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辞》十川川川川川

12、第十二章

　　身处珈蓝山巅，我忽然反映过来，密室中的美人不是弥络仙子，而是珈蓝镇的鸣玉，两人虽然外貌相似，但弥络仙子是掌事仙君之妹，未曾下凡历劫。所以，亓家小少爷，会是三哥吗？我猛然惊醒，顿感挫败，如果这一切都找错了方向呢？如果，源头才是真相呢？

　　我奔向珈蓝山的云崖，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珈蓝镇，我祭出扶桑琴：“梵天，引灵。”从地脉中，从院落中，从庙宇中，从万物中，数不尽的仙灵飞涌而来，它们没有汇入扶桑琴，而且悉数进入我的身体，我抵御不住，向后倒去，弦川扶住我的身躯，支撑着不让我倒下，仙灵将我俩包围。

　　尘封许久的记忆缓缓开启，梦中女子是我，重伤鲛人也是我，我一切的猜测都是对的。五百年前，帝君仙寿，我为寻贺礼前往寂海斩妖夺取妖丹。三哥助我一臂之力，妖丹在手，我一时得意，全然没有看见身后斩妖复苏，予我致命一击。身体极速下坠，三哥欲救我，同我一道跌入凡尘。再醒之时，我成了鲛人。

　　“阿父，为什么别的小鲛泣泪成珠，还有鱼尾，为什么我没有呢？”

　　年轻的鲛人爱抚幼童的头：“我们阿辞是最特别的小鲛啊，在阿父眼里，你是最好的。”

　　幼童不再执着，拿起阿父做的新衣服开心去换。

　　号角吹响，渔船开拔，族群中不知是谁在喊：“不好了，是捕鲛船，快跑。”

　　年轻的鲛人抱住幼童意图向深海游去，却被鱼叉刺穿，他奋进全力将幼童推向远方：“阿辞，快跑！”幼童身后是无尽的追兵，她跑啊跑，脚底被砂砾磨出了鲜血，她跑啊跑，身后的刀刃不过咫尺。她还是被抓住了，那些戴着面罩的追兵用刀刃挑开了她的鳞甲，她的手掌被钉穿，她的脚趾被斩断，好疼啊，好疼啊，她这么想。恍惚间她的族人拖着残缺的身躯，在身后拖出一条条长长的血迹，“你为什么不逃走，为什么！”

　　追兵夺去了幼童的鳞甲，她等啊等，濒死之际，她看见一位少年为她覆上衣衫“即入红尘，便救红尘，天命有道，所遇即因果。”

　　是，神仙吗？

　　光阴流转，幼童已长成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师兄，你又耍赖！”少女鹅黄裙衫，手握长剑，“这只妖兽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你怎么说拿走就拿走啊！”

　　“师妹莫要小气，不过一只小妖兽，师妹若是舍不得，大师兄再替你寻一只就是了。”灰袍男子音色轻巧，“只是我从山下带来的糕点和钗环可就送人了。”

　　少女翻身夺过他手中的妖兽：“糕点和钗环你尽可以送别人，这只妖兽是我为二师兄寻来的，断不可让你带走。”说罢，少女到身影消失不见，灰袍男子摇了摇头，唉，这个小师妹，一颗心只铺在她二师兄身上，他这个救她回来的师兄倒像是摆设了。

　　“师兄，师兄，我新得了只妖兽，送给你好不好。”少女闯入卧房，榻上的少年来不及穿衣后背露出狰狞的伤口：“放肆，怎可擅闯他人卧房，小人行径！”

　　少女将锁妖袋放下，拿起少年手边的伤药，眸中含泪：“怎的伤的这般重，师兄怎么，这么不小心。”

　　少女青涩的泪珠弹在少年的背上，少年被这炽热的情谊一烫，有些手足无措：“别，别哭。”

　　少女拭去眼角的泪水，将药粉点在少年的伤口上：“就算不为了我，也合该为自己想想，这些年大伤小伤无数，鬼门关上走了多少回？”

　　少年不再听少女言语，一把扯回上衣：“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回吧，过几日还要下山，不要耽误我时间。”

　　少女紧咬下唇，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怎么，弦川又给你好脸色看了？别生气嘛，他那个人就那样，你别老是缠着他了，也关心一下我好不好？”大师兄拦住少女，满眼关切。少女并未当真，只说：“谁要关心你？你怀里的鸳鸯佩是给谁的？你亓家小少爷亓慎可是有心尖尖的人，谁敢多说半句？”

　　少年自讨没趣：“哎呀原来是这个，师妹你放心，我和你嫂子成婚之日一定请你喝喜酒啊！”

　　二弦川伤口愈合多日，师尊派遣三兄妹下山论道。

　　“二师兄你等等我嘛，走那么快干什么，人家很累的。”

　　身后安静了几秒，弦川刚想转过身，少女忽地跳到他背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不肯放手，轻轻在她耳边吐气：“弦川师兄，你最好了，背背我嘛。”

　　“下去”弦川用余光看向少女，“不要等我把你扔下去。”

　　少女眼泪汪汪：“师傅说了要照顾我的嘛，你就帮帮忙，好不好呀。”

　　少年面黑如铁，转身看向亓慎：“你来。”

　　亓慎向后闪身：“别，我有心上人的，于理不合。”

　　少年沉着脸拖着少女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