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虫族]》梓童梓童

2、第 2 章

　　虽说是要凛考虑一周，可这也不过是欲情故纵的手段罢了，李言后续自然还有安排。

　　为了雌父，李言决定回李家一趟。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算起来他也有十几二十年没有踏进那座冰冷的庄园了。

　　天刚蒙蒙亮，李言带着管家就坐上了返回李家的飞梭。

　　李家的规矩是只要长期在外返家的虫必须在早餐时间前到达，否则就算是家族继承虫也不会接待。

　　他们的时间算的刚刚好，到达的时候家族的虫刚好都已经起床准备用餐了。

　　李墨看见自己一成年就立刻搬出去，并且和家族几乎是断交的雄崽回来时浅浅惊讶了一下。

　　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老礼仪，一顿饭吃的尤其沉默。

　　在虫族，除了雌君外的雌虫都是不能上桌的，雄虫饭量有小，没多久大家都放下了餐具，各自离去。

　　“你跟我来”

　　长期不回家的崽子突然回来定然是有事找他，不过应该不是让他心情愉悦的事就是了。

　　到二楼的书房后，李墨开门见山道：“说吧，什么事。”

　　李言墨绿色的眸子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几乎没虫能看见其中的波涛汹涌。

　　“雄父，我想带走我的雌父。”

　　雄虫只要成年就能够自己搬出去住，他一心只想离开这，却没有带走雌父，和凛成婚没多久雌父就与世长辞了，现在他是绝不能重蹈覆辙了。

　　“你离家一年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

　　李墨的话听不出什么情绪，好像只是疑惑叛逆的雄崽会因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来。

　　“是的，雌父他对于雄父来说也不是不可割舍不是吗？”

　　冷静自持的谈判模样让李墨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位一只和他不太亲近的孩子，这双墨绿色的眼睛倒是和那只雌虫很像。

　　李言的黑发随了李墨，墨绿色的眼睛和他的雌父一模一样，任谁一看就知道这是他们的崽子。

　　“你的雌父是我的雌君，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李家的雌君，多么讽刺，李言知道雌父这个雌君做得到底有多狼狈。

　　“您可以与雌父离婚，我们不会带走家族里的任何东西，并且日后也不会借用家族力量。”

　　直白地宣布自己不需要李家，也不需要继承虫这一身份，很难相信看起来那么沉默的雌虫会教出这么有魄力的虫崽。

　　不过说起来，晨以前也是这样的。作为一只身居高位的军雌，晨之前也是这般自信的，不过现在也变的和普通的雌虫没两样了，无趣极了。

　　“我记得你报考的是机甲研发对吧，现在也已经毕业”，李墨的神色平淡，开出他的条件，“只要你愿意从今天开始为家族工作五年，晨自然可以让你带走。”

　　作为家主，他必须清楚每只虫崽能为家族带来的利益。李言在机甲研发方面的天赋很是惊虫，李墨开出的这个条件可以说很老谋深算了。

　　只要他一和晨离婚，李言就会立刻脱离家族，日后为家族效力就更是天方夜谭了。他用这种方法将李言再次和李家绑在一起，让李言不能轻易脱离李家，这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响了。

　　“可以”

　　出乎意料地，李言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李家的权力很大，在这棵大树的荫庇下他做事也方便，何乐而不为。

　　“家族以你为荣，我的孩子。”

　　光脑上很快传来一封合同，李言大概看过后就签了字，然后由管家带他去见雌父。

　　晨虽然是雌君，但他早就没有精力去管家里的事，一切都交由管家全权打理，此时他正在翻看小雄崽小时候的相册。

　　“雌父”

　　李言目光描摹着雌父苍白的面颊，声音有些哽咽。原来这个时候雌父的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了，每次通讯时应该都有特意收拾过，不然他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发觉。

　　当时自己成婚没多久雌父就去世了，想来也是觉得自己已经有虫照顾了。

　　晨有些惊讶的看着突然回家的小雄崽，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雄主一起用餐了，还不知道小雄崽已经回来了。

　　“怎么回来也不和雌父说一声”

　　晨让李言坐在他的旁边，瘦削的手掌爱怜地抚过李言。

　　至今晨还记得雄崽当初离开李家时说的绝不会再回来，如果回来也是带雌父离开。可他作为雄虫的雌君，哪能是说走就走的。

　　“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兑现我的诺言的，雌父，您自由了。”

　　李言拉住那还不如粗他的手腕，很难想象这会是一只军雌的手。

　　晨听闻快速的打开光脑，发现自己的婚姻状况那一栏重新恢复了单身，不可置信的泪水从眼眶涌出，李言轻轻环住了他微微颤动的单薄身体。

　　“雌父，就算您对雄父再抱有幻想，现在也该明白了。束缚住您的不仅是那些规则，还有您自己。”

　　是啊，因为李墨即没有和他离婚，也没有降低他的地位，他还以为一切都会有转机，却忘了雄虫和他已经多少年没有交集了，即使生活在一起，却好像只是熟悉的陌生虫而已。

　　“崽崽……”，晨短暂的伤感后迅速平静下来，毕竟他失望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你和你雄父做了什么交易。”

　　和李墨生活太久了，当初他们也是恋爱结婚的，他了解李墨的性格，不可能轻易同意，一定是有什么利益交换。

　　“没什么，只是为家族工作几年而已。况且，我还需要李家的力量。”

　　短短一句话，晨便知道小雄崽自己有打算，李言从小就超过同龄虫，晨相信他。

　　“我的小雄崽长大了”

　　离开庄园的时候，晨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束缚了自己太多年的地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说？”

　　书房，S级雄虫的威压轰然炸开，管家微弯的背上瞬间犹如有万钧之力。

　　“是的，除了一本相册，雌君也并未带走任何物品。”

　　在这个大家族多年，管家知道怎么转移这位家主的注意力。

　　“把那地方封起来”

　　S级的威压顷刻间就被收起，管家行礼后就安静地离开了。

　　好久没有直面这么强大的威压了，上一次是在二十多年前，也是因为雌君。看来雌君对家主来说果然是特别的，那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管不顾，果然雄虫的心思深不可测。

　　“如果可以，我想为您聘请一位心理医生。”

　　李言明白，雌父最大的问题就是精神不太好。可让虫疑惑的是雌父完全没有一点精神暴乱的征兆，毕竟自从有记忆以来都没怎么见过雄父让雌父侍奉，看来后来的计划要再思索一下了。

　　“好”，不想让虫崽担心，晨笑着应下，随即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你也快到强制匹配的年纪了，有没有中意的雌虫？”

　　自己的虫崽自己了解，李言因为他的缘故将婚姻看得尤为重要，不会想着随便找个雌虫结婚的，按理来说也该有接触的雌虫了才是。

　　“有一只，等过段时间我再带他来见你。”

　　好像雌父一直都很操心他的婚事，不过凛他一定会喜欢的。

　　想起凛，李言的眼中浮现温暖的笑意。晨看他这样心里不禁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惆怅。

　　“想必崽崽喜欢的一定是一只很优秀的虫”

　　“他很好”

　　见自家崽子这么满意，晨倒是有些期待那会是一只怎样的雌虫了。

　　带雌父回到自己的住宅后，李言带着晨熟悉了一下家里的环境。卧房早就收拾好了，是李言亲手准备的。

　　“我很喜欢”

　　将带出来的相册放在床头，晨的神色有些疲惫。

　　“雌父您先休息，管家就在楼下。”

　　正好李言也有些事，见雌父这么疲倦，就先离开了。

　　“你去忙吧”

　　首都星最好的心理医生在军部挂职，规矩不是很严，可以接收其他病虫，李言作为雄虫，说明来意后就顺利的见到了本尊。

　　传闻这位医生很奇怪，看心情收治病虫，李言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让他为雌父治疗。

　　“詹姆斯医生，您好。”

　　詹姆斯有些惊讶于雄虫的礼貌，毕竟虫族的雄虫都是十分倨傲的存在。

　　“尊敬的殿下，愿星辰的光辉永存，请问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暖白色的手指匀称修长，在分开时指尖挑逗似的刮过李言的掌心。

　　对此李言不动声色，脸上依旧是恰到好处的笑意，“我希望您能为我的雌父做心里疏导”。

　　“雌虫？殿下有所不知，雌虫最好的心理医生就是雄虫。”

　　詹姆斯脸上是玩味地笑，如果是一般的雄虫现在或许已经恼羞成怒了。

　　“如果是这样，您也不会被收入军部，并且获得不低的军衔了。”

　　在军部，不管是文职还是武官在军部都是要穿军装的，李言注意到了詹姆斯白大褂下中校的领徽。

　　“好吧，看在您这么真诚的份上，只要您娶我做雌君，我就答应您怎么样。”

　　这可以说是赤果果的挑衅了，其实詹姆斯并不是真的想嫁给只见过一面的雄虫，况且他还是一只雌雌恋。对于李言他只不过是觉得新奇，这么特别的雄虫让他的恶劣因子开始躁动。

　　李言也知道这只不过是戏弄，他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詹姆斯这只虫他还算是了解的。

　　在上一世的平权运动中詹姆斯做出了很多惊人而又有魄力的行动，让平权运动的火烧得更加猛烈。

　　“您说笑了，我已经有雌君的人选了。况且，您不会对一只雄虫感兴趣的。”

　　“哦？”詹姆斯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身体前倾呈现出一种压迫的姿态。这只雄虫是怎么知道的，按理说他做得很好，没有虫会知道，看来这只雄虫身份不简单。

　　“阁下不必惊慌，只要阁下愿意出手相助，这件事就不会有任何虫知道，日后若有需要，在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倾力相助。”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不过一只身份高贵的雄虫的承诺可比那些金钱宝贵多了，如果这只雄虫没有威胁他的话就更好了。

　　詹姆斯没有着急答应，只是用充满审视的眼神打量这这只胆大的雄虫。李言也不着急，从容的坐在詹姆斯的对面任他打量。

　　“好吧，我答应你，聪明的雄虫殿下，明天九点开始。”

　　詹姆斯神色笑眯眯地退回身，摆出送客的姿态。

　　“多谢，届时会有虫在军部门口接您。”

　　离开詹姆斯那里李言松开握的有些紧的手，掌心赫然有月牙儿似的指甲印刻在上面。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不过詹姆斯是一个很会审时度势的雌虫，虽然事先想到过程会过于曲折，还可能不会成功，不过詹姆斯的小心出乎他的预料，在他的印象中那可是一只大胆疯狂极了的虫。

　　“殿下，您怎么在这？”

　　还没走两步，李言就被叫住，是凛。

　　李言转过身去，就见凛拿着一沓文件，银色的眸子盛着温柔的暖意。

　　“来聘请詹姆斯医生”

　　凛担忧地走向李言，在距离一米时克制地停下，“您怎么了？”

　　“我没事，是我的雌父，詹姆斯医生已经答应了，你不用担心。”

　　李言看凛这担忧的样子心头一暖，凛既然从未背叛过自己，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就好，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我很高兴为您效劳。”

　　凛直直看向李言的眼睛，银色的眼睛好像在诉说着自己的决心。如果此时詹姆斯出来，一定会震惊于凛此时顺服的姿态。

　　“好的”

　　好似被凛这副样子取悦，李言面上的笑意真实了许多。

　　“昨天比较匆忙，没来得及向殿下介绍自己，我叫凛。”

　　“我知道”

　　李言向凛那边走了几步，和凛并肩站着，示意一起走一段。
　　在虫族，雌虫是不能和雄虫并肩，必须要落后雄虫半步。可如果雄虫允许的话，也是可以的，这意味着无上的宠爱。

　　他们一个故意宣誓主权，没有出声；一个想要和凛平静的待在一起，也就不去管那么多。他们路过的地方有不少军雌窃窃私语，作为一只SS级雌虫，凛听见后脸上的笑意更深，虽然在他那张淡然的脸上看不怎么出来。

　　“我曾经看见过一片很是瑰丽的星云，我曾经以为那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可是殿下，在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已经遇见了我的缪斯，所以我会等待您的答案。”

　　在送李言上飞梭时，凛说出了他心中的爱语，眼中的爱意澄澈。

　　“你会得到答复的，少将。”

　　“好的，您请注意安全。”

　　待凛站在原地看见李言的飞梭走远，眼中压抑的浓烈情感才得以喘息片刻。

　　您会给我怎样的答案呢殿下，您一定会答应我的。凛的眼中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意，他不会质疑自己的能力，他花费多年的时间了解李言，为的就算捕获这只与众不同的小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