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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欢而散 ...

  •   从小到大,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买糖。
      父亲是牙医,从来不主动给周栖吃糖;母亲是国际新闻的记者,动辄出国几个月。
      小周栖就每个星期把零花钱匀出来一点给自己买糖吃。
      她对待糖果超乎常人的专一,除了蓝莓硬糖,她几乎没再碰过别的口味。她也不敢多吃,万一吃出来蛀牙是会被爸爸批评的。
      所以当这盒糖被邵酩稳稳当当地递到周栖手里时,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周栖隔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军训时间,邵酩这么引人注目的学生,为什么能毫发无损地跑到学校外面?
      不等她问出口,邵酩先解释说自己收拾行李的时候有一个小包落在家里,趁着军训解散的饭点出来取。
      小巷尽头的萧山南路依旧车水马龙,周栖望进他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篇科普,在心无旁骛地使用某一感官的时候,其他的感触都会为其让步。
      对面的少年嘴张合,语言随着周栖消极怠工的听觉一起被吹进晚霞。
      九月的夕阳,特别的难懂,慌张和悸动相融,随着晚风敲打心房。

      和邵酩分开后,周栖含了一颗糖,漫无目的地迈着步子,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的广场上。
      不远处有一群大妈步伐整齐地跳着僵尸舞,几个小孩举着飞机模型做布朗运动,还有一些年轻人蹬着滑板练习跳跃。
      周栖朝最近的帅哥走过去:“嘿,那东西借我玩会?”
      男生一只脚撑地停下,目光光明正大地打量这个穿着数字高中校服的女生,随后答应了。
      “会玩吗?用不用扶着你?”
      周栖笑了笑摇头,撑在地上的脚一蹬,整个人顺畅地划出去。
      广场中间有个小型喷泉,想要走到那必须下几节台阶。周栖稍稍俯身蓄势,位于后侧的脚踩板起跳,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后,稳稳落在了台阶下。
      后面几个玩滑板的年轻人见到,大喊着“漂亮”。
      周栖把头发散开,长发被风扬起,宽大的校服里灌满风,在广场周围环绕的LED灯下拉出恣意的、长长的影子。
      在绝对的刺激下,人间一切烦恼都可以被忘却。这也是人为什么钟情竞技体育,热衷挑战生理极限。拉力赛车手如此,奥运健儿如此,此刻蹬着滑板驰骋穿梭在广场上的周栖亦如此。
      她甚至一直以为,竞技体育带来的刺激是无可匹敌的,她喜欢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这也是为什么她称得上不服管教。
      她就像一朵烂漫的凌霄花,要在骄阳下绚烂地开,而不是死在温室。
      后来她发现,原来喜欢也可以不受控制,物理上的心动,好像两朵形成了电位差的积雨云,噗通一下碰撞,感情就像拉开闸一样跟随着雨滴顺流而下,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自此天光大亮。
      滑了五六圈,周栖终于舍得把滑板还给它的主人。认识到自己的心动之后,好像荒原上空突然出现了北斗七星,不再茫然孤单。

      萧山南路是城市主干道,是小城里最长的路,串联了小城的东西两部分。
      此时正值晚高峰,川流不息的车灯晃得周栖眼睛有点花,扭头眨眨眼,却看到了让她指尖发凉的画面。
      一个女孩与身边的男孩十指相扣,看不到女孩的脸,男孩脸上却写满了少见的纵容。
      甚至比小店里一闪而过的温柔有过之而无不及。
      邵酩的眸色向来清黑冷冽,此刻却被暖光的路灯映得有点发棕,好像高纯度的巧克力融化后加了甜奶油。
      挣扎了一晚上的心动好像笑话。周栖想过去问,你不是说出来拿包吗,不是跟我道别说要回学校吗,骗我干什么呢。
      双脚却似灌了铅般沉重。
      少年的心动就像仲夏的荒原,明明天朗气清,却总在兴奋过头之时漫上来一大片浓雾,说不清道不明,直到不断向下蔓延之后被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周栖灌了一晚上风,腹部后知后觉地有点绞痛。
      北斗七星出现之日,竟是她单方面不欢而散之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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