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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4、朱砂窝里藏朱砂,丹心池中砺丹心 ...


  •   结束悲哀的日子,王爷们回到各自的管辖地。毕竟,巴盐是大家眼中的肥肉,都在虎视眈眈,都想吃一口。
      上卿周昌陪同巴蔓子到巫溪,镇守大宁盐场。福王即现任巴王,与周文辰一起,回江州,坐镇统领。
      平王镇守酉河,其实他的重点是镇守乌江上游,后灶河上的郁山盐泉。平王刚到府上,有人通报,朱大人求见。一看,原来是朱尔雄朱耳朵。老友相见,喝茶吃酒自然不在话下。
      不喝茶,出去走走,不看看那白花花的赛黄金,心里不踏实。朱尔雄提议。
      秋后小雨,把青石板的街道淋得湿滑透亮,街道两边的店面,冒着热气,老板娘在门口热情的吆喝:“客官,进来喝两盅热茶嘛。”
      “谢谢老板娘,我们先到处走走。”
      “那等会记得回来喝茶哦,我们家的清酒,醇香浓烈,这个天气喝点烈酒,安逸得很。”
      “要得要得,谢谢老板娘。哦,老板娘,你额头那颗朱砂美人痣,好娇俏哦,也给我留到起哈。”朱耳朵打趣道。
      临街的走马转角楼,高墙深巷的大院,高耸的封火墙,连接在一起,掺杂着木质结构的瓦房,雕花的窗棂……青石板的街道上挑着担子的挑盐工,背着背篓的背夫,悠闲的路人,吆喝声与嬉笑声掺和在一起,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盐就是我们的黄金白银,楚人,秦人,怎么不眼红吗?”朱尔雄微笑着,平王爷笑而不语,就这样到处转悠着。
      雨停了,居然出太阳了。有人吼唱起来“太阳出来咯喂,喜洋洋哦郎罗,挑起扁担啷啷扯哐扯,上山岗哦,郎罗……”
      “到后灶河上去走走。”朱尔雄提议。
      雨后的后灶河,惊艳了平王爷一行。山青,水秀,奇洞,怪石,构成了一副美丽的画卷。不知不觉中,来到一峡谷,峡谷幽深,河水清澈见底,空气清新,混合着峡谷的潮湿与树木的幽香。偶遇三洞相连的山洞,水雾蒸腾其间,阳光从洞口浅浅懒懒地倾泻,几分沉醉,几分仙气。峡谷自是一番小天地,前一秒还雨雾缠绵,后一秒就是阳光倾泻,款款缥缈,旋即接踵换场。
      出峡谷,河面变宽。可是,清粼粼的河面上,飘着许多泛白的鱼,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小心,老爷,这里是老郁井盐泉。”,随从提醒。平王爷心中“咯噔”,出现这种异事,恐怕其中有诈。
      不由自主加快脚步,往回走。七弯八绕,被一大坑挡道。三面高,中间低洼,呈圆形,朱尔雄一行,从凹口直直走进。这大坑,从底部往上望去,有好几十仗高,三面山体暗红,在阳光照耀下,闪着亮光;脚底下的泥土呈红色,阳光照耀,铮亮铮亮的。四周望去,很宽,还有好几户人家住在里面。已经有恶狗在狂叫。
      “莫非我们来到了朱砂窝?”
      “什么人,擅自闯入我家地盘?”一群扎着绑腿的黑衣人,手拿棍棒,敏捷地包围过来。
      “不小心路过,别见怪。”掉转,往回走。随从此刻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带路。前面因平王爷要求,不需刻意,随便走走,哪知误闯要地,不知是真无意还是假有心,传说中的朱砂窝呈现在人们眼前,不得不让人心生感叹。
      郁山两大宝,白盐红砂遍地黄。
      有人跑步到黑衣人耳语,只见那人脸色一横,“来人,把这几个人拿下,一个都不能放走。”
      “休得无理,谁敢上前,刀剑伺候。”随从马上把平王爷保护起来。
      黑衣人手向空中以撒,顿时奇香无比。
      “老爷,屏住呼吸。”
      “注意脚底下,有红蛇。”
      马上有人把平王爷的衣衫拉过,挡住飞了的奇香。有悠扬的竹笛响起,红蛇从大伙脚底下蜿蜒爬过,一串串溜进附近的红薯地中,隐蔽起来。
      “既然来了,那就请客人到家中坐坐吧。”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行人意识有些散漫,很听话地跟着黑衣人前行,来到堂屋中。
      “请坐,上茶”。一个女人吩咐道。
      一随从嘴角渗透着淡淡的血丝,保存着清醒,待老爷坐下后,站立在老爷身边。热气腾腾的老鹰茶,在土陶碗中,散发着阵阵浓香。老爷端起茶碗,喝下去,急红了眼的随从一动不动地盯着老爷,只见老爷面带微笑,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
      一位高挑,穿着蓝色束腰半裙的女人,微笑着,吩咐着一切。
      “好一位精致干练的女人。”老爷心中一阵,莫名其妙地有点心动感觉。
      “你是大哥?”
      “你是米……”
      “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失礼失礼。”
      几口热茶下肚,平王爷的神志清晰了许多。既然大家曾经相识,这次意外就只是一场意外,喝茶上酒。老友相逢,自是其乐融融。
      “米夫人,我记得你曾经在枳城开药店,怎么到了郁山来?”
      “长话短说,米公子去世后,经过一些变故,得朱道长相助,来到郁山,继续做自己的老本行,收药材,开药店。现在人们都叫我清夫人。”清夫人抿了一口热茶,“刚才冒犯,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不吭不卑。
      “朱道长,莫非是我叔叔?”朱尔雄微微吃惊。
      “谁在说我的坏话?”一位仙风道骨的人,出现在大家面前。
      “朱道长”,“叔叔” ……这也太巧了吧。
      意外的重逢,除了惊喜就是开心。
      凉拌猪耳朵,豆腐干,时鲜的藤藤菜,炒红薯尖,陆续上桌,竹笋炒腊肉,白里透红,香气四溢。
      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被弥漫的菜香替代,清酒的香味充满着整个堂屋。一边闲聊一边喝酒。
      “菜来了,麻烦借过一下。”侍者小声说。“请品尝,我们家的独家秘制菜——鸡豆花。”
      一道颜色形状都像豆花的菜端上来,只是在豆花上面铺了鸡丝和红彤彤的枸杞,色相诱人。
      “这么美,都舍不得吃。不过,我还是要先吃为快。”朱尔雄拿起调羹,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美味,美味,这肯定不是豆腐。”
      “这当然不是豆腐,傻小子。”朱道长说。
      “小樊,给大伙说说,鸡豆腐怎么做。”清夫人说。
      小樊摸摸后脑勺,“我怕说不好,如果没说好,你们补充哈。鸡豆花的制作工艺复杂,用料考究。制作鸡豆花时,第一步,选用新鲜母鸡鸡脯肉,去筋、剁碎捣烂后放入盆中,加入适量的芡粉,加水搅匀,直至肉泥完全溶于水中。第二步,选用土鸡蛋,取蛋清,用筷子等器具反复搅拌,直至成白色糕状。第三步,将肉泥去渣后,倒入蛋清糕中,加入食盐、胡椒粉等调料拌匀。第四步,取适量熬制好的鸡汤放入锅内烧开后,将制备好的生料倾入煮沸的鸡汤中,改用文火焖熟。”
      “好复杂的工序,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享口福啦。”平王爷说。“有鸡肉的肉香,有蛋的味道,还有点辣辣椒盐味的,美味美味,果然名副其实,独家秘制。”
      大伙正在吃得尽兴,聊得开心的时候,有黑衣服进来禀报。“夫人,有人求见。”
      “请进,请进来吧。”清夫人道。
      “各位,酒足饭饱,我们还要回府上,在此谢过,就不多打扰。以此杯为敬,我敬大家一杯。”平王爷说完,一饮而尽。“那,我们就先告退。”平王爷带着随从,准备离开。
      “大哥,见外了,你们是客人,他们也是客人,没事的。”清夫人挽留着。
      平王带着随从,还是坚定地离开了。
      朱尔雄说:“好久没与叔叔聊天,我就留下陪陪叔叔。抱歉了,平王爷,明天我再到府上请安。”
      平王爷与来客擦肩而过,互望了一眼。
      朱道长很知趣,“雄儿,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宝贝。”
      在侍从的带领下,客人被带进另外一个会客厅。
      “再次见到夫人,非常荣幸。”
      “一路爬山涉水,辛苦了。凯哥。”
      拿出文书,上面写着需要的药材和数量。但是,清夫人看不懂凯哥拿出的文书,因为秦人用小篆所写。
      “要是这些是用巴文所写,多好啊。”清夫人想。“这次一定要请凯哥教一教小篆这种弯弯拐拐的鸡爪爪文字。”
      凯哥经常在秦巴楚之间穿梭,能说巴话,能听懂楚人的话。
      “陈二娃,带凯哥去客房,放下行李后出来喝酒。”清夫人吩咐,收藏好单子。
      朱尔雄来到朱道长的道观。朱道长对这个侄儿,是又爱又恨。爱,源于血缘和对他能力的欣赏;恨,他常常与曾经的姬将军作对,现在福王当政,怕他继续为非作歹;毕竟,在朱道长看来,福王有福相,有勇有谋,是个不错的王者。
      “雄儿,今天来到这里,真的是偶然吗?”
      “一切都瞒不过叔叔的慧眼,听说最近秦那边丹砂需求量大,想过来看看,毕竟这也是我们家族中的一项产业。”
      “收起你那贪婪的欲望,既然卖给了清夫人,最好是不要再过多插手,你在别处的朱砂窝还有那么多。”
      “听叔叔教导。”朱尔雄终于乖乖地回答。“叔叔,光顾着教训我,也不叫我喝茶喝酒,我还没吃饱呢。”卖个萌,撒个娇。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像小孩一样卖萌装憨,不管用的。”朱道长嘴上说不管用,还是马上吩咐小道士准备饭菜。“我这里毕竟清淡,没有大鱼大肉,克服一下。”
      朱尔雄摸透了叔叔的脾气,只要一卖萌,叔叔就不再为难他,从小到大,屡试不爽。
      叔侄俩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虽然我游走四方,但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盐,是官盐,收入是要维持官家需要。朱砂,是我们朱家的产业链。就不要再插手盐道,这是世世代代约定俗成的一种平衡,你不要试着去打破这种平衡。”
      “好。叔叔,清夫人的丈夫米公子真的如传说中去世了,那清夫人现在就是寡妇哦?”
      “清夫人为人,你是很清楚的,你们是不打不相识。她现在是寡妇,也是实情,你不要去破坏她的清誉,我警告你。”
      朱尔雄一边喝酒,一边开始心不在焉。“叔叔,我想休息,今天在山里转悠了大半天,累了。”
      “本来还想给你娃几粒仙丹,但你就是凡夫俗子一个,给你是暴餮天物。滚去睡觉。”朱道人装佯怒道。
      朱尔雄乖乖地熄灯,上床,在床上静静地听着秋虫鸣叫。
      朱道长再到炼丹炉旁边,检查火候,检查丹炉中朱砂的色彩,添加柴火,两个时辰再回来检查,时间差不多。
      侍者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道长。待道长忙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告诉道长客人正在清夫人会客厅等他。
      道长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内屋退堂,这里相当于一个密室,一般外人是很难找到。道长在来的路上,感觉有只野猫在身后一晃,不见了,哪来的该死的野猫。
      退堂屋内有清夫人,凯哥,朱道长,还有一个朱道长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一阵寒暄之后,陌生人说:“鄙人姓张,单名一个仪字,初次见面,请多包涵。”但是,张仪在说什么,清夫人和朱道长只能是连蒙带猜,没太明白。
      凯哥说:“张仪就是在介绍自己。”
      “看来我是空长百岁,枉在各地游走学习,要是大家都说一种话,少好多麻烦。百里不同音,千里不同俗,沟通困难。”朱道长苦笑并自嘲着。
      “道长学识渊博,是学生不才,没有学过我们巴国话。”张仪诚恳地说。
      “凯哥厉害,懂好几种语言,还认识秦楚巴三国文字。”清夫人由衷地赞叹。
      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张仪提出他这趟郁山之下的主要要求:“需要仙丹若干,朱砂若干,水银若干。押运我们自己负责。”
      立下契约,巴文两份,秦文两份。清夫人和张仪签上自己的名号。
      “你们秦国的文字像鸡爪爪。你的签名像鸡哈。”凯哥打趣道。
      “你们巴文像蛇爬,湾扭几拐的,好在清夫人是美女,要是你凯哥签名就是个肥猪猪。”张仪回敬。
      巴人耿直,事情谈成后,就放松心情,边歌边舞,吵闹声差点没把房顶掀翻。清夫人偶尔掺和其中弹唱几句,加上清酒的作用,婉约中小有醉意,更显得娇媚婀娜。临近中秋,人们庆祝,亲友相聚,喝酒嬉戏,是为平常,左邻右舍相距甚远,从不在意,也就没有扰民一说。
      道长始终保留着几分清醒。夜深,山野都安静下来。侍者把主人与客人都分别送回房,歇息静待明天。
      那只夜猫,本来不安分的心,被扰得更加难以平静。一直尾随,等到宾客入房后,悄悄潜到窗外。等待时机。
      透过窗棂,桐油灯下,清夫人放下束在一起的头发,微转脖子,一头飘逸的长发缓缓散开,倾泻下来,脱下外套……看得那野猫直流口水。
      朱道长回到住处,想起路边的野猫,心里始终有些不太放心。快步走到朱尔雄的住处,屋内鸦雀无声。心中还是挂念那只野猫,往清夫人的院落后墙走去,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墙角。
      “不好。”朱道长快步前行,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朝黑衣掷去,黑影弯下身子,蹲着地上。道长快速过去,打算一探究竟,哪知脚底下在往下滑,两人一同掉进陷阱中。“好个清夫人,还算聪明,知道保护自己。”朱道长暗自好笑,自己成了猎物,以为要粉身碎骨,哪知落在软软的稻草中。
      巡逻的人听见声响,悄悄叫起陈二娃,来到陷阱,火把下,大家相视而笑,尴尬中走出陷阱。
      早已有人把情况汇报给清夫人。
      会客室中,道长在责骂朱尔雄:“朱尔雄啊朱尔雄,别人喊你猪脑壳,你还真是猪脑壳……”朱尔雄如坐针毡,耷拉着脑袋,脸上有个大清包,静候发落。
      陈二娃回到会客厅,斥责侍从:“怎么不给道长他们上茶,怠慢客人啦。”
      “哎,羞愧啊,羞愧。我朱家教子无方,夫人怎么责罚都是应该的。”道长愧疚地说。
      “清夫人醉了,已经睡下。吩咐由道长代为责罚,希望朱尔雄大人引以为戒,下不为例。”陈二娃说。
      “还不谢谢清夫人不杀之恩,猪脑壳。”
      朱尔雄下跪。“夫人,对不起。猪脑壳至此愿肝脑涂地,孝犬马之力。”
      “道长,夜已深,还请早点休息,就不留你们了。”
      朱尔雄被叔叔一顿责罚,自然不在话下。“那是清夫人在给你面子,避免日后见面尴尬,你个猪脑壳。这不罚你,比毒打你一顿,还让叔叔我难受。人称你恶人猪,猪脑壳,还真名副其实。”
      “叔叔,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下不为例,请观后效。”于是,自废一只手臂。
      为替侄儿赎罪,朱道长带领朱尔雄,与张仪,凯哥一起,护送这一趟朱砂。
      据说,后来朱道长在某个秘密地方,潜下心来,专门替张仪研制仙丹,烧煅水银。某位皇帝棺椁中,有大量水银保护尸体,致使尸体千年未腐,这是后世盗墓贼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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