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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我在空中飘荡了很久,这是我第二次死亡。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闷雷轰隆,乌云滚滚。紧接着暴雨如注,映出少女惨白的脸。

      “啊,好疼,”产房中,面容姣好的女子,面色苍白,“好疼。”

      “胎盘绕颈。”随着一阵人□□替,刀光闪烁。站在产房外面匆匆赶来的常绥,焦急的在外面等待,他在外面踱步,满面愁容。

      明明是个鬼魂,但时茴还是被淋透了,浑身湿漉漉的。她在常绥身边飘荡,一头乌黑的头发披落,她低下头,眉心微动眼眶却红了。

      不知道等待了多少时间,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喊叫络绎不绝,看着常绥的手握紧,青筋暴起,他难得表现的如此慌张。随着孩子出声,一道嘹亮的哭声响彻,常绥才勉强缓过神来,他看见了这个孩子,孩子被包裹的很好,整个笑脸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

      映瑜喜上眉梢道,“这是我们的孩子,真可爱。”

      现在的映瑜虽然面色苍白嘴唇无色,但却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她同少年时期变化不大,但是变得更加沉稳,五官也全部长开,现在生了孩子,更多了一份成熟女人的韵味。

      “你刚生完孩子,要好好的休息。”一贯冷峻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将寒冰融化,“瑜瑕未昭,事则镜之。孩子,就叫做常瑜昭吧。”

      “昭昭啊,真好听的名字。”时茴看着两个人其乐融融,只觉得心中失落,难免黯然失色。

      她不想在他身边了,她在死后的第二年就已经投胎转世了,可不知为何她的灵魂分裂,竟然衍生出一部分灵魂,她不是个合格的鬼魂。

      不过她的灵魂只是偶尔分裂,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陈回身体里面沉睡,奈何今天陈回遇见了常绥,她就这样醒过来,并且跟着他,来到这里。

      看着现在的他,时茴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意味,常绥忘记了她们之间的故事,也不记得重生之前的事情,这的确是一个难以用科学来表明的事情。

      处于现在的灵魂状态,不光是个不合格的,也是感情不充裕的,倒也不会徒增伤心了。可是就算感情迟钝,她却记得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两个人也是高二认识的,但那时候的时茴并不是这样的。

      “新同桌,你好啊。”时茴看着新同桌可谓是喜欢的紧,她朝他眨眼睛。

      对于常绥这个性格,时茴可比映瑜热情多了,她虽然不算惊艳,但满是活力啊,一双眼睛犹如明星般,一直闪,一直发光。

      常绥看着她,总是红着脸拒绝。

      时茴看着他,“同桌,别看窗外了,看我吧。”送奶茶,送花,送他回家,接水,买饮料,打篮球送水,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常绥从一开始的害羞,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姑娘,到后来的反撩,更是花样百出。

      时茴是一见钟情,而常绥是日久生情。

      “你说,你喜欢我。我就把别人写的情书给你。”时茴看着别人给常绥的情书,抿了一下嘴,一脸不悦,“果然,男生都是想给每个女生一个家啊。”时茴阴阳怪气道。

      常绥却轻笑不语,看着时茴。两个人在放学的路上,路上偶尔有行人,梧桐树叶随风而动,对于陷入热恋的小情侣,光是互相看着就能擦出暧昧的氛围。

      常绥忽然低下头,直视她的眼睛,声线慵懒:“小茴,当然是喜欢你,只想给你一个家。”

      旋即常绥离时茴更近了,在太阳的照射下,时茴仿佛能看到男生脸上的小绒毛。

      男生鼻梁高挺,眼角下的痣更是平添一股少年气,一双眼睛波光潋滟,看狗都深情。

      两个人一下都愣住了,时茴的脸爆红,支支吾吾的,不知要说什么。

      只觉得感觉脸上传来一股温热,少年在女生脸上轻轻一吻,用极其慵懒的嗓调说道,“那个不是给我的。”

      时茴瞬间脸红的要爆炸,甚至有些无地自容,睫毛卷而翘,一双大眼忽闪。

      时茴觉得少年时期的常绥总是隐忍而克制的,他彬彬有礼又极具有责任心。

      他很少说不负责任的情话,也从不画大饼,总是说到做到。

      时茴记得有一回,当时下着大雨,雷雨交加,学校的排水系统直接瘫痪。

      水直接没过脚踝,一脚一个水印,一脚一个水坑。大风很是犀利,直接将伞往上吹。

      雨水更是哗啦啦的洗了个脸,时茴浑身不自在,等两人将伞弄回原样,看着没过小腿的一段长路。

      时茴忘记了当时的常绥有多撩,也忘记了当时的心动有多难耐,那时候的心应该快跳出来了。

      就这样,少年将少女背起,她很轻,头发丝扫过颈窝,女孩子身上香香的。那时候他并不觉得水很深,也不觉得路很长,他想这样走一辈子也是好的。

      就算到了水浅的地方,常绥依旧没有将时茴放下来。

      当时时茴红着脸不敢看他,有些踌躇扭捏,常绥只是很有耐心的帮她把脸上的雨水擦干净。

      两个人经常在假期一起补课,作为同桌更是你追我赶,时茴为了追常绥硬生生的将自己中等的成绩考到前十,这里的艰辛或许只有自己知道,但当自己苦追三个月的常绥成了自己的男朋友的时候,时茴开心的炫玩了两碗面,边吃别流泪。

      高中很苦,很枯燥,天气很热很难熬,作业很多题也很难。每天马不停蹄的吃饭学习,就像是苦尽甘来喜极而泣。

      后来两个人的关系被时茴父母知道了,时茴的父母亲都很严厉,对于这件事情坚决不会妥协。

      “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和那个小子走那么近,你就别回家了。”看着眼前刀子嘴豆腐心的母亲,时茴常常狠不下来心,母亲绝对是为了自己好。

      当时时茴的学习状态变得很差,她不敢告诉常绥真相,回到家还得同父母解释。

      直到那惨不忍睹的成绩下来,这件事情才被常绥知晓,那时候的他就那么温柔的安慰她,后来不知道用了怎么样的方法竟然说服了时茴父母。只是当时两个人有了若有若无的距离,那时候的两个人憧憬着未来。一切皆以学业为重。

      他会在她发烧的时候陪她去医务室打针,会为了她的一句玩笑话运动会报了三千米,不惜为她答应好友的赌约。

      直到那天。

      他们被人堵在小巷里面索要钱财,因为一句话激怒了他们,少年将她护在身后,处在弱势的时候,挡在自己身上,替她承受所有的打骂,额头上却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疤痕,以至于后面无法参军。那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她,对爱情充满期待,在懵懵懂懂的日子里,艰难前行。

      最终得偿所愿。

      他们一起冲刺高三,看着成绩在日积月累的铺垫下变得更好,他们时长疲惫不已,互相激励两句又会再次陷入题海,这样的日子终究会迎来结尾,他们的付出也总将得到结果。

      ——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看着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时茴在路上疾驰,她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她跑着家里的哈士奇就开始哭,哭着哭着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饭味。

      那是一桌极其美味的佳肴,奶奶爷爷也露了一手,爸爸妈妈还在厨房里面颠勺,工作的哥哥大老远跑回家,一家人其乐融融。

      “A大啊,”奶奶看着录取通知书嘴角都快扬天上去了,“真是我们时家的好孩子,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啊。”

      爷爷在一旁扒着大虾,眼角的皱纹都淡了。

      晚上时茴和常绥一起散步,看着满天的星光,是那样的耀眼夺目,有喜欢的人在身边加持,时茴那一天的心情就像是飞到了云朵上面,就那样的开心。

      时茴总是想她这样一个内敛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会花那么大的经历去追一个在什么都很优秀的人,常绥冷静自持,对人也彬彬有礼,言谈举止也好,这样性格的人对待人也是有边界感,时长看不清他的心思。

      但常绥在时茴面前不一样,他想要保持的形象在她面前都会功亏一篑,他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红着脸笑。

      两个人虽然不同专业,但都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到了大学,懵懂的少女开始对外貌上了心,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捣鼓自己,常绥的五官也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变得更加沉稳,深邃神情的眉眼,菱角分明的下颚在新学校更是受到了很多关注。

      “这下颚线比我的人生规划还流畅。”

      更是在校园论坛上掀起了一番讨论风波。

      开心爆米花:“常绥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我可真要按耐不住我蠢蠢欲动的小手了,斯哈。”

      “网友,冷静点。”

      “斯哈。”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觉,常绥是有女朋友的。两个人经常同进同出,相约吃饭,操场散步。

      但常绥也很快发觉自家女朋友变了性子,在高中的时候虽然笨笨呆呆的,但格外的活泼,也很爱哭,碰到摔伤了也总喜欢自己掉眼泪,不能听别人哄她,听一句就忍不住再次嚎啕大哭。

      常绥看着安静在长椅上坐着的时茴,自己在排奶茶的队。今天他们相约去游乐园,时茴格外小心翼翼,卷了刘海,画了眼妆,涂了闪粉,第一眼就感觉眼前一亮,加上一身得体修身的长裙。常绥有点害羞,脸红的说话都结巴了。

      等买完东西,就看见时茴还在偷偷的照镜子,补妆的时候也格外小心翼翼。可看见常绥的一瞬间,连忙将东西囫囵放进包里,略显尴尬的尬笑了一下,但忽然收敛了笑容,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笑容。

      “你今天很好看。”常绥真心实意的夸奖,两个人的脸靠的很近,时茴的嘴唇粉嘟嘟的一张脸都容光焕发,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下扑闪。时茴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两个人认识那么久,还是像刚陷入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什么都没干过,最基础的不过是平常牵手,不经常拥抱,更没有做过很出格的事情。

      一个女生在一个幸福的环境中长大,要有安全感,又会在以后明白很多以前不理解的事情,爱一个人就要学会体谅对方,常绥不经常干涉时茴的私人空间,时茴也不会当众甩脸色和发脾气。

      但现在的时茴安静的过分。

      “好了,”时茴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些,瞳孔微动,眼角弯弯,“游乐设施要开始了,我们赶紧去玩吧。”

      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住常绥的手,一本正经的往前走。常绥盯着两个人的手,将她的手握紧,她的手光洁小巧,指甲上是桃粉色的美甲,还贴了飞舞的蝴蝶。

      常绥只觉得时茴是在不同的环境中产生了不同的想法,但时茴就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

      放弃了她最喜欢的海盗船,鬼屋,打枪,碰碰车,极限轨道竟然只玩了以前都不喜欢的旋转木马,摩天轮这类安静不刺激的游戏项目。

      吃饭的时候,只吃了三口意大利面,和几口蔬菜沙拉。

      然后就开口道:“我吃饱了。”声音虽然只有一点变化,变得更细更温柔了,但说的话,常绥不动声色的抿了一下嘴。在他的记忆里,时茴是成绩考不好可以狂炫一大碗米饭和大鸡腿的。可以一口气吃三个饭团,一口气喝完三百毫升的饮料。

      更喜欢吃面,喜欢在面里面加蒜末。有时候辣的满脸通红,还边掉眼泪边大口吃面。

      但是秉承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时茴将饭都喂给了常绥,常绥想他觉得两个人疯玩了一上午,早就已经饥肠辘辘,所以才点了足够的量啊。

      时茴看着他,面带温柔的拿出纸巾替他擦嘴。虽然是陷进了温柔乡,但对于时茴这怪异的行为,常绥即使是个榆木脑袋,也猜到了一点点,但不是很多。

      这一切发生转折的时候,是两个人走在商场的街上,有一个男生在家暴自己的妻子,她的妻子还是个孕妇挺着大大孕肚,满脸苍白的扶着扶手。就无力的滑倒在地上,眼角还挂着泪,却拼命护住自己的肚子。

      这件事情刚发生就引起了不少人群围观,但他的丈夫却不会就此松手,他扯着孕妇的头发,强迫她看着自己,一脸变态的大声吼叫。

      “我赚钱容易吗?”他笑的近乎癫狂,“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给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买东西。”

      不少民众还在那里劝,“有什么事,也不能打老婆啊。”一位大娘抱着自己的外甥,离得远远的,说道。

      别人在迎合,“对啊有事说清楚,就行了,别打人。”

      有的女生在喊,“已经通知保安了,你赶快停手吧。”

      那个男生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大喊,“我养她们容易吗?每天起早贪黑,不就是为了她口中那个所谓的家吗?”

      “你猜她说什么,她要跟我离婚,离婚啊。”男生面色狰狞可怖,双眼乌黑盯着众人。

      有些群众直接就不说话了,他们也不想引火上身,更何况这是别人的家事。

      那个忽然就用力将他推开,大声喊到,“你说你是为了这个家,你也配。”

      “你生活不容易,就找我撒气,你每天都喝酒抽烟,动不动就打我骂我,现在有了孩子就更加变本加厉,只要别的男子同我讲一句话,你就那拖把打我,你就是个恶魔,彻头彻尾的败类。”

      “徐文清,今天这婚必须离,我和你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女子一脸悲悯的看着她,满腔怒火似乎要将她吞没,她现在不光是一名女生,她更是一位母亲,“我这辈子遇见你,是我倒霉。”

      很快,一掌携卷着厉风的巴掌打下来,众人皆是一惊,顿时连打气都不敢喘,时间像一瞬间静止了,女生的脸上的巴掌印变得格外明显。

      “疯子。”两道女生同时想起,孕妇一边流泪一边大笑,这时感到不久的时茴冲了出来,一用力,将男生往后一个趔趄。

      “你这个婊子,敢在那么多人面前狗叫,就别怪我让你生不如死。”

      “徐文清,你这个孬种。”于一诺看着她,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只觉得眼前的男生是一个死物。

      相较于于一诺,时茴的表情更是丰富许多,气的脸发红,咬着牙愤恨道:“你打孕妇,你不要脸。”

      时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在狗叫什么,我已经报警了,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时茴连忙拉起地上的孕妇,一脸悲痛的看着她:“姐,你没事吧。”

      正所谓坏人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次可以反攻的机会,连忙开展第二次。时茴当然不会那么轻易冲进来,连忙就往边上闪开。常绥自从上次看着时茴被人欺负之后,就一直上着格斗课,每天保持锻炼的加持下。

      将这个疯子给制服了,这时候在一旁的保安才匆匆赶过来,将人给压住了。

      于一诺还在哭,旁边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上前安慰。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常绥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开心,他的女朋友又回来了。

      时茴一手拿着猪蹄一手拿着牛筋一边啃,一边看着常绥。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皱了皱眉,含糊道:“你怎么不吃?”

      常绥将时茴粘在脸上的头发丝轻抚过去,一脸笑意的盯着她,“刚才太危险了。”

      “我不能见死不救,我这样会愧对我的良心的。而且他肯定跑不过我,油腻大叔还想追上大学生,也不是没有可能,”时茴还是有点心虚的,当时光想着救人,直接把脚上的高跟鞋蹬掉跑过去的。

      最后还是常绥帮她把鞋捡回来的。时茴相信凭借两个人朝夕相处的模式下,常绥一定会秒懂的,只有常绥知道其实当时的他有多害怕和迷茫,害怕时茴受伤,害怕她被欺负。

      常绥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能开心,我就为你感到开心。”

      “你别安慰我了,你这是在助纣为虐。”说完时茴就觉得有点酸涩,她不是在兴师问罪,她知道她太冲动了,这样的不计后果,如果没有常绥在前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茴不敢想象。

      时茴其实喜欢喝啤酒,高中就经常喝爸爸的,到了大学就开始释放天性了,常绥见她哭的伤心,就允许她喝一杯子,剩下的他喝了。

      他没醉,时茴也没醉就是有点要发疯的迹象,常绥连忙带着她逃离了现场。

      “还不抱着我啊,常绥。”看着那么多人,常绥也是深感无奈,他的小姑娘就要自己来宠,最后常绥将她背起来,毕竟人多眼杂,晃着胳膊就回学校了。

      一路上时茴就像一只鹌鹑,老老实实的趴在后面就像是睡着了。

      “时茴?”

      “嗯?”时茴抱着他的脖子,抬头摸他的脸。

      “你最近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变得不像你了?”常绥不知道要怎么说比较委婉。

      时茴又羞答答的将头缩回去,她觉得她醉了,但不至于。她的脸烧红了,手也安分下来。

      “她们都喜欢你,那么优秀,那么好,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怎么办?我那么怪,她们那么乖。”

      常绥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所以,你害怕我喜欢上别人,就将自己变成别人的样子?”

      “嗯。”时茴害羞的脸更红了,浑身都在发烫。

      “她们是她们,而我常绥只喜欢你,时茴。你就是你,不用为了我而改变自己,我喜欢的永远都是那个原来的你。”常绥背着她,一直走着,他觉得他也醉了,同着月亮也一起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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