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结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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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8点往上面报告完整个案件，这案子终于算是正式完结了。
鹿城分局的各位也暂时把手头的事停一下喘了口气，毕竟专案组这些天都顶着巨大压力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这不，案子一结，整个分局上下就趁着大半夜事少点的时候就在一楼大厅摆了桌子，涮上了火锅，除了那些的拖家带口的，其他的能来的都来了，大家伙吃得好不开心。
“小萧，我可是听说了，这次你立了大功，你说局里会给你个几等功呀！”白局拍着萧潇的肩膀笑着说道。
“报告白局，这都是我该做的，不过可以的话，请给我个二等功，谢谢！”
“哈哈哈！小姑娘野心还挺大！”白局被逗得哈哈大笑，“二等功不行，不过三等功可以考虑一下！”
起初大家还觉得萧潇很不幸，毕竟还没毕业就遇到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葩案子，万一一个没弄好就印履历上去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最后她居然成为了所有人都羡慕的一个人，毕竟还在实习期就能拿到三等功，真就是前途不可限量！
“对了，萧姐，你是怎么想到把那几根头发送到省中心里去的？”一旁的人随口问了一句。
“呵呵，还是叫我小萧吧，”萧潇先强调了一遍对自己的称呼才继续解释道，“白局不是说已经替我们争取了省里的最优的资源么，我看到那里有最新技术就想试试，没想到就试中了。”
“真的假的？不要谦虚哦！”
“是真的，当时我也没想到那几根头发有那么大作用，就是单纯想占占省里的便宜……”
“哈哈哈哈，”人群里发出了一阵爆笑，“对了，你说一个男的，怎么就能变成个女的，还让那么多男的心甘情愿地帮他。”
前有马头峰，后有夏榆，这一个个的默默地替他瞒，替他抗，替他掩盖真相，专案组众人都不知道这人魅力在哪里。
“标准不是唯一，凡事都有例外，自然界的生物也是多种多样的，”萧潇解释道，“有些身材瘦小一点的男生把头发留长，稍微收拾一下，也是可以很清秀的，而且他一直围着围巾，所以……”
“怪不得这个党向阳挑在天冷的时候出来，你看，戴着帽子围着围巾，还留长头发，再穿得厚点，还真是雌雄莫辨！”
这起案子真的算是突破了警方的三观，一个男的，真的就跟一些小说里写的那样扮成了一个女的，为妻女报仇，怒杀几人，这党向阳以后在江湖上算是“流芳千古”了。
“是呀是呀！谁能想到这些！真是……”
就在白局看着队里的这些小青年说说笑笑的时候，猛地发现人群里独独没看到刘晓山和宋庆芳的身影。
“小孙，你去看看刘晓山和宋庆芳在哪里，把他们叫下来吃饭，赶紧去！”
“诶，好！”
白局顺手就“抓”了一边正在大吃特吃的孙岩让他去把刘晓山和宋庆芳找来，孙岩不敢拖延，放下手里的碗筷就咚咚咚往楼上办公室跑去。
果不其然，楼上会议室里灯还亮着，还没进门呢，孙岩就看到他们的大队长刘晓山就坐在会议桌上，看着眼前那块密密麻麻的展示板，一动不动的。
“刘队，别看了，大家白局叫你下去吃饭呢！”
孙岩拉着门把手朝着里面喊了一句，可是刘晓山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坐在那里，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其实大家都理解，这个案子算是能载入鹿城历史的大案了，对专案组，或者对整个鹿城上下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警示。
别说是刘晓山了，就连快退休的白局这几十年的从业中几乎都没遇到过这么复杂，这么血腥的案子。
孙岩走到展示板前，一边取下扣在照片上的磁钉一边说道：“刘队，这案子都结了，你就别看了，看多了想多了，累！我收拾一下，您就去下面吃点东西，然后回去好好睡一觉，行不行？！”
“别动。”
孙岩刚取下第一颗磁钉，刘晓山就用强硬且极其冷漠的语气命令道，孙岩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个意思，下意识的就回了他一个语气词。
“啊？”
“我说，别动。”
“哦……”
不知道怎么回事，刘晓山突然变得十分严肃，一脸铁青色。
孙岩见刘队那眼神是相当犀利，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放下手中的照片，然后往后挪了两步。
“小石头，这个案子你从头到尾都盯着，对吧？”刘晓山问道。
“对呀！”
难道是自己办事不力，刘队生气了？不对呀，这次他绝对没有偷懒，而且，案子不都已经破了嘛，就等着正式开表彰大会呢！
“你觉得这个案子怎么样？”刘晓山继续问。
“残忍，血腥，无人道。”孙岩用七个字精准犀利一针见血地评价了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不管是受害者还是施暴者，都是不是一般人，不管是以前的案子还是现在的案子，也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还有呢？”
刘晓山继续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孙岩一听如临大敌，“哇！不会吧刘队，难道……又有什么幺蛾子？！”
跟了刘队有小几年了，孙岩太了解他了，一般他这个问法，那就说明这个案子还没完。
孙岩抹了把脸，双手扶着额头，然后用力地把他的发际线往后推了推。
跟在刘队的这些日子，他也算发现了，他们刘队一般不轻易开口说话，一开口说话，就是没什么“好事”。
“1996年9月24日，张敏张小小遇害，六年后，先是麻将店老板上吊自杀，后有肖健的尸体从河里捞了出来，没多几天……”
“没过几天，跟在马头峰下面吸毒贩毒的王大治、辛正根被杀，”
就在刘晓山按照时间先后顺序说着这个案件中的受害者的时候，宋庆芳冷不丁走了进来，接着刘晓山的话继续说道：
“之后就是轰动鹿城的碎尸案，也就是‘9.24惨案’的实行犯周鑫凯被分尸扔在下水道。”
“老宋，你来了。”见宋庆芳也走了进来，刘晓山随手就拉了一张凳子过来，意思是让他坐下。
宋庆芳没有拒绝刘晓山的好意，他直接走了过去，坐下，然后继续说道：“包括那个被活活烧死的邓禾生，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党向阳连杀六人，而且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石头，从刑侦这个角度来讲，这个叫什么？”
“犯罪进化？”
“对，这是教科书式的答案，”
孙岩试探性地回答了一下，没想到宋庆芳和刘晓山竟然点头认同了他，当然，也没完全认同。
“那你觉得你的刘队认为这个案子的问题在哪里呢？”
问题？
这个案子都已经破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见孙岩站在那里不敢说话，宋庆芳继续说道：“你不觉得他进化得太快、太完善了吗？”
党向阳只是一个初中学历，不是说学历低就是智商低、学习能力差，而是作为一个学历低且在孤儿院长大，半辈子都在鹿城的这么一个人，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
人的脚能走多远、手能做多大的事，其实是由人的眼睛决定的，也就是所谓的眼界。
可不管怎么捋党向阳的人生经历，他的所作所为，尤其是在反侦察这方面，都过于天赋异禀。
“从我们发现的第一起案件起，党向阳就具备了相当成熟的犯罪技巧，从头到尾他的犯罪都完成得十分流畅，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阻碍，”
如果按照时间先后来推测，党向阳做的第一起案件是肖健溺亡案，如果按照案发这个角度来看，第一个案子应该是廖华生上吊自杀案。
可不管是这两个案件中的哪一个，目前警方都没有找到党向阳ju具体实施了这两个案件的证据，所以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案件是他党向阳做的，这两个案子都只能定性为一个意外，一个自杀。
“我们再假设党向阳就是犯罪界的天才，他可以无师自通，自学成才，但是他又是怎找到这些人的，仅仅靠他一个人蹲点？”
别说其他人了，就周鑫凯这种有钱的混混二癞子就不好找。
周鑫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后去了哪里，喜欢去什么地方，跟什么人打交道，这些都不是靠短时间的蹲点就能搜集到的信息，更别说还要准确的找到最合适的犯罪时机。
“难道……？！”
背后还有人支持他？！
“不会吧？！”
孙岩越听越害怕，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刘队在旁边听着，笑得更开心了。
人人都说鹿城刑侦大队，刘晓山抓实务，宋庆芳抓政治，一文一武，搭配得那是相当的妙。
其实，刘晓山心里清楚得很，宋庆芳作为一个正儿八经的警察，他的破案能力原本就不差，只不过跟他刘晓山比起来，没那么亮眼而已。
“刘队，宋队，你们这是怎么发现的？”
“来，老刘，你自己说。”
这次，宋庆芳选择让刘晓山自己说，他在旁边听。
“从王大治案开始，我就觉得凶手作案太顺利了，到这个老师被挂在那楼上，我就确定了这案子背后还有猫腻，”
“不管是吸毒死的也好，淹死的那个也好，甚至是麻将店老板，他都伪装成了一个意外事件，他也确实成功了，可杀周鑫凯，个人情绪就太明显了，”
“前面那几年，可能确实是靠他一人谋划作案，毕竟那几个人一直都在鹿城，”
“孙岩，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那个邓禾生的老婆在什么时候哪个地方吗？”
“就是那个被烧死的那个？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学校校门口。”
“对，那党向阳第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在……”孙岩顿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我哪里知道他什么时候见过她！”
“或许，我猜，党向阳压根就不知道她的长什么样……”
就像有些专门在学校门口踩点拐小孩的人贩子一样，要接触一个有大人按时接送的孩子，就一定避不开摸清大人的行动规律。
虽然这段时间是由王dan母亲负责接送小孩，但是根据王dan自己的说法，无论如何，她一个礼拜至少会去三次。
那么党向阳是怎么在那么短的间隔内先杀人，然后避开王dan，直接去吉州市进学校找到了邓禾生的孩子。
刘晓山现在想想，或许党向阳压根就不需要摸清大人的行动规律。
“还有那个杨才全，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个杨才全当时就在鹿城职业技术学校的。”
把杨才全从那个小阳台放下来后，鹿城警方就第一时间进行了调查，并没有发现他收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短信或者电话。
杨才全也是因为心里有鬼，所以在张敏母女出事之后就辞职去了职业技术学院，所以这些年也是过得心惊胆战，日夜难眠，所以对陌生人十分的抵触。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党向阳要想精准地找到他，至少得花些时间去接触他，去了解他的行动轨迹、人际交往和作息吧，但是目前没有发现任何他接触过杨才全的线索。
可党向阳就像一只鬼魅一样从天而降，突然出现然后就把杨才全给绑了然后给他挂在半空中。
“好像，是哦……”
孙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哪里有问题。
在知道党向阳男扮女装、以他老婆的身份在外面活动之后，鹿城警方很快就把这些年党向阳的行动轨迹给找了出来。
这几年，党向阳基本都是夏伏冬出，天冷了才穿得厚实点出来活动，反馈回来的消息基本就是在
各个小餐馆里打打工，做做服务员。
而且，他老婆还需要大量的药物维持着生命，那他又是怎么……
“刘队，你为什么不跟白局和上面的人说？”
“说什么？跟他们说，这个案子还没结束，我们要继续查下去？！”刘晓山一听，立马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说道，“我告诉你，我无所谓哈！我反正大小混到了一个大队长，你们呢？你们跟我一起沉到基层派出所，一辈子翻不了身？”
“别别别，大哥！我错了我错了！”见刘晓山开始摆烂，孙岩立马认错。
上面给他们的破案期限就是三个星期，三个星期一到，案子要是还没解决就直接由羊城接手。
而参与这个案件的专案组成员，十有八九是要背个黑历史沉到基层去一辈子翻不了身，这些道理不用说通，在场的都懂。
“好了，这个事就先放放吧，白局还在下面等我们呢！”宋庆芳见这事越聊越复杂了，赶紧开口打断了他们。
“你们先去吧，我再看看。”
“好，待会儿再来叫你。”
刘晓山不想吃什么火锅，所以直接拒绝了，宋庆芳也是相当理解他的心情，拍了拍孙岩的肩膀，拉着孙岩先走开了。
稍稍走远了些，跟着宋庆芳走出了会议室的孙岩这才小声问道：“宋队，刘队这是怎么了？”
孙岩心想，就算是有很多无奈，那刘队也不至于难过成这样吧，饭都不吃了！
“他心里不舒坦，让他去吧，不用管他。”
宋庆芳知道，他是觉得党向阳死得……太可惜了。
武警开枪后，刘晓山是第一个冲了上去，可是，当他们冲上去的时候，绳子的另一头就牢牢地捆在楼梯扶手的铁栏杆上。
也就是说，如果党向阳真要把杨才全扔下去，根本就没必要费力把刀伸到窗户外面去割绳子，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外面有狙击手，他就是在求死。
他一死，很多事情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到了，比如说他是怎么找到王大治和辛正根的，又是怎么跟马头峰扯上关系的。
不过，现在一切都无从得知了。
等宋庆芳和孙岩走后，刘晓山再独自坐了一会儿，直到楼下传来白局的呐喊声，他才从桌子上挪下来往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结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