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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义结金兰 ...

  •   温软的话语趁着谢宓意迷离时滑入她心间,她青丝中的手抚住孟闻昭后脑勺,轻柔地将她按下来。

      轻轻抬颈,谢宓两片唇贴合在同样柔软而温热的地方。她没说话,却已经用行动回答了孟闻昭的问题。

      这时两人都才情窦初开,哪分得出心间这汪春风扫过、荡漾不止的池水是源自从小的亲密感觉,还是在此刻生长的,只属于彼此的情愫。

      只知道眼是情媒,心为欲种,此时情投意合,常日盛良宵。

      不过这日之后,两人似乎油然多了一种默契,牵连在彼此心桥。

      云生满谷,造化神工,灵气萦绕,日月如新,一晃又过了七年寒暑。

      “师兄,今日上街去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么?”幽绿竹屋内,轻灵的声音问道。

      左丘翎蹲在书架边清点着古籍,椎髻下一绺长发如一条黑色的长鱼在空气中游动,他转头,儒雅温和的眉目望着小师妹,手里还捧着翻出来的那卷书,“我又该买些笔墨和新纸了,佛学的道理太深奥,书上可以留笔记的空白处总是不够。”

      站在他身后的人着一袭粉裙,足下是同色的绣花鞋,脂粉淡雅,眉目神情间流露着一种不属于这世间的空透,仿佛庄生那只梦中之蝶。

      “嗯,我也欲去寻几只剑盒,让我们的剑有个栖身之地。”归海月道。

      “鹿妹与鹤妹呢?”左丘翎把书卷放回书筒,笑道。

      “难得师父又给我们放一回假,我们当然也要去上街。”话音正落,谢宓与孟闻昭便踏入小竹屋门槛。

      一见谢宓手上还提了一只竹篓,有备而去,左丘翎便笑道:“看来你们要买的不少。”

      他笑着站起身子,抬手在书架最上方取下一只装首饰大小的盒子,甫一打开,里面满满的金银便亮了在场所有师妹的眼。

      归海月意外地盯着那里,孟闻昭瞳孔微微放大,谢宓则是眯了眯眼,随后做了一个抿唇的动作。

      三位都没想到,师兄竟然有这么多私房钱!而谢宓这副神情,显是在脑子里思索着什么坏主意。

      左丘翎从盒里拿了一块银锭出来,装进布包,又将盒子盖好放回原处,笑眯眯转回身来时,谢宓有意无意道:“既然我们都要上街,不妨同行,可我们四人从小亲密到大,一路上各自出各自的钱未免显得生分。师兄,不如你来定夺一下,这次出去我们挑一个人为我们的假期娱乐买单如何?”

      归海月点了点头,孟闻昭随之道:“有道理。”

      左丘翎爽快道:“当然可以,身外金银不如我们手足之情,不过这人要怎么选呢?”

      他思维敏捷,自谢宓说完时便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自问自答道:“由我定夺难免有失偏颇,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一局定胜负。”

      三位师妹异口同声道:“可以。”

      她们都知道左丘翎说的“一局定胜负”是什么意思,这间小竹屋是他们的秘密基地,平时这种事他们可没瞒着师父少做。

      四人心照不宣一笑:“上桌。”

      孟闻昭将房门关上,栓好,留下一张符印。归海月拉出机关屏风,一间竹屋立刻被分成两片天地。不透风声的内屋里,谢宓与左丘翎把折叠桌椅摆出来,拿出藏在地板下的搏雀牌。

      这就是左丘翎在太仓游历时偶然发现的玩具。

      近年来太仓雀患良多,为了减少因麻雀啄食而损失的粮食数量,管理粮仓的官吏们招募了一批捕雀护粮者,专门用此等竹制的筹牌来记录他们捕雀的功勋,凭此发放酬金。

      这些搏雀牌上刻着各种各样的符号和数字,均和捕雀有关——“索”是用细绳串起来的雀鸟;“筒”是放雀鸟的木筒,上面数字即代表数量;“万”代表赏钱的单位,几万就是赏钱的数目,诸如此类。因捕雀打鸟要和“风”向有关,又有了东风、南风、西风、北风;捕雀者有时能打“中”,打不中则“白”打,打得多则发“财”。

      后来捕雀者闲来无事时拿他们的筹牌娱乐,左丘翎恰好到地一观,便学了回来。

      三位师妹亦觉得这种牌很是有趣,既需要运气,也考验实力和变通。

      可这种玩牌雅俗人说,没得师父接纳前,他们还不敢招摇在师父眼前去,唯恐师父教训他们玩物丧志,把牌没收了。

      现在偷偷在这半间秘密基地里来几盘的事情,他们已经做的熟练自然了。

      搓牌时,左丘翎提议道:“欸,既然这场胜负关乎我们假期之行谁当地主,那么必然不同于往日的闲来几把。为兄想的是,我们再加些玩法在里面。”

      平平白白一局就想宰他藏宝匣里的银子,三位师妹真是想得太简单了些。

      “我看甚好,师兄有什么好建议?”孟闻昭道。

      归海月与谢宓望着左丘翎,均道:“就依你所言。”

      左丘翎把最后一张洗好的牌盖好,此刻搏雀牌已分成了四堆两排,均是纯色面在上,字符面朝下,每张都不见庐山真面目了。

      他慢慢说道:“这次我们的牌在手上不许翻开,摸牌时不许,打牌时不许,一律纯色面朝上,只有打出后放进池子里了才能亮出。”

      “师兄说的当然好。”谢宓装着一肚子坏水微微笑道:“那我也锦上添花一笔好了如何?我们今日不打一副牌,打两副,两副牌皆胡完了才能抽身。”

      孟闻昭温顺地点了点头,跟着开口道:“师兄与师姐的提议都十分有趣,我也有一个想法——摸牌后我们只能将新牌放在牌堆最后,不许调动牌的位置。”

      这样无异于大幅度增加了记忆难度。

      两副打乱的盲牌,一张记错,满盘皆输。

      现在孟闻昭的建议也被纳入牌局里,三人皆点了头。

      归海月最后道:“既然你们都有妙想,那我便也加一个规则——”

      其余三位看向她,静候她音。

      归海月一字一句的轻灵语吐出唇畔,说时慢慢转头,最终看向左丘翎道:“不许耍赖。”

      “哈哈哈哈哈哈哈……”左丘翎大笑道:“月妹放心,为兄可有愿赌服输的气魄。”

      一桌四人,每个人心里都打着小算盘。虽然各自都心照不宣,但笑里藏刀的一局搏雀牌还是就这样开始了。

      局始,每人两副共二十六张牌拿好,左丘翎为庄家,则牌要比其他人每副多一张,共二十八张。

      这二十八张牌全部面朝下盖得严严实实,背面看起来是一丝区别都没有。

      左丘翎低头看着它们,“哎呀”一声,摇摇头,又长叹一口道:“我将你们保养得太好了,全部跟新的一样,是一点特征都没有啊。”

      说话间,他手掌轻轻柔柔爱抚地摸上搏雀牌光滑崭新的背面,快速摸完一遍后,他又将牌稍微抬起一点,但不翻面,只将手掌伸到牌下如同抹布擦桌子似的滑了一溜,随后抽出手来,心底已有数。

      他含笑看向师妹们,讲学道:“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即使它们外表看起来相似,习性相似,名称相同,可它们的树形轮廓与叶脉永远是不一样的。”

      就像他方才掌心一触,便分辨了每张牌的不同。

      他拿出第一排第五张牌,道:“我先打这张,东风。”

      牌一翻面,果然是张东风。

      随后他又迅速打出第二排里的一张牌来:“再打红中。月妹,该你了。”

      归海月如老僧入定般坐在那儿,闭合双目,一动不动,身上开始散发出一阵如迷烟般幽幽的雅香,却不迷晕人,只是醉人心神。不过须臾,整间屋子便已花香满室,使人仿佛流连在万花丛中。

      一只蝴蝶闻香而来,从窗外飞进,归海月这时睁开眼,把牌往身前推,推到桌边悬空出一半。

      蝴蝶扑翅飞到半边牌的下方,飞了一圈。

      归海月将第一副牌推回,又将第二副牌照此推出,蝴蝶亦如旧又在半边牌下停留了一会儿。

      随后,它飞上归海月肩头,歇在那里,两片漂亮的双翼合起,唯两根细须般的触角晃动得很快。

      室内寂静无声,唯独归海月听着这只小蝴蝶叽里咕噜地讲牌。

      “辛苦你了。”她颔了颔首,拿起一张新牌,指尖摸到符号与数字后立刻选好了它的归宿。

      她将新牌放到第二副牌末尾,又从中间选了一张打出去,“白板。”

      三人低眸一看,果然是白板。

      看来月妹的起手牌是什么,她自己已经了熟于心了。

      “老鹿,你打。”归海月打完道。

      “好。”谢宓回答一声,闲然自若地坐着。

      空气里传出细微的“嗡嗡嗡嗡”声……

      不待片刻,牌桌之下、谢宓腿边的空气盘旋出气流,正在这气流越来越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

      牌桌“嘭”的一声,被下面炸开的一股力量顶起!

      整桌的牌飞上头顶,梨花暴雨般在天上翻滚、坠落。

      谢宓抬头眸光一盯,与其他三人同时出手,眨眼间将自家的牌与未摸的牌都盖了回去。

      只见牌桌上闪过八只手臂的残影,风起而未落间,牌桌已回归了原样,一片相安无事,连打出来的三张牌躺的位置都与须臾前一模一样。

      “呵,不好意思。”谢宓轻笑一声,伸手从桌下掏出一把剑来,“今日忘记给无定做养护了,它有点怨气。”

      她顺手把无定剑放在桌腿上靠好,摸牌后云淡风轻打出自己方才看完的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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