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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幻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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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洛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王子殿下在海上庆贺生日,邀请了各种各样的人来参加。可当大家兴高采烈地喝酒时,狂风暴雨摧毁了舰船,包括王子在内的所有人都落入海中,无一幸免。
起初还能听见大家的尖叫,后来就什么也没有了。也许是他的听觉出现问题,也许是水隔绝了声音,一进入那片蔚蓝色的世界,便如同迈入深渊,心魄都不再归自己所有。
他只挣扎了一会儿,就觉得四肢僵硬,意识开始涣散。
奇怪的是,明明一直渴求着死亡,死神真正到来的那一刻,他却并不甘心。
海水再冷,也不如家乡的冬天。每逢冬季,道路两侧堆满积雪,他仍穿着单薄的衣物,耳朵冻得通红,手指也肿得像胡萝卜一样,不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就没有饭吃。家里从不缺钱,继母和哥哥穿金戴银,却不愿给他一件暖和的衣裳。
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对家里不管不顾。数不清多少次,哥哥揪着他的头发殴打发泄,泥土和血液混杂在一起,染红了花园的草地。他满身伤痕地来到母亲坟前,坐在自己亲手种下的大树旁,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争着和他聊天,带来世界各个角落所发生的新鲜事。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恨继母和哥哥,也恨对此无能为力的自己。
要是能鼓起勇气离开就好了。要是能让人渣遭到报应就好了。是他过于弱小,无力反抗,才沦落到这般境地。
哥哥辛苦弄到宴会邀请函,就是为了和王子搭上线,给自己的仕途铺路。用金钱结交权贵,这是他们所谓上流圈子再常见不过的手段。
辛洛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人渣的本性无法改变,继母和哥哥若是得到了更高的权势,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辱他,到那时候,就不只是受点伤能够解决的。
出发之前,辛洛溜进哥哥的房间,把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替换了。奢华的金银珠宝,眨眼之间变成铁块和虫子,哥哥完全没有发现,喜滋滋地带上了船——当然,没忘记给辛洛留下一大堆工作。
不亲眼见到哥哥仕途终了可不够解气。辛洛带着鸟儿衔来的邀请函,光明正大地上了船。
宴会上,哥哥捧着礼物盒向王子献媚,一打开却爬出无数昆虫,密密麻麻,瞬间就顺着手臂爬满全身。哥哥鬼叫着扔掉盒子,身边宾客们连退数米远,王子被恶心得不想久留,交代属下几句就快步走出了船舱。
辛洛差点笑出声。
不过,也仅限如此了。
上天并不公平。
有些人作恶多端,却可以半辈子自在潇洒。而他仅仅是做了这一回的错事,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想到要和那个人渣一起死,他就感到无比恶心。
他的人生,明明还没有开始。
“放开,****”
“****,姐姐。”
谁在说话?
辛洛费力地想着。
他好像处于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思维还能运转,身体却不太听使唤,他甚至分不清自己在上浮还是下沉。
迷糊之中,好像有一个人拉住了他。
那个人的体温其实并不温暖,但和刺骨海水相比,已是珍贵的热源。辛洛使出仅剩的所有力气,紧紧拥住对方,试图汲取热度。
后面的事他都不记得了,想必只是回光返照地做些怪梦而已。大海中央,哪来的人救他?
能够在幻梦中毫无痛苦地死去,大概是上天对他最后的仁慈。
一夜过去,天光渐亮。
海鸥掠过天空,海面早已恢复平静,完全看不出昨晚经历了多么凶险的情景。海洋本就如此变幻莫测,反复无常,却仍有人前赴后继地探索。
希叶如同死鱼一般浮在水面上,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肚皮。
救人真的太麻烦了。先前他还嫌弃瑞维,觉得人家影响他觅食,现在看来,还不如和瑞维大战三天三夜。
希露也没什么精神。
折腾一路,部分人已有苏醒的迹象,他们得赶紧离开。
希叶迫不及待地催促:“快快快,回家整点珊瑚吃吃!”
鱼生艰难,唯有美食不可辜负。支撑着他上岸的精神支柱,此刻也变成了他急着回家的原因。
希露依依不舍地看了金发青年一眼。还没说话,就被希叶拽走了。
他们走后约两分钟,便有第一个人类苏醒了。
其实辛洛醒的比这还要早一些。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但说的并不是本国语言,就没有贸然起身。
那清脆悦耳的嗓音如同天籁,单单凭借着只言片语,便能令人沉醉,不知今夕是何年。
自从母亲去世,他就突然拥有了理解各种语言的能力,与动物交谈也不成问题。
不过……
什么叫“回家吃珊瑚”?这是可以吃的吗?
辛洛忍住没出声,等到动静完全消失,他才直起身子,揭开了黏在眼皮上的神秘物体(居然是两只海星),看向周围。可能是在海里撞到了什么东西,他的手臂肿得不成样子,动一下就钻心地疼。
除了沙滩上躺着很多人以外,没有其他异常。刚才说话的神秘人已经不见踪影,明明附近什么遮蔽物也没有,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销声匿迹。
辛洛突然觉得,他做的那个梦也不全是假的。
罢了。既然赶在天亮之前离开,就意味着不想被人发现。躲起来也是好事,获救的这帮人里有不少权贵子弟,听见那神秘人的声音,不知道会生出哪些龌龊心思。
说到沙滩,先前乘坐舰船的许多人,包括王子殿下,都整整齐齐一字排开躺在这里,跟被渔夫们挂出来晾晒的小鱼干一样,场面十分诡异。
可惜的是,他的继兄并没有死在海难当中。
神秘人救他们时,怎么顺手把垃圾也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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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希叶跟炮弹似的笔直往深海前进,越游越快越游越快,身后形成一道漩涡。有哪条小鱼挡了路,就啊呜一口直接吃掉。他看过书上人类花样百出的吃法,现在生吞总觉得差点味道。
可恶啊!他们过得还不如人类精致!
希露惦记着他的健康:“小叶慢点游,会消化不良的啊啊啊啊——”
一路鸡飞狗跳,到最后返程的速度竟然比来时还要快。
只能说,永远不能小看一条饿肚子的人鱼。
希叶回到海王宫,马不停蹄地跑去厨房搞了点珊瑚。荤素搭配,运动不累!
他的进食动作依旧优雅,但桌子上的珊瑚沙拉、海草拌海蜇等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盘子垒起厚厚一摞。
“啊嚏!”希叶揉了揉鼻尖。他吃饱喝足,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有种不好的预感……快到饭点了,这厨房怎么一条鱼都没有啊?”
下一秒,预感成真。
厨房角落里猛地冲出来一条人鱼,勾住希叶的肩膀就是一顿狂rua,上下其手,毫不留情。
“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啊,叶叶,快过来给哥哥抱抱!”希墨笑得灿烂,“像你这么可爱的小鱼,独自在外冒险太辛苦了,不如带上我吧!”
希叶痛苦面具。
希露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她小时候也没少被rua,但因为性别不同,希墨当时还是收敛了很多的。
他们兄长希墨是个无可救药的颜控,尤其喜欢捏小人鱼带点婴儿肥的包子脸,每次见到希叶,就会化身狂暴舔颜组长,要珍珠给珍珠要矿石给矿石,只要能rua,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送到弟弟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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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