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青山》乙酉纪事

137、回门

　　为了操持萧毓盈的婚事，明先生忙碌了好一阵子，书院里的事也顾不上了，好不容易送走了萧毓盈，本欲偷个懒，又想起马上还要准备魏承先的婚事，都躺下了又坐起身来。
　　“承先还有几日回来？”
　　“七八日吧，先生也不用太着急，明府那边也有人准备这些。”华亭到一旁给明先生倒了杯茶。
　　明先生摇摇头，轻轻推开了茶杯，“这几日我看苏丫头也挺能干的，要不是有些七七八八的事，她跟承先也挺好的。”
　　“今日院长也说了，让先生休息两日就尽快和他商量商量苏姑娘的事。”华亭道。
　　明先生让华亭在床边坐下，笑道：“偏他勤快，来参见婚宴还想着找人干活。阿然身子重，他府里的事应该都交给知微的媳妇了，书院的事暂时有阿韫在，也不是立刻就得苏丫头过去吧。”
　　华亭想到了合情合理的原因：“或许，是为了承先少爷？”
　　“也许吧。他说是商量，应该就是想我把苏丫头送到他们府里去，趁着阿然还没生产，可以教教苏丫头，月份拖大了，阿然就没那个精力教了……”明先生思虑着是否要这么快把苏滢送到景院长那儿去，推门的声音打断了明先生的思绪，熟悉的身影渐渐占据了明先生的所有视线。
　　“我该不是听错了吧，夫人方才是不是在说院长家的事？”萧先生酒过三巡，意识没那么清晰了。
　　明先生掀开被褥，起身帮萧先生宽衣。萧先生酒量不好，现下的模样应该是没喝太多。“我在想要不要尽快把苏丫头送到阿沅那儿去，因为……”
　　“天爷啊！”萧先生一声哀嚎，“思儿，他哪是你弟弟，他合该是你爹，是我岳父才是！我亲岳父做院长的时候也不像他这样呀。”
　　“净胡说！”明先生对华亭道，“去煮些醒酒汤来。”
　　“不要！我清醒着呢！”萧先生一把将华亭拉了回来，力道重得华亭都想喊疼了，“他！景沅，又琢磨着找人给他干活，是不是？数来数去，数到承先未过门的媳妇头上去了，他也行行好，是未过门的媳妇！”
　　“我这不是还没答应吗？”明先生用身子挡住了萧先生的视线，让华亭趁机小跑着溜出去了。
　　“不能答应。”萧先生誓要反对到底，“不就是那点管账的事儿，账上又没几个钱。我给他找个人，苏丫头不去。”
　　明先生没太把酒后胡言乱语当真，只当下安抚着应下了：“好，咱们不让苏丫头去。”
　　萧先生搂过明先生，在明先生耳边笑道：“思儿敷衍我呢。苏丫头不去，思儿也不许去，在家多休息几天，都累瘦了。难道世上就他景沅知道心疼媳妇吗？”
　　“阿沅就算了，打小就不是个体贴人的。”明先生顺着萧先生的意说了句景院长的坏话。
　　“谁说不是呢，但岳父喜欢他呀，对他比对我可好太多了！”萧先生故意酸溜溜地提起自己也不太在意了的事，“说老实话，我今日见着昭儿我也没什么高兴的，不知道大哥是否比我大方些，我瞧他那个木头样，就不觉得他能照顾好盈儿。难道岳父当年瞧我也是块木头？我要是块木头，那景沅就是个凿不动的石头！”
　　“相公还说自己没醉，胡话如此多。爹爹是最认可相公的才华的呀，不然爹爹怎么会亲自去请相公来书院？爹爹是太偏袒思儿了，就像相公偏袒盈儿……”
　　“没那回事，我只偏袒思儿一个。”萧先生嗅了嗅明先生发间的清香，“明日不去书院，思儿好好陪陪我吧。”

　　到了萧毓盈回门的日子，萧府的红灯笼还没有换掉，萧毓盈看着到处喜气洋洋的，心里很是欢喜。
　　“呀！我们盈儿换上新妇的装扮更好看了。”明先生见萧毓盈气色大好，和未出嫁前截然不同，心下也十分高兴。
　　“还可以吧。也不是我们盈儿，是林家的盈儿。”萧先生坐在一边，随意扫了萧毓盈一眼，就自顾自地喝茶了。
　　“叔叔！”萧毓盈对敷衍的萧先生很不满。
　　鉴于萧太师不在，拷问女婿的事交给了萧先生，萧毓盈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跟着明先生去旁边玩儿了。
　　萧毓盈念念不忘萧先生的臭嘴，嘟囔道：“叔叔就不会说点好听话。”
　　“还跟你叔叔赌气呢，不会也在府里总跟昭儿赌气吧？”明先生笑道。
　　“才没有呢。”萧毓盈害羞地低下头，娇声道：“昭哥哥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高兴。”
　　明先生听萧毓盈话里话外仍是透着孩子气，便道：“还叫昭哥哥呢？”
　　“还没习惯叫他相公。”萧毓盈端起茶盏喝了浅浅一口，见明先生笑意更深，脸羞红了道：“哎呀，婶婶怎么取笑人，婶婶最正经的，都被叔叔带坏了。”
　　明先生也就不继续开萧毓盈的玩笑了，拿了块点心给萧毓盈，“还好你是在凌城出嫁，要是远嫁，你爹爹和叔叔都要伤心坏了。”
　　萧毓盈吃着咸味的点心，心里全是蜜糖。“因为爹爹和叔叔一心为盈儿着想，盈儿才能留在凌城。”
　　“昭儿也很努力留在凌城。”明先生道。
　　萧毓盈现在全身都浸在蜜糖之中了。“嗯，昭哥哥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萧毓盈刚说完，就听到一阵轻笑声。王韫走了进来，笑着对明先生道：“表姐现在可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阿韫怎么也取笑人？”萧毓盈用手帕嗔怪地扫了一下王韫的手。
　　“我可没有，我说的不是事实吗？”王韫一看桌上全是咸味的点心，对明先生撒娇道：“舅母，我想吃甜的。”
　　明先生又让人再去拿。
　　“我可不敢这样跟婆婆说话，婆婆给我什么，我就老老实实吃什么。还是阿韫妹妹有福气，叔叔婶婶最疼阿韫了，阿韫喜欢什么，叔叔婶婶都依着。”萧毓盈都能立刻想起那些食物的味道在自己嘴巴里上蹿下跳。
　　昨日去林先生府上，有好几道菜萧毓盈都不太吃，奈何林夫人热情地夹给萧毓盈了，萧毓盈也不好不吃，只能勉强吃了一肚子不喜欢的。
　　“方才还说昭儿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呢，让这个世上最好的男子下次去世兄府上交待一下你不吃什么不就好了，这点儿事不用羡慕阿韫。”
　　明先生站起身说还要去批学生的作业，让王韫陪萧毓盈聊。
　　“不知道祖父和叔叔要怎么考昭哥哥了……”萧毓盈还是有些担心等下看到一个累得气喘吁吁的林昭。
　　王韫吃着点心道：“应该和以前差不多吧。”
　　“姑父怎么没有见着弟弟就考他？”萧毓盈充满了疑惑，何以王将军就安心做个甩手岳父。
　　“因为多的是人考凌风哥哥吧，我爹爹就无所谓了。”王韫其实也没见过王将军考大女婿。
　　萧毓盈还数了数，别说别人了，只明老院长一个就够萧凌风受的，“好像是这么回事，这么一看，弟弟更倒霉。”
　　“能得他们指教是旁人想都想不来的福气，表姐不用替姐夫担心啦。”王韫安慰道。
　　萧毓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萧太师一直尽心给林昭安排，对林昭花的心思都要比得上萧凌风了。
　　晚上回府的路上，萧毓盈问林昭，萧老爷和萧先生都考什么了。林昭拥着萧毓盈，说没考什么，只是问了些朝堂上的事，嘱咐了几句。
　　萧毓盈很意外，这可不像他们的作风。
　　“哦！叔叔特意说了一件事。”林昭故意卖关子，不说清楚。
　　“什么事啊？”萧毓盈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手和林昭的手十指相扣。
　　林昭只是笑，并不回答。
　　萧毓盈在车上怎么问，林昭都不肯说。
　　萧毓盈生气地撇过头，看向窗外。林昭也不哄着萧毓盈，就笑着看她使性子的可爱模样。
　　到了林府门口，萧毓盈不要林昭搀扶，自己跳下了车，急匆匆就往里走，打算把林昭关在门口，让他在门外笑个够。
　　林昭也不追，萧毓盈气呼呼地往前走，到卧房门口后，萧毓盈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赶紧进来准备关门。
　　“夫人走得好快呀！”林昭已经拦住了萧毓盈要关门的动作，又对身后的家仆和丫鬟道，“你们都退下吧，不用伺候了。”
　　萧毓盈不知道林昭搞什么鬼，气呼呼地往里间去。林昭追了上来，打横抱起萧毓盈。
　　“你做什么？放我下来！”萧毓盈挣扎着。
　　林昭在萧毓盈耳边笑道：“叔叔让我不要只顾着公务，冷落了盈儿。”
　　萧毓盈霎时羞红了脸，嗔道：“叔叔怎么怪话这样多？”
　　“是怪，我跟叔叔说盈儿是我的挚爱，我巴不得时时刻刻都和盈儿在一起，哪里舍得冷落盈儿……”林昭爱怜地吻上萧毓盈。
　　萧毓盈处在晕晕乎乎中，头上的步摇滑落，落在地上砸出一声轻响。
　　“我的步摇摔坏了……”萧毓盈躺着看向步摇落地的方向。
　　“重新再买。”林昭一只手覆上萧毓盈的眼睛，强烈的气息扫过萧毓盈的颈部，“现在是关心步摇的时候吗？”
　　“那个步摇是……”
　　萧毓盈的反驳被很多吻堵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