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西伯利亚的夜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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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注意点！”一颗略脏的雪球砸来，不偏不倚地打在陈东西的背上。崔爻边叫嚷着，边卷起了路边的雪，搓成球向列科夫砸去，随即崔爻和列科夫在前往学堂的路上嘻嘻哈哈的打闹了起来，陈东西则依旧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仿佛刚刚被雪球砸的，只是个死物。
“哎，你的哥哥，陈东西，为什么总是这么沉默寡言？都不和我们玩儿”，列科夫勾着崔爻的脖子问道。
崔爻扭开了列科夫的胳膊，“我怎么知道”，神情开始变得烦躁。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看不透陈东西，明明知道陈东西是个残忍的人，喜欢掠夺别人的幸福，却拒绝别人的任何好意。可能陈东西就是这样的性子吧，就是不喜欢和别人多接触，就是喜欢把一切都毁掉。想到这，崔爻的眉头皱了起来。
“嘿！陈东西，今晚和我们去钓鱼呗，安德烈刚找到个钓鱼的好地方，今晚就一起去，我来找你。”边说着，列科夫追着陈东西的步伐，边想要上前勾住陈东西的肩膀。
看着前方列科夫热情的邀请陈东西的身影，而陈东西依旧沉默着挪开他的手臂，崔爻的神情有点恍惚。他想起最后见列科夫的场景。
那是一个白天，在崔爻被救援人员救出来的时候恍惚的看向四周。整个天气很阴沉，空气中漂浮着雪花，那是黑色白色可见的颗粒附着着的飘浮物，那不是雪花，那是死亡。周围爆炸后的痕迹在白色的雪地里十分显眼，四处都是残肢，雪地里撕扯着皮肉，那是血浸染的黑色的雪，周围太模糊了，不知道哪块是人肉碎沫哪块是房屋残骸。
崔爻缓慢走着，漫无目的，眼神没有聚焦，双腿没有了力气，跪在了地上，眼神被地上的亮光吸引。那是一个半埋在地里的怀表，崔爻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同学列科夫的怀表。崔爻忽然眼神有了闪烁，向着怀表处徒手挖了起来，挖着挖着，挖出了半张脸，列科夫的眼睛还是惊恐万分的睁开，另外半边已经不能称之为脸了，烂的红色的黏着的血肉混杂着黑色的房梁碎渣，像呕出了内脏的呕吐物，淌在地上。
崔爻的双手有些颤抖，他意识到了手里不是挖开的雪 ，手里都是他认识的人。
“嘿！想什么呢，快点跟上”，意识回神，崔爻听着列科夫的声音，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
“我想去新开的工厂去挖煤，听说一天能有五个铜板”
“就你，你要是能挣五个铜板，我也能”
“哎听说了吗，隔壁保尔往达瓦里夫先生的汤里撒了灰，被开除了”
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洋溢着十几岁的少年们之间，这是这座贫穷小镇唯一的学堂了，因为过于贫穷，少年人来学堂也只是为了多识得几个字，卖土豆时算的好土豆价钱。
喧闹中，一名随意扎起头发的男子只顾着看着窗外，看着窗外时不时掠过的小鸟，那仿佛是他唯一在意的事物了。陈东西就是显得与周遭环境如此格格不入，他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他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崔爻则心情烦躁，他知道一天挣五个铜板的工厂并不是在挖煤，他知道那是个存在隐患的化工厂。他并不能改变化工厂10月9号傍晚会爆炸这个事实，同时他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围人再次走向灭亡。崔爻开始思索了起来，他得想个法子，至少先得让陈东西去化工厂工作。
“都给我安静！再吵吵下去就全部滚去罚站！”一脸严肃的达瓦里夫先生拿着根细棍，边敲敲学堂的门边骂骂咧咧的进来。崔爻随即想到些什么，兴冲冲地坐在了陈东西旁，冲着达瓦里夫先生拍着桌子嚷道“吵什么吵，我们去工厂挖煤都比坐在这听你发牢骚好！”
达瓦里夫闻言更是火冒三丈，拿起棍子就往崔爻和陈东西这边挥来，崔爻当即握住了挥舞着的棍子，冷了冷脸看着达瓦里夫。
达瓦里夫没想到崔爻能握住他气急时飞来的棍子，微微愣住一瞬之后更加生气，“行，混小子们，你们两个立即滚出去，以后别来上课了！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崔爻拎起装作业的破布兜子，拽着陈东西的胳膊就要往外走。陈东西虽然眉头皱着，但也被崔爻拉了出去。列科夫神情担忧的看着他们，犹豫着想伸出手拉住他们，又暗暗观察着达瓦里夫的表情，最终还是抿了抿下唇，什么都没做。
走在回去的路上，崔爻嘴角微微弯起，陈东西虽然因为崔爻失学了，但他也没多说什么。也是，陈东西这样漠不关心一切的性格，学与不学，做与不做，也没什么区别。
“哎，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崔爻回了头，往缓慢行走的陈东西身边走去。陈东西静静地看着崔爻，摇了摇头。
崔爻刚刚的好心情顿时消散，“我就不该问你”，崔爻的烦躁情绪，对于陈东西来说不痛不痒，仿佛他是一个能掩埋一切的沼泽地，关于旁人好的坏的高兴的悲伤的情绪，就像石子或树木扔入沼泽，通通吞没。
崔爻此时心绪复杂，他知道无论他怎么表现，陈东西眼里都没有他。崔爻忽然无法理解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捉摸不透陈东西，却又想让陈东西，至少，会因为他感到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西伯利亚的夜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