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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你姐姐没有守灵的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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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站在容振国床边的时候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床对面的窗户把月光送了进来,容易的身影映在地上,像一把刀静静地躺在那里。
容振国和那个女人睡得安稳,呼噜声此起彼伏,容易的呼吸声也越来越急促,手中捏着的东西在随着她颤抖。
“姐姐,我给你留了鸡蛋。”弟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容易耳边,容易恍惚了一下。
容振国的血滋到容易脸上的时候她才醒过来,随后她便看见了容振国要突出来的两个眼睛,旁边的女人应声也被吵醒,容易只能转手从她的脖子上再次划过,容振国捂着脖子把她推出去,容易踉踉跄跄的摔到了地上。
床上的两个人捂着脖子已经发不出声,但容易分明听到了他们在咒骂她,她爬起来站到窗边看着他们,手上的刀滴答滴答的声音越来越清楚。
容振国几次要起来抓住她,最后掉下床,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停在了她的脚下。
“我最讨厌吃鸡蛋了。”容易盯着脚下蔓延过来的血液,面目恶心的踢了一下那只手。
沈清阳和田嘉与四处打听容振国的住处,无奈容振国人缘不好,等他们找到的时候也到了深夜。
“她已经回来了。”沈清阳看着大敞的门,后退看了一眼上面的窗户,没有亮灯。
沈清阳的心脏砰砰直跳,他急匆匆地找通往楼上的路。
两个人互相望向对方,容易看到沈清阳身后被月光穿透过去的影子无比的高大,可沈清阳看不清她的脸。
容振国爬向她的样子映在他的眼里,门外的田嘉与睁大双眼,听到身后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孩们好像被他们吵醒了,田嘉与担心她们出来只能在外面把住门。
“容易。”沈清阳慢慢走过去想要触碰她,容易瘫坐在地上,手里的刀这才掉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有烟吗。”容易抬起脸平静的看着他,沈清阳这才看清楚她的脸。
容易抽着烟轻轻吐着烟圈,沈清阳想要给她抹去脸上的血痕,她抬手挡掉。
“我带你走,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沈清阳蹲在她面前,他觉得面前的人此刻好像个精致的玻璃瓶子却马上要从桌子上摔下去。
“你走吧。”容易平淡的语气缓缓传来。
“我杀人了你没看到吗?滚开。”沈清阳半天不动,容易把烟头扔在他身上,想要开口再出声赶他走,突然沈清阳把她揽进怀里,手抚上她的脖颈轻轻抚摸。
“跟我无关,你不能把我推走,容易,求你了。”沈清阳滚烫的泪落在了容易的脖子上,有些痒,她双手还沾着血,用手臂还算干净的地方顶着沈清阳让他从身上离开。
“赶紧走,我弟弟的抚养权我已经跟那边说好了,去找我妈,她如果不想的话求你帮他,沈清阳,我知道你会的,快走。”容易推开他,起身拉着他和田嘉与往外赶。
沈清阳原本不想离开,田嘉与在一旁也拉扯着他离开,他踉踉跄跄的跟着田嘉与回到了车上,低头看到身上沾到了血,转瞬想到了什么疯狂的哭了起来,边哭边抽着车上的纸擦拭自己的手,擦到最后双手通红,看向车窗外那所房子的窗户,容易站在窗边冲他笑着,他看到她冲他招手了。
“你好,这里是南城路派出所,请讲。”
“我杀人了,南城郊区容振国。”
电话挂断之后容易就看到门口出现的两个小姑娘了。
“看什么,想死?”容易疲惫的重新坐回地上。
“我妈妈呢?”其中一个小姑娘开口就问,问完还哆哆嗦嗦的往她的方向走。
容易捡起那把刀扔到小女孩面前,点了根烟,头靠在后面玻璃上只望着容振国,不一会儿就听到两个小姑娘的哭声了,她笑了起来,疯狂的笑,笑到捂着肚子。
警察赶到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两个小女孩坐在血泊里抱着一个女人哭,容振国捂着脖子瞪大眼睛趴在地上,墙面被血液喷溅的像一幅诡异的画。
至于容易,当天所有人都看到一个极漂亮的女孩儿手里抓着一双凉鞋,脖子上的血痕像一条项链围在那里,嘴边带着温柔的笑,脸颊旁的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液像红宝石一样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她就那样坐在窗边,能看出来是特意挪到对面房间门口的位置,这张照片就这么被拍下来登上了小城的头条。
沈清阳的父亲有每天看报纸的习惯,他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突然卸了力瘫坐在了沙发上。
田嘉熠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和徐宁在一起,手机上传来的消息打断了两个人的交谈,下一秒徐宁便看到小儿子面色苍白,似有似无的悲伤笼罩着他。
容逸再一次看到沈清阳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因为是寄宿学校,他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只知道班主任说他的家里人来接他了。
“清阳哥,我姐姐呢?”容逸见到他马上问起姐姐的近况。
沈清阳从手里拽出一块黑色的纱布,拽过他的胳膊要给他戴上,他知道那是什么,一把甩开沈清阳后退一步。
“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戴这个?”容逸神色慌张,不肯再靠近他。
“你姐姐没有守灵的亲人。” 沈清阳的嗓音比以往阴沉了些,面上严肃到容逸不得不相信,随着沈清阳的动作胳膊被戴上了黑纱。
路上沈清阳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讲给了容逸,警察局定案容易服药过量,畏罪自杀,随后才把尸体还给他们,今天开始守灵,林玉玲在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昏迷进了医院,能守在她身边的只有这个她最牵挂的弟弟了。
沈清阳和田嘉与是在A城的殡仪馆给容易办的灵堂,陆景帆从头到尾也没有出现过,只有齐威过来送了花圈。
“他不是故意不来的。”齐威祭奠完看了一眼容逸,走到沈清阳身边悄悄出声,两个人走出门口。
“我知道。”沈清阳走到大堂吸烟处,从容易走了以后他就愈发憔悴,胡茬也冒了出来,一身硬挺的西装软趴趴的搭在他身上。
“他那天回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没两天容易去……走了的消息就传来了,他早就想到了吧。”齐威也点了根烟,眼神望着容易的灵堂。
“他陪在她身边那么久,这个结局他应该早就想到了。”沈清阳顿了一下便自嘲的笑了笑。
“容易做了遗产公证你知道吗?”齐威把眼神收回看向沈清阳,他果然愣了一下随后才恢复原状。
“她的房子给了陆景帆。”齐威把烟头熄灭。
“我说这个不为了别的,你别乱想,你早晚会知道,他说容易这是在还他人情债呢。”齐威紧跟着又解释。
“你觉得我在意这些吗?”沈清阳把烟头灭掉转身离开重新回到灵堂。
李安娜和曲念邬一起来的灵堂,两个人胸前都别了一株小白花,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一起走了进去。
容逸低着头站在那里,李安娜看到了他的侧脸。
“真像啊……”李安娜忍不住出声,容逸抬起头来看向她,李安娜收声,心里又在想怎么正脸又不像了,这个弟弟更好看一点。
“你真该死,留我自己在公司还斗个什么劲,怎么就想不开了呢。”李安娜跪着嘟囔,容逸看到她的眼角泛红。
“节哀。”李安娜起身走到容逸面前,临走前塞了个白色信封在他怀里便匆匆跑出去了。
曲念邬是在大堂角落里找到田嘉与的,她好久没见到他穿的那么正式了,挪着步子往他身边走。
“你来了。”田嘉与抬头,声音嘶哑,像是大哭了一场。
“我们可能短期结不了婚了,对不起啊。”田嘉与努力挤出笑容和她道歉,曲念邬走上前抱住他不停地安抚他,田嘉与的眼泪渗进了她的丧服。
好似一夜之间所有人都陷入了回忆,梧桐树下的人突然消失,和一阵风随着梧桐花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