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童话世界当团宠》聆羽

2、海面

　　深海到海面的路程到底有多漫长？
　　对于一辈子都生活在海王宫的人鱼来说，恐怕正是理想化为现实的距离。

　　纤长艳丽的鱼尾在海水中摇摆，波浪不断起伏，银发飘散，互相交织。海洋中最为耀眼的两颗明珠在此跃动。人鱼的身形曼妙而柔软，向着来自海上的微光伸出双手，如梦似幻。
　　鱼群自发地汇聚在周围，围绕人鱼转圈，如同层层叠叠的巨大漩涡，一路将他们往上方送去。

　　两千米，四千米，六千米……
　　不知疲倦。

　　接近海面，海水的压迫力渐渐变小。受到黄昏暖光的影响，整个海面泛着橘红，粼粼波光闪烁，太阳顺着海平线缓缓消失。

　　老实说，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太阳。
　　希叶常年生活在深不透光的海洋，突然直视太阳，眼睛不由得感到刺痛，但那般夺目的发光体，令他完全挪不开眼。
　　人类所生活的环境也没有他想象得那么不堪。

　　希露兴奋地指着不远处说道：“看，那边有一艘船！”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艘舰船正划开波浪在水中前行，海风吹动船帆和船首的旗帜，也吹来人类的欢声笑语。几名船夫在外忙碌，并未发现躲在礁石后头的人鱼。

　　“不错，好船！”希叶也很高兴，“马上暴风雨要来，等船沉了，我叫浕叔一起去寻宝……哎呦！”

　　希露给了他一脑瓜崩。
　　“说什么胡话，母亲平时怎么教你的，不许咒人家！”

　　希叶捂着脑袋，吐了吐舌头。“我只是实话实说。这船大概率顶不住暴风雨，沉了正常。”

　　他在海底见过不少船只的残骸，其中不乏森森白骨。从骨骼的形状，大概能够推测出人类的样子，他们拥有独特的双腿，能够在陆地行走。听说人没法在水里呼吸，万一掉进海中，存活率就渺茫。

　　两姐弟正打算靠近些瞧瞧，突然有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袭击了希叶的尾巴。这一下说是袭击也不合适，单从力道来看顶多算拍打，也怪他看太阳入迷，完全没注意下方的状况。

　　希叶扎进水中一瞧，居然是一头幼年大白鲨，见他入水，还故意张开血盆大口以示恐吓。

　　——嗯，正是宴会上大放厥词的瑞维。
　　不得不说，瑞维的原型比半人形态有威慑力得多。再怎么未成年，好歹也是头鲨鱼，体长接近三米，天生自带凶悍buff，哪想一化形就童颜巨……胸肌，看久了想笑。

　　希叶：“真巧，你也来呼吸上面的新鲜空气啊。”

　　瑞维诧异道：“巧什么巧，不是你叫我来的？人鱼幼崽记性真差。”

　　“我什么时候叫你——”

　　他刚想反驳，猛地回忆起他们在宴会厅相隔甚远的口型交流。希叶那句“不服来干”，可能被这小子理解成了场外battle，才一路追随至此。
　　为了打个架也挺不容易，一定是没有鱼愿意陪未成年小鲨鱼玩吧，真可怜哦，瑞维。

　　希叶面露怜悯，语气也放温柔了不少：“算了，等会再陪你玩，我去船只旁边看看，你别跟过来哦。”
　　希露左看右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瑞维最好不要出现在船只周围，鲨鱼体型太大，会吓到人类。于是她像对待留守小鱼一样鼓励地说：“嗯嗯，乖哦。”

　　瑞维：？
　　是不是不发火就当别人傻子啊？

　　瑞维被这俩人鱼莫名其妙的态度搞得火冒三丈。当然，更多的还是被低估的愤怒。
　　作为战斗海族年轻一代，他在捕猎方面天赋异禀，早已打遍族内无敌手（自称），没有鱼敢把他当好欺负的年轻一代对待！

　　瑞维还以为希叶离开海王宫是想找个清静点的决斗场，毕竟那地方宾客满盈，实在不方便。至于希露为什么也在他倒是没多想，没断奶的幼崽，估计要家人陪着才不害怕吧！
　　他游了一路，希叶却好像忘了这茬，愣是没回头看……

　　简直耻辱！
　　区区人类船只，有什么好看的！

　　“少废话，打不打！”

　　希叶寻思着今天是吃不到人类做的食物了，早知道就不该回应他的挑衅。
　　“打就打，几分钟都忍不了，你们鲨鱼族脾气真差。”

　　鲨鱼等不及似的飞速撞来，希叶一个甩尾准备上前迎战，却忘了手腕上还绑着另一条鱼，两姐弟扑腾扑腾差点失去平衡。瑞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等对手做好准备、公平竞争呢，还是直接咬死这货算了。

　　自己引起的战争还是要自己解决，希叶只好扯断了充当姐弟之间连接物的海带，把她往远处一推。“你先去，我揍扁他就来！”

　　希露：“……喔，那你们注意分寸。”

　　出于对弟弟战斗力的信心，她不怕希叶会输，但挂点彩估计是免不了。希叶在海里也偶尔和海族打架，打了小的，老的跑来告状，次数一多，海王对此的态度已经变成：滚远点打，别死我面前。
　　瑞维多次公开挑衅希叶，他们打起来实属预料之中。战斗鲨和人鱼小霸王谁更胜一筹一度成为年轻海族们热议的话题，海巫师甚至为此开过赌盘，当然，收到的钱还没捂热，就被人鱼族大公主希恩带兵查封了。

　　虽然猜到他们要打……但选的时间地点也太不美好了……

　　希露慢吞吞地往船边挪去，隔几秒就回头看他俩的战斗情况。

　　哈哈，真是活力满满，水花四溅啊。她也是，怎么能奢求两条傻鱼讲分寸呢。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身形挺拔、穿着得体的金发青年从船舱走出，来到了甲板上。
　　青年抬头仰望渐渐变得灰暗的天空。太阳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乌云开始凝聚，吹来的海风带着更重的潮湿气。

　　希露的视线随着他慢慢移动。就像被老师布置了特定课题的学生一样，简直想把人类的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
　　海底漂亮的种族有很多，尤其是人鱼，一直被誉为海中最美丽的生物。人类的面孔并不如人鱼精致，敏锐度也不够，但好像有种独特的魅力，具体她也说不上来，就是心脏跳得有点快。

　　……这种心跳加速的状况，在听到希叶的“战斗语音”以后，表现得更为显著了。

　　“吃我一记超级无敌霹雳螺旋大水球！”

　　“现在谁打架还喊招啊，你有病吧！”

　　希露嘴角一抽。就像她不懂人类语言那样，人类应该也听不懂海族语吧。

　　两个傻小子动静实在太大，整个海面开始晃荡，许多小鱼为了躲避煞星，宁愿跳上甲板装死。金发青年扶着栏杆看向周围，连船舱里面的人都开始跑出来查看情况。
　　刚好这时乌云愈发浓重，天空电闪雷鸣，奇怪的对话声被雷掩盖了过去，他们似乎以为这是暴风雨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