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烧》余屠

1、第 1 章

　　说起来，我已经忘记了曾经触碰的物品是什么颜色，摸着再熟悉不过了，轮廓我也记得，可那是什么呢，想也想不起来。

　　我年龄渐渐大了，因为看不见，像个金丝雀一样被照料着，但是又为自己的无力而担忧。我总觉得我什么都失去了又抓不住，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个累赘。

　　再讲起那些故事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前。

　　…………

　　“跑啊你继续跑，不过你记住，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她举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人，像看着自己的物品那样的眼神，我早已经吓摊在地，不知道怎么说，唯恐她下一步的动作。

　　这是祁澜昕要求我牢牢记住的，她说到达地方不能和任何人交流，只需要和她一个人说话就好了，让我作为一个看不见并且不会讲话的人活着。

　　当时我还记得她是这样警告我的。

　　“要记住这些内容，如果你说错一个字，”说着，她拿起鞭子在我面前晃几下，并且再次强调，“如果我听到你说了什么，你是知道后果的。”

　　轻轻捏起我的下巴，她叫我好好看着她，我不敢和她对视，那股灼热的带有占有欲的眼神，多看几秒我都觉得可怕。

　　“陆瑾川，你是个乖孩子，对吗？”

　　我有点慌张，我点点头，说着她爱听的话，她说还有急事，我便目送她离开，眼神必须要做到温柔和不舍；我的表现，她似乎非常满意，关门之前，还夸我听话，说要带些好吃的奖赏我。

　　直到确认她彻底走后，我才放下那颗悬着的心，瘫倒在玄关处，大口大口喘气。

　　“那个女人，终于走了。”

　　但我还是不放心，又跑到阳台看看那个女人会经过的点以及那些容易藏人的小角落，查完才彻底放宽心。

　　这下可以开始我的生活了，在网上冲浪啊，然后去小超市买快乐水薯片之类的，我平时出门戴着一副又黑又大的墨镜，头发懒得梳，衣服松垮垮；我出来次数不多，所以我爱极了外面的样子，因此我出去见到人，即使不认识我也要打招呼，连小动物都不放过，造成的后果就是人家以为我是神经病，拉着小孩快速离开。

　　我经常去的也是这里的大排档，一个人大吃大喝，你如果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啊。

　　我?

　　你觉得，有人会愿意和我这种人待一起？那可真是个笑话，现在的我身无分文，曾经算得上朋友的人都走光了。

　　而有交情的却相隔甚远，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我向老板要了几瓶啤酒，其余什么都没有要，老板不着急走，在烧烤摊边烤鱼边问我，“还需要点什么，只需要啤酒吗？”

　　“不需要要了，谢谢。”

　　老板从冰箱那边拿出了五瓶，刚拿到桌子，我便开了一瓶一下子喝完一瓶。

　　接着又灌几瓶下肚。

　　直到最后一瓶，我才开始神情恍惚。

　　不知不觉也就喝多了，梦见什么，我好像回到了过去；我是个被抱养的孩子，父母死的早，记得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是这么告诉我的；那家人还有一个小弟弟，生活挺富裕的，但是那家人也没把我当孩子看，就像对待陌生人。

　　家里的夫妻俩不让我叫爸爸妈妈，亲昵的都不行，让我叫叔叔阿姨，也没有虐待我，也没有亏待我，但我好像在那个家……就只是多余的。

　　刚到那个地方的时候，那感觉就是你去远房亲戚家里窜门谁也不认识，没有人理，都是客套话，过了许久也还是这样。

　　不过他们家里有一个小儿子，他总是用一种渴望什么的眼神看着我，但是我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我能不能给。

　　对比我，他们关心自己的儿子多一点，我在那个家吃饭时都是他们一家在打趣，坐得离我挺远。

　　隔着那么远我都能看到她们儿子打扮的多么精致，那简直就是从橱窗走出来的活着的洋娃娃。

　　我第一次对她打招呼，他也就点头示意，对我微笑。

　　但是她看到夫妻俩之后立马就变了一张脸，好像我们刚才没有见过，他看也不看我一眼，一脸冷漠的神情。

　　在之后我就记不清了，可能是吃药的缘故，我记忆越来越差，甚至以前都事情都渐渐遗忘了。

　　不过，我很少看到他，我知道更多的还是关于那对夫妻的事情。

　　他们把我送进了好学校，条件一样不差，可以说是富裕，每个月都有一笔钱作为生活费。

　　我不想惹事，选择了低调，但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还是被盯上了，闹出了不少事情。

　　即使我在学校惹事，或者被老师批评了，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只是让我注意点，下次别惹祸，说完就走，给钱了事。

　　这对夫妻也会对我发过脾气，那是因为我曾经试图和他们的儿子玩，他们儿子蛮可爱的，也想和我一起，以前，我们的房间在同一楼层，但是夫妻俩看到我和那孩子牵手的时候，就有些慌张甚至生气，他的父亲把我们拉开，母亲则把孩子护在后面。

　　他在平时也没什么朋友，我从没见过宅子来小朋友，来的客人都是做生意或者那对夫妻的老友，就算来了也不会带小孩。

　　我还记得他失落的表情，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像回到过去摸摸他的头安慰他，我心里猜想，他一个人也蛮孤独的吧，大概是需要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