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许》桃芝甘露

10、质问

　　“你......”楚繇刚要说话，手里就被塞进了一碗热乎乎的药。
　　顾诔没有看他，只是拍了拍周琪的脑袋，“大哥哥有话要和你哥哥谈，你出去找桃子玩吧。”
　　“嗯！”周琪应了一声，便向外蹦。
　　顾诔转身向外望去，像是目送着周琪出门。
　　楚繇看着那碗黑漆漆的东西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很久才把药一口闷了下去。随即唇上被抵上了一个硬物，楚繇低头一看，是块蜜饯。
　　顾诔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正居高临下地望向他。看他乖乖喝完了药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他抬了抬头，示意他吃下去。
　　楚繇愣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接住了，他把蜜饯塞入口中，低眸含糊道，“抱歉。”
　　“这几年还好吗？”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为何要......”
　　“还好.......”又几乎同时回答。
　　两人都笑了，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像也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
　　楚繇正欲起身，却看见顾诔摆了摆手，随即坐在了他的床边，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在等着他先开口。
　　“挺好的，”楚繇有些不知所措地错开了双眼，“那年我是被周父救起，周父和我说，他是在山上采药时听见了声响，看到了被挂在树上的我。周父人很好，我......”
　　“那这几年来，你就从没想过要回来见我一面吗，你难道不知道我有.......”顾诔打断了他，眼有些红了，“算了。”他闭眼揉了揉太阳穴，不再说话。
　　又安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做声，空气里只有二人的呼吸声。
　　良久，楚繇开口打破了这寂静，“我已经是废人了，阿......陛下。”楚繇还是没叫出那一声阿诔。
　　“我的腿只能保正我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行走，我连骑马都骑不了，回来还有什么用？”他的嘴角歪了歪，像是发出了一声苦笑，“我不想步入我爹的后尘，也无法放弃我母亲的遗愿。”
　　“哈哈哈，步入你爹的后尘？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顾诔一把抓住了楚繇的衣领，暴喝了一声，“顾程平？还是我父皇？”顾诔瞪大了双眼，咬牙道，“自你坠崖起，这八年来，朕不顾群臣死谏，杀光了所有与叛乱有关的人，四处派人搜寻你的踪迹，朕.......我......”
　　顾诔握住楚繇衣领的手慢慢松开了，楚繇低着眸，却发现有几滴水珠落在了被褥上，他抬头一看，才发现顾诔哭了。
　　他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识的抬手想摸一下顾诔的脸颊，却被人推开了。
　　“朕派人去请先生。”说罢顾诔便快步离开了寝殿。
　　楚繇保持着抬手的姿势看着顾诔离去的背影。
　　那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好像……真的有些过分了。
　　他只是怕回去后小狼对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害怕看到他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情景。
　　更害怕......自己藏不住对他的感情。
　　那时的他是怎么想的啊。
　　与其回去，不如就这么“死了”，好歹在顾诔心中，他还是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将军，是那个陪伴了顾诔14年的哥哥？
　　终究......是自己太过懦弱了。
　　楚繇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窗外似乎下雪了，洋洋洒洒地落了满屋
　　院里的枝桠带着初雪掉在了地上
　　这不是他见的第一场雪
　　却是最寒冷的一季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