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主角》广木北花

84、第 84 章

　　等各怀心思的师叔侄二人都洗完澡换完衣服后，太阳已经快升到了天空正中。三月中旬的黑水镇哪怕是大中午温度也没有多高，两人就在这清爽舒适的天气里出门了。
　　街上的人很多，大部分人都是专程从其他地方赶来参加冰河节，黑水镇本地居民倒是没那么多，基本都是摆摊的小贩。
　　明霜一言不发地跟在师叔身后，师叔也没有主动搭话，两个人之间沉默尴尬的气氛似乎与周围热闹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啊！！！河神大人！”
　　突然地，人群中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四周的人们开始疯狂地往一个地方涌动。
　　“真的是河神，河神大人降临了！”
　　“快快！拿上灯去向河神大人许愿！！”
　　黑水镇本地居民们在听到河神现身的惊呼声后，纷纷离开店铺丢下摊子，跻身加入拥挤的人堆里，本就摩肩接踵的街道瞬间变得更加混乱。
　　祭典的气氛高涨，民众们都陷入了迷之狂热。
　　明霜被挤在人群之中，前边的大叔踩了他的脚，后边的大爷扯了他的头发，旁边的大婶还摸了他的屁股。总而言之，他整个人非常难受，呼吸不畅感觉快要窒息了。
　　原本走在明霜半步前的师叔已经被的中途插进来的人群给冲到了很前面，他努力扭过身子，伸出一只手越过隔在两人中间的人头，对明霜喊道：“小心一点。”
　　这个时候再矫情就没必要了。明霜费力地从让人窒息的挤压中抽出一只胳膊，想去拉住师叔的手。
　　二人的手逐渐靠近，就在明霜的手指堪堪碰到到师叔的指尖时，前方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欢呼蔓延从前到后宛如声浪一般。
　　只可惜这股声浪不但没有将小师叔和明霜推得更进，反而还把原本离握住师叔手只差一点点的明霜挤到了一边。
　　“明霜！”
　　“卧槽……”
　　师叔急切的声音很快湮没在了人声浪潮之中，被周围狂热群众的推搡出局的明霜除了脸懵爆粗外完全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来反抗其他兴奋人群的压迫。
　　明霜觉得眼前的场景俨然是一副秩序瘫痪的样子，其程度堪比小学生放学的家长车队，商场打一折的血拼购物团，以及世界级明星见面会的热情粉丝。
　　总而言之，像他这样的小朋友根本别想在战斗力十足的失智人群里站稳脚步，这就跟双十一整点秒杀他永远没份儿一样，只不过眼下让人疯狂的对象换成了河神而已。
　　这样看来，古代人居然也流行追星，那个落水狗一样的河神到底哪里吸引人？难不成还真是许愿灵验吗？
　　明霜想了想他那个不要倒霉的愿望，再联系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这河神根本就没那么神，极有可能是被无知群众吹出来的古代网红型人物。
　　都是虚假的快乐，不倒霉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被大妈大婶大爷大叔大哥大姐撞来推去的弱小二狗心想：冰河秘境早已不复存在，而河神此时又现身祭典，总不会是网骗河神成功出逃后放不下他的粉丝团，所以特意跑回过节吧。而且看河神粉们吞天食地的架势，等会儿他们是不是还要开个河神大法好的传销大会？
　　就在明霜当不倒翁当得刚适应时，他身后的人群里又突然冒出了激烈的争执。
　　“快让开，让开！我要跟河神大人许愿！”
　　“别挡道，都滚开！”
　　二狗循声望去，发现一位嗓门格外大的老大爷正操着一口方言骂骂咧咧，大爷叫声难听就算了，居然还故意拉扯其他人的头发，甚至差点拉倒了站他正前方的小姑娘，堪称人老不要脸的典范。
　　“啊，你这老头干什么抓我头发！”险些摔倒的小姑娘生气地怒斥道。
　　蛮横老大爷压根不理会姑娘的责问，他粗鲁地将刚站稳的小姑娘扯到身后，随后立马拉住前面的另一个瘦小的老太太，成功地越过小姑娘霸占了老太太的位置。
　　“你这人怎么这样，先来后到不懂吗？”有看不过眼的好心人指责道。
　　老大爷露出一口烟熏黄牙叫嚣道：“老子凭本事站到你们前头，说明老子对河神大人的诚心比你们足！”
　　二狗听到老大爷不要脸的发言，顿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插队都插得这么理直气壮。
　　靠强势扯拉人往前站的老大爷很快就受到了众人的指责，然而根本不在意，他一边跟其他人对骂，一边不停前进。
　　不少人在看见老大爷不断向前的成绩后效仿起他的行为，原本就拥挤的街上顿时变得更乱了。
　　专挑老弱妇孺下手的老大爷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不一会儿就插到了明霜附近。
　　老大爷一双混浊的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仿佛他只需快速略过一眼，就能从周围的各色人群找到看上去最弱小好欺的人动手。
　　明霜自觉不是老大爷的目标，可当他打量起四周的人群时才惊讶地发现随着人潮涌动，在一拨又一拨人的替换下，不知何时他身边都站的人都成了彪形大汉。
　　等等，这什么情况？！被大汉包围的二狗感觉他满头都是大汉，他咽了咽唾沫，小心地看向老大爷，好巧不巧正好和大爷来了个爱的对视。
　　老大爷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一口烟渍黄牙像是天上最亮的星。
　　“小伙子长得挺俊呢。”大爷笑嘻嘻地夸奖道。
　　明霜准备说些什么，可还不等他开口，就有一股霸道的力量将他猛地甩向了一边。
　　你们古代人都是狂战士吗？！小师叔这个十七八的假法师能公主抱他就算了，令栖栖这个不能算成正常少女的狂霸酷炫女主角公主抱也能勉强说得过去，可这老大爷是什么鬼？大爷单手臂力难道有四十吨吗？？还有啊，那么多彪形大汉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对可怜的小朋友施以援手，我对这个世界好失望！突然遭到恐怖大爷袭击，脚下不稳马上就要仰面摔地的明霜在心里恶龙咆哮着，无奈地等待属于他的霉运。
　　但让他意外的是，他最后倒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二狗的第一反映当然是师叔用什么奇妙小法术飞过来了，可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身后之人身上的味儿有点不对。
　　内心本来还在恶龙咆哮的明霜想到师叔时先是突然产生了一种被安抚的迷之感觉，而后在发现气味不对后，他立马又疑惑地想：小师叔不是自带清凉薄荷味吗？这么说起来，师叔以前好像也没有很明显的薄荷香味，他是什么时候是开始用香水的，为什么我不知道？天呐，师叔果然是我看不透的男人……生活好难，恋爱好辛苦……
　　就在明霜出神乱想时，在他身后接住他的人先开口了。
　　“灵霄子小友，好久不见。”
　　明霜这才发现四周的空气仿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安静下来，吵嘴骂人的声音似乎在一瞬间通通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人们小心翼翼的喘气声。
　　前来参加冰河节祭典的游客也不清楚他们为何要保持沉默，只不过看到身边好多人都突然噤了声，所以他们也跟着嘴上了嘴。
　　明霜没怎么费力地从萧夙怀里挣脱出来，随后僵硬地转过身干笑道：“哈哈哈，你好啊……”
　　而陷入诡异安静的人群里有从小到大多次见过河神的本地居民用怯怯的声音问道：“您，您是河神大人吗？”
　　“我不是河神，你们的河神在前面。”萧夙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脸上还挂着职业型温柔君子风假笑。
　　“真的不是吗？我见过的河神跟您长得一模一样……”人群里有其他见过河神的人再次提出了疑问。
　　大部分没见过河神的外地游客们开始小声地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那位就是黑水镇的河神吗？”
　　“河神长得真好看啊……”
　　“听说向黑水镇的河神许愿很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就在众人接头接耳时，方才那位插队狂魔老爷子突然跪下身子，连叩三个响头。
　　“河神大人，请您一定要大发慈悲帮帮我们家啊！我们老两口这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去年我儿硬要去当兵，留下了还在怀胎的儿媳妇，结果没想到我那儿媳竟然不争气地生了个丫头片子！我儿去当兵又接连几月杳无音信！”老爷子用大嗓门请求道，“规矩我们家都知道得清楚，特意买了十盏澄火河灯来奉给河神大人，还望大人不要吝啬福气。”
　　明霜皱起了眉头，他有些没搞懂这老爷子语气里的迷之自信是怎么回事，还有这老头到底是想许什么愿望？
　　萧夙面色如常地问道：“你想叫河神如何帮你？是将你孙女变成孙子，还是把你们家的儿子从外边带回来？”
　　老爷子闻言犹豫道：“这……把已经出生的丫头变成小子这种事情有可能吗？”
　　萧夙直白地回答道：“应该没可能。”
　　“哦，那就请河神把我儿子变回来吧，正好媒婆前段时间给我们家物色了一个全家都很会生男丁的姑娘。”老爷子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挺直了腰板看着萧夙说道。
　　萧夙点点头，在老头喜上眉梢之时不经意地闲扯道：“澄火河灯挺贵的，你儿媳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