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 网王BL》司顷贤人

5、chapter.5.烟花不灭

　　窗外的天空一片清明，冷冽的月光洒在阳台的护栏上，散着零星的光。
　　龙马趴在护栏上，去掉帽子，忍不住又想了一些很久以前的事。
　　青学的天越发闷热的时候，他照旧双手抱头卧在大树下小憩。
　　记忆鲜明的印着“R”的白色帽子随意的盖在脸上。

　　草坪已经被晒得灼人，混合着青草特有的问道夹在暖暖的风中吹来。
　　是个难得悠闲的好日子。
　　闭着眼睛，可以想象得到部长在他回去之后一脸严肃的命令他“绕操场跑XX圈”这样的表情和口气之类的，或者是大石一脸担心的瞅瞅他，再瞅瞅部长，“手冢龙马他又不是故意的或许他只是临时有急事耽误了呢……”还有桃城的招牌式喊叫“龙马你这小子有翘练习一会儿看部长怎么收拾你。”及微笑着说“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呢。”的不二学长，眼镜片上精光一闪奸笑着说“又有新资料了。”的乾学长及扑上来“蹂躏”他脸的菊丸学长。

　　“越前龙马，起来，现在就去绕青学跑五圈。”一直被誉为“青学最强的男人”的手冢大人出现，他一瞬间觉得自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不要。”干脆的拒绝。
　　“那就算了。”本以为会听见“越前不可大意现在就去。”的他听见手冢意外的妥协就差没去看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明天就是比赛，比完后你来趟我家。”
　　“有事么，什么。”
　　“来了再说。”
　　“哦。”

　　然后就是无边的沉默，直到菊丸大石找来这里一脸慌张的对手冢说：“手冢不好了不二他说让大石把他从正选中除名。”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龙马，因为他与手冢坐的方位，正好是一棵树的一左一右。

　　“嗯。”

　　“手冢你怎么这么冷血啊。”菊丸的话中或多或少的多了一些夸张的成分，却有了一丝委屈的味道“自从小不点他转学到这里以后手冢你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他身上了，不是我说小不点他的坏话啦，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不二他的感受呢，嗯？”

　　手冢沉默。

　　“你回答我嘛手冢，现在马上就要和冰帝对战了，不二他其实也不想离开的，可是你这样让他怎么在社团呆啊？”

　　“是啊。”大石也赞同的点点头，“你以后还是和龙马他……保持一段距离比较好，毕竟这对你们来说都是好事。现在比赛就要开始了，你也知道不二他不会是那么任性的人，可是你这样真的过了，你明白吗？我知道龙马他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可我们更不能失去不二啊。”

　　很奇怪的感觉，似乎就是在说，不是他就是不二，总有一个人要从正选中除名。
　　“部长，明天我会把退社申请交给你，和冰帝比完我就退出社团。”龙马吧帽子戴好站了起来斜挎着网球袋吧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淡淡的说。

　　“小不点……”“龙马……”两声惊叫同时响起，他来到青学后最熟的人就是不二和手冢，似乎没有必要因为他而破坏别人苦心经营的一切。

　　第二天的比赛赢了冰帝，青学终于步入全国大赛，他也在比赛完后去河村家的寿司店庆祝的时候宣布了自己退队的想法。
　　“什么？小不点你真的要退社吗？我还以为那天你只是说气话呢。”菊丸听见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扑上去使劲揉他的脸。
　　“嗯。”

　　听见龙马的话不二弯弯的眉眼也染上了一丝莫名的晦涩。
　　而桃城则是一副吃了“米田共”的表情大叫着说“龙马你这小子是不是发梢了啊！”
　　海棠依旧是不屑的表情“嘶~~~~~~”

　　“这是我的退社申请，部长。”
　　“你想的话，我没意见。”
　　“手冢……”大石不可置信般的看向手冢。
　　“想走，谁也留不住他的。”手冢只是这样解释。

　　第二天他就转学，离开青学，没有告诉任何人。
　　事实多改变，分离也难免。
　　寻梦的孩子流浪在天涯。

　　手冢已经进屋睡觉了，龙马却依旧站在台上看着月亮发呆，巴黎的夜景一直都是很美的。
　　“他们去东京了吧。”龙马喃喃着，又向屋内大声说：“ Tezuka，我明天回一趟，我想去看看菊丸学长他们。”

　　回答他的只有静默的屋子。
　　也许手冢已经睡了吧，龙马这样想着。

　　第二天早上，龙马是被闹钟吵醒的，习惯性的在茶几上摸索了一会才想起这是在沙发上。万分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毛毯，可爱的猫眼漫无目的的在客厅扫视了一圈，才看清那个被自己从楼上送到花园里去“乘凉”多次的闹钟正在不远处的置物柜上再次挑战他的忍耐极限。

　　“嗯……已经六点了啊……六……六点了？”龙马一声惊呼，糟了糟了，他坐的那趟去日本的班机是在七点半起飞的。
　　等龙马赶到机场的时候，离飞机起飞还不到十五分钟。

　　飞机很舒适，靠着背椅的龙马又开始犯困，乘务员的声音柔柔的，纤细的十指捡起一张不知何时落在地面的便笺，递给龙马“先生，您的东西掉了。”

　　“呃？”龙马勉强睁开眼睛，伸手接过“谢了”，年轻的女乘务员见龙马一副刚睡醒的慵懒神色，俊美的脸优雅无比，脸一红，便跑开了。随意的扫视那片白纸，估计又是电话号码一类的东西吧，想顺手丢进包里，翻过来之后却怔了一下。
　　那是一张照片，不知什么时候被随手夹在了便签夹中。
　　那年夏天国三毕业时网球部的合影，鸢紫色少年的手越过真田的肩膀搭在他的肩上，眉宇间带着一丝散不去的阴霾。柳生的手保持着推眼镜的姿势，柳眼睛依旧闭着，手里抱着一个本子。丸井的手架在切原的脖子上，仁王在桑原的头后面做比划着耶的手势。
　　那么张狂的年月。

　　心中某个角落轻轻的疼了一下。
　　大学毕业之后，手冢放弃了进入职业网坛的机会，而去了一所巴黎著名的贵族学园做了老师。每次去那里找他，就可以看见一群小孩一脸委屈的绕着操场跑圈。一次他曾无意间听见手冢说起不知为什么他们班的孩子体育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
　　而他选择做一名摄影记者，踏遍奇山异水，看过每一场不同的风景。原因很简单——知道光明将不可抑制的逝去，每晚都可以听见它匆匆离开的脚步，才更想要捕捉住这世界的每一个细微的美丽，将他们深深的刻在记忆里，用它填充那些暗无天日的时光。

　　不过都是从前的事了，他这次回日本，只是想去看看菊丸学长他们，看看青学，回忆那些炽热而光辉的岁月。
　　『人生一场云烟，既然过眼，就该看不见。』

　　下飞机的时候阳光明媚，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所幸眯着眼，安静的在飞机场边的人行道上半散步形式的走着，感受着这在巴黎难得一见的阳光。

　　巴黎的街头满是高楼大厦，挡住了本应灿烂而温暖的阳光，只是以影子的形式投射下大片阴凉。

　　微风阵阵，微微掀起了衣角。
　　眼前出现的大片阴凉使龙马抬起头。
　　面前的蜜发少年居然连笑容的弧度都和他一模一样。
　　“你们是双胞胎吗？连笑容都一样。”依然是拽拽的语气，心却微微的疼痛起来。

　　『看着你们，我想着我的一颗心，曾经装着多少勇气。
　　注定要遇见你，其实我谁都不想埋怨。
　　想起我的一颗心，才能负担多少的孤寂。』

　　Chapter.6.在水一方

　　菊丸拽着大石蹦蹦跳跳的往自己家走，好不容易说服了大石父母的菊丸心情格外的好，恨不得立刻冲回家去把所有的亲亲姐姐都抱
　　走到一半路却不知何故被大石一把拽住，他疑惑的抬头，就看见大石惊讶的表情，顺着目光看去，学校的围栏外站着三个少年，“大石大石，我没有看错吧？那是不二，小不点还有幸村么？”菊丸睁着大大的眼睛，虽然许久不见，但仍旧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嗯。”大石却是意外的冷静，“他们是回来看青学的么？”
　　菊丸作了一个点头的动作，“不过他们的表情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愉快哦。”
　　大石低着嗓子，似乎想到什么很久以前而且并不好的事情：“英二，你还记得当初越前去巴黎的理由么？”

　　菊丸扁了扁嘴，忿忿不平的样子，“当然记得啦，我就搞不懂了，小不点一点都不照顾我们的感受。”
　　“话是这么说，不过……英二。”大石有些宠溺的看着一脸不解的菊丸，“就这样好了，我希望英二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大石的胳膊被菊丸晃着。
　　大石无奈的摇摇头：“没什么。”菊丸沮丧的吐了吐舌头，却被一旁新开的一家百货商店吸引了注意力，拉着大石就往里面冲。
　　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会被阳光普照，它往往有着另一面，逆着阳光的反面。

　　在水一方，各自天蓝。
　　洁白的云朵轻轻的从碧蓝的天空飘过，翠绿的网球场地被纯白的线条分割成两届，中间立着一面不高的纱网。

　　两边穿着蓝白相见队服的少年们紧握着球拍，晶莹的汗水洒落在空中。
　　“当初的我们是不是也是这样为网球拼命呢？越前。”不二温和如玉的笑着，嗓音轻轻的。
　　“嗯。”龙马看着那片似曾相识的网球场，努力抑制内心如江水般翻涌着的感情。

　　也是这样离，他曾经那样热切的追求梦想，向往着胜利。
　　此刻，必须学会假装，假装着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不二学长，你们是一起来的么？”
　　“嗯？”幸村听见龙马的话楞了一下，缓缓的说：“算是吧，我很想再来看看这里，感觉很亲切呢。”招牌式的温柔微笑，心中却是想来看看龙马你曾经呆过的地发光，这里有你的气息，让我感觉很亲切。

　　“是这样哪。”眼中竟然略微有一丝冷酷的情绪。
　　听见龙马的话幸村有些无措，纤细的手指在铁丝网上来来回回的抚摸着，一阵刺痛，才发现一根细细的铁丝刺破了指尖。

　　不二细心的发现幸村微微皱起的眉头，探过脸去才发现幸村的手受伤了，于是故意很大声的说：“幸村，你的手被铁丝挂破了，如果不快点处理的话很危险哦。”
　　龙马的脚步顿了顿，沉默了很久，低低的问了一句：“学长是什么意思？”
　　幸村迟疑了一下，抬起眼：“抱歉。”

　　——沉睡的时光，犹如一道无休止的黑色音符，是谁在轻声呼唤。

　　和幸村一起踏入木屋不二便开始感慨，看见房中的仙人掌仍在努力的向上长着，到来了兴趣：“是你养的？”
　　幸村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这么久了还一直活着，也算是可以了。”略一犹豫，“这原本也是你的东西，还是你带回去吧。”
　　“现在它已经不珍贵了。”
　　不二不掩饰的向幸村笑了笑。幸村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一声叹息被温柔地哽在了喉咙里，用玉般的手指扣住娇小的花盆端了起来，用精巧的小铲慢悠悠的松着土。
　　不二微微侧过脸，心里微酸，沉默了半响才很轻很轻地哑声说：“我就说，当初就不应该和你一起去巴黎的。”

　　————————————

　　龙马和手冢离开的时候正好是秋末冬初，空气中满是灰尘与霉的味道，医院里龙马曾住过的病房已空空如也，叠放整齐的被褥和床头便签上工整有力的笔记都显示出手冢曾经来过，并且是和龙马一起离开的。

　　那天晚上他们在“零度纪元”呆到很晚，冰蓝色的液体在透明的高脚杯中晃动，两个原本是乖牌宝贝的优质男生肩膀挨着肩膀，在闪烁的华灯中竟不真切起来。

　　幸村抚上自己怦怦跳动的胸口，里面难受的紧，像装了一个定时炸弹般，却依旧痛的无以复加。正对上不二幽幽望着的眸子，冰蓝的琉璃碎片倾泻而出。

　　“我说，在这里呆着真的很舒服。”
　　眼睛里还酝绕着雾蔼水气似的迷离，嘴角弯成一个呆呆的弧度，却好看的紧。
　　“……周助，你应该是醉了。”
　　“醉了？”不二有些发怔地喃喃自念从幸村口中听来的，把头抵在幸村的胳膊上想了想，眼梢还带着酒后的醉人风情，“那回家吧，醉了不好看。”
　　幸村想了想，忽然笑着压低声音说：“周助，那我告诉你我有点儿恨你怎怎么办？”
　　不二眼角眉梢都带着浓浓的笑意，白玉葱嫩的纤长手指摆了摆，“都是我的错。”
　　“可我也恨自己。”
　　逃出了震耳欲聋的环境，幸村靠着墙壁，原本清丽的脸被酒侵染过模糊的有种奢华后残败的颓废美，他纤长的睫毛、高直的鼻在脸上透射出一片淡淡朦胧的阴影，下唇处在漂亮的下颌上画下一抹弧度圆润的暗色。
　　“我说怎么办呢？都怪你，周助，都怪你……”幸村嘟着嘴，柔柔的小孩儿一般嘟囔着。
　　不二抚着晕沉沉的额头，不理会幸村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招了一辆出租车把幸村扔上上去。
　　噩梦。噩梦。噩梦。
　　最后的勇气也在那一天萎缩了。
　　―――――――――
　　幸村抑制住自己发颤的双膝，一时动弹不了了。
　　四周一片漆黑，响起了嗒嗒清脆的声音。
　　还是教学的走廊，女孩半弓着纤细的像猫儿一般的背，黑色的头发层次不齐，被人恶毒的用剪刀剪断的发丝零落在地上，裙子衣服上全都是腥臭的味道。
　　“你没事吧？”幸村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胳膊。
　　女孩茫然了一会儿，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
　　“你没事么？请说话。”女孩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拼命的瞪着黑幽幽的双眼望着天空。
　　他听到女孩抖着惨白的双唇，唱出不可思议而绚丽迷人的音乐：

　　晚霞满载着忧郁
　　透明的空气变重了
　　假如生活日复一日地重复那么我希望有一天能够离开
　　假设生是死的一般
　　那么我死了就像生一样
　　用我的鲜血浇灌来含苞待放
　　假如能够绽开鲜红的花儿
　　那么我的伤口就能愈合
　　……
　　唱完了之后女孩扯了扯嘴角，“我好多了。”
　　她叫四野癸之绚，是学校很“出名”的人物。
　　父亲因为杀人入狱，她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可以轻视的人。
　　“我送你回家好么？”幸村微微垂下头，不让自己眼里的怜惜流露而出。他手里捧着的是女孩如白骨一般的胳膊。
　　“不用了。”女孩有些冷漠的掰开他的手，转身要走。
　　“啊呀，这不是四野葵么？”少女的头发很长，在阳光下闪着绸缎般柔顺的光芒，她挑着唇笑，轻蔑的笑声在不大不小的走廊里突兀的回荡着，“似乎学会勾引男人了呐？不错，有进步。”
　　幸村感到女孩瘦弱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着，像是秋天的枯叶，在寒风中瑟缩着。
　　“我……没有。”

　　“噌噌”少女好看的秀眉拧在一起，“说的多么义正言辞呐。”往前快速的走了几步，狠狠的撞过四野葵的肩胛，四野葵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大步，摔坐在地上。
　　少女又回过头来，看了四野葵一眼，头也不回的向前，在拐角处撞在了正往这边拐的龙马身上。
　　“对不起。“少女浅笑吟吟的道歉，走了。
　　幸村的手还悬在空中保持着伸向女孩的姿势。
　　龙马只是抬起眼睑若有所思的看了少女的背影一眼，才慢悠悠的将视线投在了他和旁边的四野葵身上，“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春雨淅淅沥沥，一缕晨光姗姗来迟，
　　樱花凋零满地，仿佛羽翼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