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西伯利亚的夜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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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苏珊娜做完农活回到家后，得知了崔爻和陈南西不被允许再进入课堂的消息，苏珊娜又急又气。絮絮叨叨骂了崔爻好一通后，苏珊娜便拿着颠勺敲了两下破旧的铁锅，之后把锅里煮好的土豆汤挪走，罚他俩今晚不准吃饭，便去了厨房做土豆饼，想着明天带着他俩去给达瓦里夫先生赔礼道歉。
随即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有人在吗？我是列科夫”。
开门后，列科夫拎着装着渔具的桶便走了进来，许是外面寒风凛冽，列科夫的鼻子都冻得发红，说话间哈出的气变成了水雾。
“之前说好的今晚去钓鱼，走，我们一起去吧，钓上来都归你！”因着白天课堂上在崔爻和达瓦里夫发生争执时没有帮着说话，列科夫心里有些愧疚，便自发带着鱼竿鱼线来找他们。
崔爻心里倒真不怪列科夫没有帮着说话，并且白天的冲突也是他自找的，万一拉别人下水反而打乱计划了。但看着列科夫殷勤地邀着陈东西，还不好意思的一直挠头，揉衣服，崔爻总觉得列科夫的耳朵被外面的冷空气冻得更红了。
陈东西则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神情。看着列科夫的窘迫神情，崔爻皱了皱眉头便勾着陈东西的脖子一起去钓鱼了。
他们来到了湖边，湖面上结了厚厚的冰层，长年累月的寒冷天气让这里的冰层十分坚固，西伯利亚，已经很久没见温暖刺眼的太阳了。他们来到之前说过的钓鱼点，与其说是钓鱼点，倒不如说是一个个凿开的圆形孔洞，寒冷的天气让湖面结冰，倒是让冰层下的鱼群有个喘息之地。
“这就是我之前听说的新钓点，知道的人不多，来的人少，你们可别对外说啊。”说着话的功夫，列科夫给崔爻和陈东西分发了渔具，随后，他们三就各自找一个孔洞来钓鱼。
望着月光下有些晃眼的湖水和周围白茫茫的冰层，崔爻握着鱼竿，心不在焉地钓起鱼。他不关心今夜有没有鱼儿咬钩，他在思考如何才能将化工厂爆炸的损失降到最低。随后，崔爻瞥了眼身后，眼神下意识地去寻找陈东西的身影，只见陈东西还是杵在不远处的一个孔洞旁，了无生气 。是的，如果不是陈东西因为呼吸会微微起伏的身体，别人只会觉得陈东西已经是个死物了。崔爻下意识地哼了声，随机转移视线，望向了远处垂钓的列科夫。
列科夫是铁了心的今晚要钓上条大鱼来补偿给崔爻和陈东西，便在这个钓点没有鱼儿咬钩后，挪去了另外的钓点，就和他俩越离越远。
月光朦胧得映照下，陈东西静静地望着凿开露出的湖面，湖面平静，一如陈东西的眼神。其实他也不清楚鱼线的那端有没有鱼，有些反光发亮的湖水下面，是更深层次的黑暗，那些黑暗仿佛在勾着他吸引着他，微微呆愣了一下，陈东西竟然分不清是他在用鱼线钓着那头的鱼，还是那头的黑暗在引诱这里的他。
忽然间，鱼线绷紧，陈东西下意识地拽紧了鱼竿，突然的动作让陈东西脚下一滑，随即被鱼线的惯性拉到了湖里。陈东西掉入了冰湖。
寒冷，非常寒冷，那是一股刺痛的冷意，柔软的水变成刺骨的刀子，一下一下猛地冲入肺里，横冲直撞地刮着自己的身体，周遭失去了声音，身体不断地下坠。
陈东西看清了，冰层下面并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还是有亮光的，那是月光以及冰层上的人影映照出的微光。陈东西发不出声音，起初挣扎的手脚也停止了动作，“这就是我的结局了吗？”陈东西心想着，望着钓鱼的孔洞，缓缓下坠。
。。。
咚的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崔爻还是听见了。那声掉水的声音把崔爻的思绪拉了回来。崔爻看见了陈东西落水。飞快冲到了落水处，崔爻从孔洞外看着起初在挣扎着的陈东西，崔爻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救陈东西，他还是恨着陈东西的，虽然并不知道为什么陈东西会那么不在意所有事物，但崔爻始终记得，这位小说作者，正是他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
从前一直主宰自己世界的造物主，如今正在他眼前慢慢沉入冰冷湖底。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不正是崔爻想要看到的吗？西伯利亚的湖水多冰啊，那寒冷，肯定锥心刺骨，虽然溺死于冰冷湖水并不是崔爻给陈东西设定的结局，但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be结局。
渐渐地，陈东西停止了挣扎，崔爻望着陈东西下沉的身体，看着陈东西依旧平静的面庞，他忽然感觉陈东西在看着自己，并且即使是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袖手旁观没有救陈东西，他也依旧是平静的。
崔爻好像明白了，正因为陈东西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所以才会不在意周遭的一切，无论是那些给予他的善意，还是处处针锋相对的自己。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活。
这不对！崔爻眉头越来越紧，随即抓着帽子往地上狠狠一砸，骂了一声艹，便脱下鞋子，跳了下去。
陈东西感觉自己失去了知觉，之前刺骨的寒冷也仿佛消失不见，他快死了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周围的湖水起了波澜，不再那么平静，望着的钓鱼孔洞也不再被月光照射，好像有一个黑影。那是什么？然后便是一股拉力，把他往孔洞亮光处拽去。
咳咳，在吐出几口湖水之后，陈东西呼吸到了久违的寒冷空气。崔爻上来后就拽着陈东西的衣领，直接给了他一拳并骂道“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去救你！”，陈东西被打后，身子趴在冰层上，陈东西上岸后其实耳朵里的水没有排干净，刚刚又挨了一拳，整个人有点耳鸣，并没有听清崔爻说了什么。
躺在冰层上，支起半个身子的陈东西看向崔爻，刚从水里爬上来的崔爻冷的直哆嗦，月光的照耀下，湿漉漉的身体连同衣服在蒸腾着寒气，黑头发黑眼眸气急败坏地在说些什么。
陈东西看着这么一幅场景，破天荒地笑了起来。
原来，我才是被钓上来的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西伯利亚的夜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