧夙一唱一和默契惊到的明霜一脸懵地心想：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师叔你就这么把我谦让出去了吗，说好的精英醋坛皮卡丘呢？还有萧夙这只狐狸要搞什么西瓜皮，难道是想把我抓去他们部落拜堂成亲吗？天呐，我怀疑我可能真的拿错了女主角的剧本，为什么最近生活发展得越发gay气。
　　尽管如此，明霜还是坚定地拒绝道：“不不不，不用了，却月城挺好，我还要去买指南针，还要去打剑鞘。”
　　“那真是太可惜了……”萧夙颇为无奈地说道，“不如我同你们一起去却月城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明霜满头大汗地问道：“你们当河神都不用守护黑水镇吗？”
　　“每年回来一次就可以了，萧寐他只是放不下他想要受镇民欢迎的虚荣心。”萧夙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回答道。
　　没想到落水狗河神回来过节还真是因为舍不得粉丝团……明霜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歪打正着就轻易猜中了正解。
　　果然“狗”和“狗”的大脑就是很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