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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主线 ...

  •   顾清尔并不是一开始就追随李归奕为他出谋划策。他刚除去布衣入仕时跟随的是济州刘轨。刘轨是个软弱无大志的主公,顾清尔成为他的幕僚,也不过想在乱世动荡中有一栖身之所。
      好在刘轨虽然无能却极有自知之明,一直偏安一隅所以事也极其少。但自从跟随李归奕,顾清尔忙了个天翻地覆,整日不停的虑近忧远,出谋划策,没有一日清闲。伴君如伴虎,谋士之道,不仅为人谋,还要为己谋。顾清尔还要时不时的细细揣摩上意,伺候这位心思深沉,睚眦必报的顶头上司。
      顾清尔偶尔会有些怀念刘轨,比如现在。
      李归奕正坐在他对面,一派悠闲地品着茶,咂了两口悠悠道“喻之的茶泡的太淡了,一丝味道也没有”
      顾清尔拱手谢道“臣一向不喜浓茶,府上也少有人拜访,未曾有好茶招待主公,还望主公见谅”
      李归奕摆摆手,牛饮般喝了几口解渴。突然想到了什么事似的兀地哈哈大笑了。
      “那张相到你府上喝了这几日的茶,居然没有一点反应,不觉得孤克扣你们,连孤的军师府上都没有一口好茶,可见寒酸”
      顾清尔正想回话,忽地看见一名小侍端了碗药走进来。李归奕道“来的正好,给军师端过去,趁热喝”
      顾清尔神色一僵,又刮了几下茶盖,方道“主公,臣知错,可否……”
      李归奕打断道“军师跟我说什么错不错,孤忧心军师身体,军师赶紧吃药吧”
      李归奕一向都是喻之喻之的叫,哪天要是叫了军师,不是有正事,就是要算账。
      上命差遣,身不由己。顾清尔一饮而尽,漱了口。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顾清尔叹了口气,四平八稳开口“臣实在是病了,有心无力,未曾有精力查,所以竹筒上才空无一字,并非存心”
      顾清尔无论何时都端得是一副志方君子,温其如玉的样子。克己复礼,待人宽厚,朝臣无一不仰慕其风采。但显然李归奕很了解他,这一番话李归奕一个字也不信,于是笑道“喻之身体不好总是生病,依孤之言多进些汤药调理身体就好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都知道,这是顾清尔再报那一箭之仇。李归奕前往函谷关却并不说明其意,就是想要难为顾清尔,不怀好意地增加他的工作量。而顾清尔递给他空竹筒也绝非什么没查出,而是也要难为一下李归奕。
      他们彼此也都了解对方,这些小麻烦也不会真正解决不了,也不会有损所谋之事。也许只能说是两人之间奇怪的娱乐。
      李归奕把玩着杯子,问道“喻之竹简上是空白,实际上可有名额?”
      顾清尔道“主要的查出来了,但还是不全,需要其他大人补充”
      李归奕饶有兴味的问道“喻之认为,这头一位来立功的是谁?”
      顾清尔眯着眼缓缓笑了,指腹轻敲杯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孙恕言的兄长孙悟言怕是要坐不住了,若再不出来,先前是抄家,如今就是灭族了。”
      李归奕道“如今朝中有二心者众多,倘若不料理一下,孤征讨秦柯将后患无穷,喻之替孤盯着前朝,孤也省力许多。更何况,陛下一来,这冀州城又该风起云涌了”
      顾清尔理了理衣袖,缓缓道“别人的倒还有限,陛下虽然怯懦但也不糊涂。尤其张遮此人静水流深,深不见底,主公切要留意。”
      “虽然把天子扣在冀州城,现如今挟天子以令诸侯。吞并晋朝之事却只可徐徐图之,倘若轻慢而进,先不说陛下。张遮此时退避,但有朝一日被逼急了也定会同我们鱼死网破。”
      李归奕眼眸沉了沉,神色难以琢磨“张遮对孤展示诚意,看来孤必须要接受了”
      ——————————
      孙府
      孙悟言坐在堂上,手撑住额头,神色一片灰败。
      家里大小在堂下哭哭啼啼,大哥孙恕言全家惨死,下一个轮到谁呢?只有孙悟言知道,孙恕言因何而死,而自己全家又能因何而活。
      孙家四世同堂,老母已然哭厥过去,妻子含泪去照拂,两个儿子还未入仕尚在家中读书。孙女更是不知发生什么,有样学样的爬在他膝上哇哇大哭。孙悟言看了看这一家子人,大哥已去唯独自己可拿主意。孙悟言战战兢兢侍奉李归奕两年,他知道李归奕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倘若自己不去,全家老小必要丧命于闸刀之下。
      孙悟言下定决心,但一想到要去向李归奕自首,仍忍不住两股战战。孙悟言把大儿子叫过来,大儿孙成德哭着膝行至跟前,哭道“爹有何吩咐”
      孙悟言摸了摸大儿子的头,招了招手让二儿子也过来。等到两个儿子都跪倒跟前,孙悟言慈爱地摸着儿子们的头,他很久都没有与儿子们亲近过了,儿子们读书进学,他总是端着严父的架子,动辄打骂,上家法。
      如今已到了诀别之际,孙悟言老泪纵横,声音哽咽,交代道“我说话,你们不许哭,从今往后你们两个就要挑起家里的责任,替爹给你祖母尽孝。爹与你大伯办事不利,得罪了摄政王,方才落此下场。你们今后入仕为官,谨守本分,恪尽职责,万万不要节外生枝,醉心权术。你要知道朝堂之上,比你聪明,比你狠辣的人多的是,看似你赢了,实际上不过是上位者的一枚棋子罢了,万事早抽身,切记切记”
      说到最后,已经哽咽难言。妻子出来也俯在他身上痛哭,孙悟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夫人嫁给我受苦了”
      妻子摇头,哭地不能言语。孙悟言咬牙道“备车,我要去摄政王府”
      孙家人上下老小哭地肝肠寸断,妻子紧紧抱住他的腿,不让他走,哭叫道“老爷”。孙恕言也如同五内俱焚,眼泪落个不停。
      “孙大人家事繁忙,在下来的不巧了”一道声音不合时宜的插进来。孙家人往外看去,张遮正站在堂外,一袭白衣耀眼,人也如同美玉似的淡笑着看着屋里哭的正尽兴的众人。
      “在下并不愿擅闯府邸,只是门外无人通传看守,在下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孙大人体谅”
      张遮看着本就骨清神秀一派仙风道骨,如今一袭白衣突然出现,仿若仙人下凡,不可轻近。众人一时间都呆住了。
      还是孙悟言官场中摸爬滚打,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对家人道“快都跪下”
      快走几步上前恭敬行礼道“下官孙悟言拜见左相,左相亲来,府上蓬荜生辉,何来擅闯?还望左相恕臣不恭之罪。”众人这才知道,来人原来是左相张遮。
      张遮淡淡道“诸位请起”又转向孙悟言开门见山道“孙大人若想活命,还请借一步说话”
      两人在凉亭中相对而坐,孙悟言屏退了下人,亲自为张遮斟茶,孙悟言脸上泰然自若,心却如同乱了的鼓点跳个不停。
      张遮垂头拨了拨茶叶,轻啜一口道“真是好茶”停了停补充道“比我近日吃的茶好太多了”
      孙悟言不由得想入非非,张遮此言有什么深意呢,比他今日吃的茶都好,是在暗示他铺张浪费吗。显然不对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铺张浪费。孙悟言细细一想,最近张遮常常去顾军师府上喝茶,朝廷上人尽皆知。说顾清尔府上茶不好,顾军师府上的茶怎么可能不好?这是刻意贬低顾清尔暗示他们之间的争斗吗?孙悟言心里叹气,和聪明人说话太困难了,一句话都有这么多意思。
      孙悟言一边出神的想,一边道“多谢左相夸奖”终究还是沉不住气,问道“左相有何办法可以救下官一命?”
      张遮抬头,眼眸中是幽深的笑意“我的方法可以救大人和全家上下,就看大人愿不愿意了”
      孙悟言道“但凭左相差遣,我已无退路可言,只求保住自己和老小性命,保住孙氏宗族血脉。”
      张遮笑道“大人的决心我已知晓,还请今天速速前往摄政王府认罪,求得摄政王宽恕。”
      孙悟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心里明明白白,如何可能听错。孙悟言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作揖道“左相也不必亲自来府上告知我去送死了吧。”
      张遮露出个浅淡的微笑,从袖中掏出一个素色锦囊,递给了孙悟言“大人所求之计在此锦囊中,是否选择,全看大人自己”
      那锦囊手掌般大小,孙悟言却却觉得沉甸甸的,宛若胸口堵了块石头,闷闷的上不来气。张遮并非多管闲事之人,如今却好心送来妙计,福兮祸兮?孙悟言正要开口相问。
      张遮却侧过脸,一根细长白净的手指抵在嘴边,轻轻的嘘了一下,神色自若地转过身道“今日多有叨扰,在下公务缠身,就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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