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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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损静静等着彼此沉默再终结的时候。
他早早的就注意到了黎英，一个莫名出现在雷家附近的人，雷损总是会对这些人投去关注，他查了黎英的来历，得到的却是一片刺目的空白，没有来历，没有归处。再次进入六分半堂的视线，是他惩治了一个打着“雷家人”名号招摇撞骗的混混。
六分半堂再次注意到他，他已一路朝着京城来。
雷损哪怕退隐在六分半堂之内不见人，也是有很多事要忙的，他不可能盯着一个未知的人，在确认了黎英往京城来的目的后他就不再关注，谁料到黎英到的就这么巧，与人相遇也是这么巧，雷损见到他也是这么巧。
在苦水铺协救苏梦枕，迷路就迷路到本该被人封锁的三合楼这一片地带，安安稳稳上了三合楼坐到狄飞惊面前，围观了原本要存在的狄飞惊与苏梦枕的谈话。
这场谈话，是会惊动江湖和朝堂的谈话，雷损处心积虑安排了这场谈话，这场谈话本就不该出现第三个人！三个来路不明的人，误打误撞进入了这场谈话里，叫这场谈话虎头蛇尾的结束了，雷损似乎得到了些东西，却又像是什么都没得到。
这一切都巧合到雷损要眉头深皱，仔细打量着黎英试图看出些什么来。
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这样巧合，好像是天命一般，叫雷损感到了些许的挫败，又燃起了一些对背后不知道哪双推手的怒气。
“多余的话，我从来不说。”雷损纵然有些怒气，但他不会将怒气对准黎英，只因他在江湖上活了这么多年，基础的看人眼力还是存在的，黎英的确是同样的棋子，一枚不知道要落在哪里的棋子。
他同样不说废话，雷损已经很少和别人说很多话了，更多时候他都是在静静的听着，然后去做出六分半堂总堂主应该做出的判断。
“你不是金风细雨楼苏公子的人，六分半堂欢迎你，你来不来？”
雷损身上猛地爆发出一个慑人的威严气势，那双眼睛里好像藏了半壁的江山，起码一半是刀似的黄沙，虎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黎英。
狄飞惊悄悄往后退了半步，额头隐约渗出几滴细汗来。
“我刚在苦水铺救下苏梦枕。”黎英答非所问，在雷损的磅礴气势下也没有露出什么胆怯来，反倒像是更闲适了，甚至添了一份答非所问来试探的心情。
“你不是苏公子的人。”雷损在屋顶待了很久，黎英和狄飞惊的谈话没有一个字漏过他的耳朵，因此他可以很庄重的、很确认的，高高在上的说出这句话。
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京城的两壁江山，既然已经到了这场风雨里，没有人能够逃脱，也没有人可以撑着伞躲过黑云白雨，黎英他注定要在这里面选一个！
雷损藏在袖子里的左手隐晦的动了动。
“我到六分半堂去，你能给我什么？”
“六分半堂从不亏待有用的人才。”雷损从不轻易地给出什么千钧的承诺，他知道自己说的每句话都带着千钧的力道，因此他说话时总是带着点收敛、还有一点小心翼翼，就像他称呼苏梦枕时一向喊苏公子那样做人做事，总是留着可以挽回而不至于彻底决裂的一分回转余地。
不知道是不是黎英的错觉，雷损在讲到有用时，似乎有意无意的咬重了这两个字的读音，而狄飞惊脸上淡淡的笑也越发漂亮。
“好。”
在雷损收敛下来，显得他越发平凡普通的气势和越发满意的笑容里，黎英伸手在多余的那一寸剑锋上一抹，指尖顷刻便流出一从鲜红的鲜血来，随即又轻轻摸过唇角，留下一道桃花似的印记。
歃血为盟，但一个人总不能成为“盟”。
狄飞惊就在这时擦去头上的汗，往前几步走到黎英旁边，挽袖露出那双纤长的手，并着二指在黎英朝上的指尖上蜻蜓点水似的一沾，那抹艳丽的红便移了一半到他指上，又被轻轻划在他的唇角。
黎英看着狄飞惊唇角的那抹红，莫名感到了些微的手痒，好像要捧住他的脸，伸指将那抹红再延长一点再好。
但雷损还在旁边抚着胡须。
他压下那些莫名的悸动，看着旁边的雷损，犹豫着想到自己现在似乎不能再唐突的喊雷损的全名，犹豫半晌后，竟是选择了和狄飞惊一样的称呼。
“总堂主。”
很多人喊雷损时都喊总堂主，但一个有用的人才对着雷损喊总堂主，总能让他感到身心愉悦，没有哪一寸是不感到愉悦的！
雷损再有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普通极了的人，有再世俗不过的快乐和再简单不过的杀意。
但他不能这样简单的愉悦，他还有自己要问的事情，要好奇的事情，先把该问的问清楚了，雷损才能高枕无忧！不然在不知道什么都梦里，有人摘掉他的头，死的不明不白才是滑稽！
“我想知道你的老师是谁，无论你的飞刀，还是你的剑。”
“他能教出你这样优秀的人，想必他同样是惊才绝艳的人。”
雷损说的由衷，他对黎英的欣赏不作假，对他那位“老师”的好奇同样不作假，不论是霹雳堂外惊鸿一现的柳叶似的飞刀，还是简单至极又锋锐至极的剑，这都让雷损感到好奇。
黎英怔了一下，忽的垂下眉眼，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掩藏那些高兴的事情，在雷损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的唇角都沾着一抹干涸的红艳，他竟然和狄飞惊有点像了，一朵垂头的海棠和一枝的杨柳，莫名带了些赏心悦目的般配。
雷损听到他的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走那段回忆似的说道：“教我飞刀的人，于我而言，算不得教导我的老师，我只是侥幸在他那里学到了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至于他的名号……”
他顿在这里，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原本半垂的眼睛也在这一瞬睁开，眼睛里像攥着一把烫人的火，好像说起那个名字就能给他注入一口鲜活的气，让他整个人都明媚、整个人都光亮起来，这样鲜活明媚的生命力叫一直盯着他的雷损都为之一惊！
看的狄飞惊也不自觉提起一口沉稳的气，费力抬起眼睛看向黎英抿紧的嘴唇，好一字都不漏过，一字都不听错。
在这样恐怖的万籁俱寂里，这样的肃穆里，黎英终于张口道：“因他姓李，又摘的过探花，又擅使天下第一的飞刀，便有人看他刀法卓绝出手无虚发，喊他小李飞刀，又有人喊他李探花。”
在雷损一瞬间沉凝下来的脸色里，黎英却突然扯出一个轻松的笑来，继续说道：“可对我而言，他不是名震江湖的小李飞刀，也不是关外落魄的李探花，同样不是我的老师，他是我的朋友，可以和我分一壶酒的朋友！”
雷损似乎想起来了自己曾闯荡江湖的时候，有很多人教给她很多东西，又很多人被丢在他的后面，很多人停在他们曾见到的驿站边上，那些人不是他的老师，却也是他的朋友！
朋友！共分一壶酒的朋友！这在江湖上多么常见，又是多么的罕见，起码雷损在这一刻，心底隐约生出了些许知己相逢的激动、些许的了然，或还有那少到不能被想到的艳羡。
艳羡仅仅一刻，雷损始终是雷损，何况这让他想到许多他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他还是静静咀嚼着黎英口中的这个人，细细思想着这个人的形象，边疑惑自己似乎未曾听过这个名号。
“这样优秀的人，六分半堂却没有前去拜访过，实在失敬。”狄飞惊和雷损早就有多年的默契，哪怕雷损只像是被窗外进来的风吹动了衣角，他也能挽了挽袖子，轻声细语好奇这位“前辈”的更多事情。
“你们当然没有拜访过他，如果你们拜访过他，我倒要怀疑我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出错了地方。”黎英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没有再同他们多说些什么，而是转头看着缥缈的雨。
黎英不愿再多说，狄飞惊也不再多做探问，只不过他心底的疑惑到底还是更重了一层。
李探花。
身在官场，人又在江湖，这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远有诸葛神侯，近有“神枪血剑”方应看方小侯爷，可偏偏是探花，狄飞惊想完了近来的所有探花，却也没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来，如此一来，要么假名，要么是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了！
可无论是“小李飞刀”，还是“李探花”，这个名字都是没在江湖上出现过的，但黎英又信誓旦旦说他的飞刀冠绝天下，这怎么能不让人好奇，怎么能不让人揣测？
可黎英却是没有理由编造这样一个人的，他眼中的光亮也绝不是伪装就能伪装出来的，这样重重的谜团，不但没有让狄飞惊退却，反倒让他对黎英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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