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安恬 ...
-
本来以为是结局了，王子和王子终于可以和他们的宝宝过上幸福的日子了，为什么突然发现最伤的还是下一刻...
“韩沐，把这个签了。”
接过蒋礼谦手中的白纸，韩沐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想趁此机会把小昊体内的子宫摘除，那个东西对他身体的损伤太大。”
“嗯...”
韩沐正准备下笔，手却一下子被拍开来去。韩沐抬起头，发现那个本已陷入半昏迷状态的人此刻坐直了身体，眼睛瞪着他，“不许签。”
“昊远...”
“我说了，不许签！”
“你！”商昊远很少对韩沐这么疾声厉色，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哪怕是吼出的声音也是软弱无力的。
“商昊远，你快给我躺下，”那边正在做准备的蒋礼谦一回头就看到商昊远下身不断涌出的血，他急匆匆的冲过来把商昊远按回床上，“你不要命了是吧！”
“那个手术我不做！”商昊远扭过头来对上蒋礼谦。
“你活得不耐烦了么？这么做是为你好！”
“不用，我说不——啊！”腹中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撕裂般的痛感让商昊远想要蜷起身子，伸手死死抵住小腹。
“昊远！”韩沐赶忙起身把他抱进怀里。
“小昊，放松，别那么用力按。”蒋礼谦把他的手拿下来，抬起头看着韩沐，“快签啊，你想看着他死啊！”
韩沐再次拿起笔来，手却被人拉住，那人的手心汗津津的，柔若无骨，却是异常坚定。
“不要，不要啊大木...不要啊...”
伸手拨开他额头散乱的头发，韩沐柔声道，“昊远，听话，我们有儿也有女，足够了，那个东西放在你身体里不好，我们把它摘掉了，你再多陪我几年。”说完他又一次握起笔，这回，牵绊住他的，却是那人带着哭腔的话语。
“不，不要...大木，我求你，求求你...”
求，这个字从谁的嘴里说出都没有他的话让韩沐心惊，看着他带着哀伤祈求的眼神，韩沐手一抖，笔滚落在地板上...
------------------------------------------------------------------------------
这是今年的第几次呢，坐在床前看着不省人事的他。自从清晨生下两个小宝贝，又经过一场大手术，他已经在床上睡了整整五天了。
韩沐小心的抚摸着他精致的面庞，这么多天过去了，失血过多导致的苍白面色仍旧未恢复过来。他的双唇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的一张一合，韩沐看着，似乎还是能看到那是他为了忍痛咬出的带着血色的齿痕。
“昊远啊，你醒醒好不，你一直睡着，让我也好像陪着你就这么一睡不醒了...是因为太痛了么，所以不想醒来，可是既然那么难过，为什么还要留下那个东西，为什么还要留下再次伤痛的可能...”
韩沐想着那时蒋礼谦从手术室里走出来，身上还有沾染的血迹，阴沉着脸对他说，子宫保住了，但是那人的身子注定是伤了，好好养着吧。
韩沐握着他的手，他的指尖依旧是冰冷的，又将两人交握的手放在唇边，不断吻着。
“昊远，你快些醒来吧，不要让我再后悔了。我对你的纵容已经犯了太多的错了，从那个时侯允许你参与思汇和鼎商的竞争开始，再到带着你上山，还有现在...如果你再不醒，我真的也要撑不下去了...”
韩沐的声音有些哽咽，他突然站起身跑到病房外面，靠着冰凉的墙壁，微仰起头，把即将冲破防线的泪水逼回去。
他的爱人连生产之痛都顶过去了，自己怎么能在现在软弱呢。
走廊里时不时有人走过，或是有爱人相陪的孕妇孕夫，或是甜蜜相拥的爱人，韩沐看着，觉得很刺眼，转身打开门，就在他一脚即将踏进病房门的时候，身后两人的对话飘进了他的耳朵。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生啊！”
“可是医生说，再生一个，总比这干等着配型成功把握大。”
韩沐就要跨进门的脚生生顿住。
过了好久，他转身，眼里满是迷茫之色，脚步里写满疲惫，就这样机械的向前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浑浑噩噩的向前，却为一声啼哭止住了步子。
孩子，那两个出生五天的，他和商昊远的孩子，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站在育儿室的外间，看着里面一个个鲜活的小生命，韩沐的眼光最终定在了保温箱里那并排躺着的一对儿小婴儿身上。
那是折腾了昊远八个多月的延续了两人生命的一对双胞胎兄妹。
为了他们，为了自己曾经执着的传宗接代，那人舍弃了自己的健康，舍弃了自己的尊严，甚至还差点，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韩沐把手覆在玻璃上，似乎可以触摸到那两个小家伙一样。
“宝宝啊，你们要坚强，别怪爸爸这么久都没有来看你们，他真的很爱很爱你们的...很爱很爱...”
对着不远处的孩子，韩沐脑中慢慢闪过和商昊远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身帅气的小西服的他霸气十足的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自己，“你，我看上你了，你做爸爸！”
靠坐在老板椅里，十指相扣支在身前，他踌躇满志的说，“你，我看上你了！”
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鸡尾酒，把合同推到自己面前，他一言不发却像是看着掉入陷阱的猎物一般看着自己。
在酒吧昏暗不明的灯光下，他低垂着头，虽然强势但眼里却带着希冀的说，“合同到期，去留由你。”
他站在厨房里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各种食材，变出一桌子菜肴，最拿手的却是他自己不能吃的海鲜。
哪怕身体再不舒服他也会在自己醉酒的清晨煮好一碗醒酒汤，却从来都不会质问原因。
被自己指着鼻子说狠心的他，却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的苦不堪言，明明那么需要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
一个人舔舐亲人带来的创伤，他却为了完成自己爷爷的心愿甘心以男身受孕，为了保护父亲的梦想几乎舍弃了所有。
躺在自己怀里，他就像是个乖顺的小动物，脆弱到不堪一击。
为了能在紫罗兰花田和自己定情，他一个人咬牙抵抗磨人的阵痛。
六年了，他在自己面前一步步脱掉了伪装，把一个从来都为别人想得更多的商昊远展现在自己面前。
“昊远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在我身边，你还是没有安全感...我那么努力去爱你，你心底的伤也无法痊愈...我好怕，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你为了爱我走过了万水千山，可是我这么努力却好像仍然离你很远...为什么爱情这么伤，走了这么远的路，却好像是在原地踏步...”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往前踏一步。”
身侧突然响起的声音引得韩沐扭过头去。
商昊远在不远处一手扶着墙，正面含微笑看着他。
“昊远...”看到突然出现的爱人，韩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就那么呆呆的站在原地。
那一切就像是幻觉一般。
阳光散落下来，铺撒在商昊远身上，他的发梢染上金黄的颜色，他的周身像是笼在明亮的光线之中。可是他的双肩却在颤抖着...
“大木，过来啊，我在等你...”
韩沐一个箭步冲上前，在他身体软下来之前接住了他。
抱着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爱人，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心跳重合在一起，韩沐终于觉得，这种感觉很真实。
“大木，你从来都是我的天使，虽然笨笨的，但是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所以，不管等多久，我都相信，你总会到我身边...”
“昊远，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总是给不了你安全感，总是没有办法让你从过往的伤痛里解脱。”
“不是这样啊，大木...我留下它的原因，是因为我是个父亲。哪怕有一点点可能伤害到我的孩子的机会，我都不允许。如果当时母亲生下哥哥姐姐之后做了手术，或许就不会有我了...”
“你还在想着源流姐么...”
“是啊，她是那么想要活下去呢！我不想要我的孩子，也带着那样的遗憾...”
“可是...”
商昊远伸手捂住韩沐开合的嘴，“我知道我偏执，可是，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也会很幸福。”他抬高身子，在韩沐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话锋一转，他的语调变得轻快起来，“再说了，你不是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喜欢我么？还说要养我和宝宝们一辈子呢！你是不是怕养不起我啊？”
“没有！怎么会！你太小看你老公我了！”韩沐也跟着笑起来，“来看看我们的宝宝吧，你还能行么？”
“嗯，我还没见过他们呢。”
韩沐扶着商昊远走到那扇玻璃窗前，给商昊远指那两个在保温箱里伸着小胳膊小腿的家伙。
“他们好小啊！”
“呵呵，早产的孩子能有他们这个块头算是大了，也不知道给你吃的那些个补品是不是都喂他们了。”
“大木，孩子的名字你起好了么？”
“还没呢，光顾着你了，我哪有心思想这个啊！”
虽然心里甜蜜，商昊远嘴上还是不住埋怨这个粗心的家伙，“你这个当爹的呀！那我们各起一半好不？”
“嗯？你是说让孩子用两个字的名，你想一个字，我想一个字么？”
“是啊。”
“你想好了么？”
“嗯，我想让他们用‘昕’字。”说着商昊远用手指在玻璃上写下了那个字。
“昕？”
“是啊，你的出现像是我曾经灰暗的生命里的一道日光，而他们的降生也给我们生命里带来了温暖的阳光。”
“而且，你永远在我心里，他们永远都在我们的心里...”
------------------------------------------------------------------------------
“昕...昕...”韩沐抱着字典坐在床沿上，愁眉不展，“昕什么好啊？”
“大木，你歇歇吧，你都抱着字典好几天了。”躺在床上的商昊远逗弄着身前的孩子，两个孩子睁着大眼睛，白白嫩嫩的，甚是可爱。
“要不，还是你起吧...马上就要上户口了，我起的你都说不好，我是真的江郎才尽了。”韩沐垂头丧气的放下手中的字典。从接了他们父子三人回家之后，这都一个多星期了，韩沐仍然没有把孩子的名字起好。
“江郎才尽？呵呵，我说韩郎啊，就让你想两个字而已，你的才还没展露呢就尽啦？”商昊远看着他沮丧的样子，不由笑了，连小女儿也咯咯的笑了起来。商昊远轻轻摸了摸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哦，小乖乖，你看看你爹爹，给你们起个名字都起不好。”
“你别再笑话我了，知道我是搞理科的文科不行，你偏要把后一个字留给我。我没有你那么文艺啊，我都快想破头了！”
“呵呵，你自己琢磨去吧，要是再把宝贝，龙凤这种名字拿过来，我敢保证这两个小的长大你就有得受了。”商昊远笑着从床上起身，抱起两个小宝贝儿到隔壁婴儿房去了，留下韩沐一个人对着厚厚的字典发呆。
“嗯...叫什么好呢？我觉得宝贝挺好的呀，风亭也蛮好啊，玉树临风...”
过了不知道多久，韩沐从床上一跃而起。
在婴儿房门口，眼前的一幕让他停下了步子。
向阳的屋子里，一切都镀上一层白色的光芒，商昊远站在婴儿床前，臂弯里是安静的小女儿，一只手摇晃着摇篮里的小儿子，脸上是温柔如水的微笑。
那一瞬间，好像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韩沐脑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字。
他慢慢踱步过去，弯下腰，抱起摇篮里的儿子，另一只手揽住爱人。韩沐低头看着怀中儿子滴溜溜转的如黑曜石一般的小眼睛，亲了亲他，“昕安，安安以后要做个男子汉保护妹妹哦~”之后他侧过头，看看如小猫一般乖顺的睡着的小女儿，忍不住也亲了她的小脸蛋，“昕恬，我们恬恬以后一定是个小淑女，你一定要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公主。”
最后，韩沐把一个神情的吻落在商昊远的唇上，又覆上爱人的耳朵，“安宁恬淡，让我们这样过一辈子...”
或许爱情并不伤，这样安宁恬淡的幸福生活，就是属于我们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安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