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巴国》山涧草根

51、51、儿女情长英雄乐，叔伯到访怀叵测

　　“女媭，真的是你来了么？”蔓子在巫地带兵操练结束，已是黄昏，看见卧室有灯光，心中按捺不住那份期盼，加快步伐，声音先到。
　　“爸爸，爸爸，还有我们。”只见两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高兴地跑到蔓子跟前，拉着蔓子的手。蔓子蹲下身子，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脸是左边一下右边一下。但两孩子同时用手把蔓子的脸推开，一脸的嫌弃：“爸爸臭烘烘的，有汗臭。”
　　“再过两三年，看你还能一手抱一个。”女媭亲昵地责备着，“赶快下来，让父亲去洗洗。”
　　一男一女，迅速从蔓子身上溜下来。
　　“不急，不急，我看看大双小双长高了多少。”蔓子宠溺地拉着俩孩子，“长高了，长高了，可以带兵上阵了。”
　　悄悄走到女媭身后，双手从后面搂住女媭：“夫人，想死为夫的啦。”脸在女媭的脸上蹭了一下。女媭刚举起手想要打蔓子，蔓子早已放松去洗漱啦。“不检点的家伙，当着孩子的面。”
　　“妈妈，你的脸都红了。”女儿小双有点害羞，也有几分好奇。
　　“都怪你爸爸，等会我们收拾他。”女媭转开话题。
　　如今，蔓子的责任重大，觊觎宝山盐泉的人多，防守加强，应对各种各样的破坏，操练人马，忙得屁股不着板凳。这种妻子儿女相聚的日子，真的是难得的幸福时光。
　　安排好孩子们睡觉，夫妻俩躺着床上说着悄悄话。
　　“父王已经顺利地迁移到阆中，旅途还算顺利。只是阆中多吃面食，母亲有些不习惯，毕竟母亲是楚地长大，鱼米之乡，主食是大米。”
　　“女媭，真的觉得很亏欠你。”蔓子把女媭紧紧地搂住怀里，“这辈子有你，乃三生有幸。”蔓子有些动情。十几年的夫妻，女媭顾大局，识大体，以蔓子为中心，隐忍周翔，让蔓子在前方冲锋陷阵，保卫家园，女媭在后方支撑着一切，让蔓子没有后顾之忧。“女媭，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生的这对宝贝。”
　　“听父皇说，秦又任命了张仪为相。”女媭说。
　　“不知他又在盘算什么鬼主意。”
　　“有人戏言张仪是‘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熄’。不讲信用，反复无定，出卖国家，以谋图国君的恩宠，个人利益至上。此人将会是我巴国的大敌。”蔓子担忧地说。
　　“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现在的战火纷飞，基本处于邦无定交，士无定主的状态。”
　　“吾等小国，清江盐泉被你们国抢去，国力弱了好多；现在郁山一带盐泉又失守。人啊，都想把天下财富据为己有，手足相残，父子为仇，要么因财，要么为权。我们现在的国力，想请有名望的谋士，没利可图，谋士也不会来。”
　　“宝山盐泉，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想要以暴力强取豪夺它的人很多。蔓子，你责任重大啊。”
　　本来是难得一见的夫妻相遇，结果变成了小朝堂。满满的担忧，也有几分无可奈何。
　　“女媭放心，蔓子在，宝山盐泉在，蔓子誓与宝山盐泉共存亡。”
　　蔓子还要说什么，只感觉嘴唇被吸在某人口中，舌尖缠绕，不由得加快了呼吸的步伐，女媭主动，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谁还有能力自控。
　　狂风暴雨之后，开始缠绵悱恻，相拥在怀里，都不想入睡。难得的相见，好多话说都说不完。
　　“蔓子，还记得我哥那个叫平的儿子么？这次哥哥来信，又提到他。接替父亲的爵位，已经升任怀王的左徒，机智果敢，即将出使齐国。”
　　“既然孩子那么可爱。那，要不我们再生一个。”
　　“别闹，别瞎闹。”女媭佯怒，“说起孩子，大双小双的教育问题，你还是要拿出建议。你常年在外，要么征战，要么练兵，对孩子的教育很是忽略。孩子大了，该提到议事日程上。”
　　“大双是男孩，习武练兵是必须的。小双是女孩，要不我们送到秦地去请舅妈清夫人代为照看，跟着鬼谷子的弟子学习。”
　　“小双那么小，远离我们，还是舍不得。”女媭犹豫着。
　　“生逢乱世，乱世不在乎个人年龄的大小。舅妈接触的面广，要见多才能识广，舅妈不也是女孩长大的，她现在的成就好多男人都要自叹不如。再说，你也是女孩，不是从小就跟着学习诗词歌赋，音律。你和舅妈是小双的楷模。”
　　“那，我们征求一下小双的意见，如果她本人愿意，就让她做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吧。”
　　聊着聊着，某些人又不安分起来，小别胜新婚，一番云雨，迷迷糊糊睡着了。
　　还在迷糊着，听得侍女在阻挡，可谁怎能阻挡得了贴身侍卫呢？周凌冰，名字如人，周身散发的是冰冷的气氛，凌冰是周靖轩的弟弟。
　　“主子，安王爷，禄王爷求见，一脸怒气。”周凌冰客气的禀报。
　　蔓子一咕噜起床，“你去好好接待，我随后就到。”
　　“这都什么时候了，不知轻重，还不起床？这样的人，怎能守护我们的最后一道盐泉！”安王爷一时愤起，茶杯“啪”的一下砸在地上，茶水和茶叶四处飞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报，定王爷到！”
　　“这是怎么啦？为何地上这么多碎片？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定王爷心平气和，关切地望着蔓子。“蔓子，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说个屁，把玉符交出来，我们来守护宝山盐泉，宝山盐泉是我们的命根子，盐泉在国在，盐泉失，国则忘。”安王爷火气未减，满脸通红，大有怒发冲冠的气势。
　　“禄王爷，去把那个祸国殃民的祸害拖出去，斩！”
　　蔓子睁大眼睛，忍着。眼神望着周凌冰，周凌冰周身散发着寒冷的冰气。侍女们则在一旁嘴中能衔一枚鸡蛋。
　　“这突然不约而同进来的三位亲王爷，火气冲天啊。”侍女们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个个都呆若木鸡。
　　“春花，小荷，你们都下去，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蔓子吩咐。
　　管家闻讯，带着一帮人退至侧厅；三位亲王爷的随从侍卫，分别站在自己要保护的人的身后，毫无表情，睁着鹰一样的眼睛，在寻找猎物。
　　没有人走进内屋，安王爷的指令也没有人执行。一切都凝固着，僵持着，等待火山的喷薄迸发，不用点火，怒气就能让整个大堂自燃。
　　女媭听得动静，想出来看个究竟，被侍女死死拉住，冷静一下，此刻出去不是正中下怀，只会给蔓子添乱。
　　“凌冰，入室行凶者，当乱棍打死。这里没有长辈小辈之分，谁要不问青红皂白，肆意妄为，就当入室行凶者论处。保家护国，首先要保家，然后才是护国。”蔓子冷冷地下来命令，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根棍。
　　“都是一家人，叔伯侄儿什么的，有话好好说”定王爷和气地劝说，“家和万事兴，不要让外族趁虚而入，这样真的是毁家又亡国，千古罪人。”
　　“管家，去吩咐人进来打扫干净，茶酒伺候。”定王爷反客为主，安排起家事来。
　　一桌好酒好肉，很快上桌。按照长幼尊卑入座，客套的，打圆场的酒很快喝起来。一家人，血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没办法。
　　“蔓子，知道你责任重大，很努力很辛苦。但是，在这战火纷飞，帮无定交，士无定主的时代，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大哥平王，是我们的痛，也是我们深刻的教训，我们要引以为戒。我二叔倚老卖老，先饮一杯，算是对我们的坏脾气道歉。”安王爷诚恳地说。
　　“作为晚辈，我们自当家国为重，舍身保国。”蔓子一饮而尽。
　　“别人都说我们巴人好战，不战行么？不战就是等着人□□啊！”禄王爷一脸愤怒，“他奶奶的，不给楚人一点厉害，他们以为老子巴人是好欺负的。话粗理在。”
　　“现在宝山盐泉是我们巴国的命根，宝山盐泉的守护要加强兵力。蔓子，你父王战功卓绝，有目共睹，但是他现在远在阆中，紧急情况，累死送信人都来不及，太远了。考虑到你年轻，打仗的历练不够，我们几个叔爷商议，你们福王这只的玉符由公中保管，便于统一调动，为了我们巴国的未来啊。”安王爷诚恳中带着焦虑。
　　“蔓子，上次你与周文辰表演的伏虎十八棍法，是我们巴国祖传的棍法，也教教我们，争强我们巴国的整体战斗力。好不好？”禄王爷等待着蔓子的回答。
　　“蔓子，这些年征战频繁，我们开销大，能不能把公共宝山盐泉收到的税赋，拿出来有效分配。现在，大的盐泉就只剩下宝山盐泉啦。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啊，蔓子。”定王爷一脸的无可奈何，“蔓子，要是能想到其他办法，小叔我肯定不会为难你的。几位哥哥，你们说，是不是这样的？”
　　蔓子终于明白，不约而同到来的目的有三：玉符，棍法和要钱。一边喝酒，一边沉思。“这杯酒，侄儿我敬三位叔伯。玉符是不可能交出来给公家保管。当年爷爷在世的时候，五个儿子，每人一个玉符一条江，玉符代表江的管理权。清江盐泉被楚人占领，是我们的痛。大伯的郁山盐泉丢失，让我们巴国痛失一条大动脉。但是，爷爷的遗愿不能改变，我们这一房人的玉符，父王交给我，我是在父王面前立过毒誓：人在玉符在，玉符在盐泉在。所以，要我交出玉符，可以先要了我的命。”
　　“宝山盐泉的赋税收入，一部分用于国库开销，小部分才用于我们开销。试问，从爷爷分给几位叔伯玉符和江河以后，你们给公家交过赋税么？如果要从宝山盐泉的收入中分一部分给各位叔伯，那你们应该先把这些年你们江河盐泉的赋税集中起来，把该上交国库的那一部分交了，之后，再来商议宝山盐泉赋税收入的分配问题。那到了这里，哪位叔伯来负责这项工作呢？”蔓子说得有礼有节。
　　几位亲王爷，没想到以脾气大，做事耿直的蔓子，分析起事情来也是有理有据，头头是道。酒桌上的气氛顿时有几分尴尬。
　　“喝酒，喝酒。吃点菜吧，免得光顾着喝酒，菜都没有吃。”定王爷属于搓汤圆的人。
　　“如果要来硬的，首先要看看我手中的棍同不同意。”蔓子有点横蛮，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条虎头棍。“为了增强我们巴人的战斗力，我同意教授棍法，其他条件，那首先就要从我手中的棍子过关。”
　　三位亲王爷互相交换眼神，这种小伎俩，蔓子直接忽视。
　　十八棍法演示，三份绢书棍法秘诀分别递给三位王爷。蔓子提醒：棍法秘诀，变幻莫测，法无定法，这是当年周昌上卿醍醐灌顶，反复叮嘱的。特别是第十八式：“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同心合力，泰山可移；九九归一，通身是眼定乾坤”。祖训吾辈当牢记于心。
　　这时，有人冲入大堂，家丁们正在捉拿一位蒙面黑衣人。蒙面黑衣人对着三位亲王爷磕头作揖，口中急切地喊道：“王爷救命，小人有情报和先王暗卫密函，要交给三位王爷。”
　　“放开他，让他好好说话”。
　　“我不敢说，说完我就没命了。密函上写得很清楚。”黑衣人浑身发抖，看起来很恐惧。
　　“我命令你说，看看谁敢要你的命？”安王爷语气中充满霸气，拉下蒙面。
　　“有证据表明，女媭是楚国奸……”话音未落，黑衣人头立即耷拉下来，嘴角留着黑血。
　　“去把女媭带到大堂上来。”安王爷命令自己的手下，“蔓子，此事你怎么处理？”
　　“凌冰，我还是那句话：入室行凶者，当乱棍打死。”蔓子棍子一横，一棍子打在大堂的立柱上，感觉整个房子都在颤抖，棍子断为两节。“谁敢动我夫人，如同此棍。”
　　“此事，我定会给三位叔伯一个交代。送客。”蔓子怒目而视，四周散发出一股股寒冰气息。
　　能得到棍法秘诀，三位王爷也算没有白白谋划，再加逼迫，暂时不会有别的收获。于是，相约告辞。蔓子也没有客套挽留。
　　但是，还是边走边说：“蔓子，我们等着你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