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冤种男友》守口如瓶

44、心大

　　最近孟禾在抓紧时间学骑自行车。

　　虽然这具身体原本是会这项技能，但不常骑车。脑子里有理论，但跨上车又成了另一回事。

　　孟禾属于除了跳舞，其他运动项目都不在行的那类人。试了好几次，都差点儿摔倒。

　　她狠心想要一鼓作气，这次最惨，擦着边缘倒在花台里。

　　幸好衣服穿得厚，没有伤到皮肉。

　　她揉着胳膊爬起来，摘掉肩膀上挂着的松针。泄气地将车子扶起来。

　　正准备往回走，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她那个半隐形的“男朋友”，柳新一。

　　“在做什么？”

　　孟禾老实答道，“骑车。”

　　“自行车？”

　　“嗯。”

　　柳新一的语气甚是佩服，“骑自行车也能摔。”

　　孟禾扭身左右张望，没发现柳新一的身影。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摔了？”

　　她十分怀疑柳新一在监视自己。

　　“从观察人的智商来看，大致能算出一个概率。”

　　要不是翻白眼很不符合她名门淑媛的出身，孟禾真想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数学学霸都是这样损人的吗？

　　“你准备花多长时间学车？”

　　孟禾想了想，谨慎回道，“一周......吧？”

　　出乎她的意料，柳新一竟主动提出，当她的教练。

　　他的执行力相当强，当即定了地点，让孟禾午饭后准时赴约。

　　挂断电话，孟禾觉得莫名其妙。

　　他好像挺闲的。

　　不过想到柳新一也没什么恶意，孟禾不好放他鸽子。午饭后，就推着自己小巧的自行车到了公园。

　　公园周末人挺多，阳光正好，家长带着孩子在草坪边铺上防潮垫，躺在上面晒太阳。旁边还有卖风筝的小贩，生意火热。

　　柳新一到的比她还早，站在卖玩具的小摊旁，正专心看着什么。

　　孟禾按了一下车铃。

　　柳新一握着手机，回眸。他里面穿着衬衣和几何图案针织马甲，外面是一件黑色长款大衣。

　　清朗的五官十分招眼，矜傲的气质自带结界，满满的氛围感。他是那种第一眼美人，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类型。

　　就算孟禾和他结识的时间不算短，这一刻，还是觉得眼晕。

　　“学到什么程度？”柳新一问她。

　　孟禾支吾一阵，“以前其实学过的，就是很久没骑，平衡感不好。”

　　这种辩解，柳新一充耳不闻，冲她抬了抬下巴，“你上去，我扶着你。”

　　微小的动作，他下颌与脖颈相连处的小痣昙花一现。

　　孤清感更甚。

　　孟禾试着跨上车，两腿支在地上，唇线绷紧，有些紧张。

　　她自己练的时候，不会这样拘谨。

　　“你这是骑车，还是上战场？”这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惹得柳新一轻嘲。

　　作为姜朝穿来的老阿姨，她虚心求教，“那要怎么办？”

　　她眼眸清汪汪的，抬眼的样子显得怯生生，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般无措。

　　柳新一心口微窒。

　　这神态，太像了。

　　曾经也有一个人，犯错的时候，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想借他的势狐假虎威的时候，就这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往前看。”柳新一扶着她的脑袋，轻掰了个方向。

　　孟禾照做，脖子都僵了半截，“然后呢？”

　　“踩脚踏，往前骑。”

　　孟禾无语地看着他。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学霸的教学就这么敷衍的吗？

　　柳新一自然看出她眼底的质疑，两人眼神拉锯几秒，他索性坐到自行车后座。双腿支在地上，像两条稳当的浆向前滑行。

　　其实两人贴得没那么近，但孟禾就是觉得他身上温热干净的气息，源源不断地涌到她四周。强烈的存在感，难以忽视。

　　深吸一口气，孟禾故作轻松地说：“那我往前骑了哦？”

　　后面静了半晌，传来男生气定神闲的抱怨，“原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干活。”

　　孟禾赧然片刻，凝神发力。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两侧的风景成了流动的画面。她越蹬越精神，后来甚至都快忘记驮了个人，好像快要将自行车骑到云端上去。

　　额前的头发往鬓角吹拂，轻盈而舞。孟禾两眼亮晶晶，奋力骑上一个矮矮的山坡，吭哧吭哧问道：“柳新一，你把腿提起来没有？我是不是已经学会了！”

　　正当她自信满满地扭头一看，后座上哪还有柳新一的影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落在她身后老远，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孟禾心里一慌，“柳新一！”

　　刚喊出他的名字，自行车到了下坡路段，她凝起的心神已经散得七七八八。车子跟着歪歪扭扭。

　　柳新一追上来已经来不及，他到了坡顶，就看见孟禾在半坡上摔得人仰马翻。

　　心脏的疼痛给他一记重击，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灰暗起来。

　　在这儿离孟禾这么远，肯定不行。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到孟禾身边。

　　淡淡的桔柚甜味萦绕而来，他的心跳才恢复了些许秩序。

　　“哪儿疼？”他问。

　　孟禾摔下来的时候，被自行车砸到了腿，火烧火燎的疼痛刺激得她眼泪汪汪，“脚不能动弹，不会是脱臼了吧？”

　　柳新一手指点了点她的几个关节，“这儿疼吗？”

　　孟禾都摇头。

　　他表情笃定得像几十年的老医生，“别慌，没大碍。”

　　孟禾怀疑他是在故意宽自己的心，“可是真的很疼，我以后还能不能跳舞？”

　　柳新一将自行车扶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装上假肢的话，能。”

　　他这么一说，孟禾反而淡定了。

　　肇事者都还能若无其事开玩笑呢，轮不着她心慌。

　　柳新一单手搀她起来，指节松松扣着她手臂，“能走吗？”

　　孟禾往前蹦跶了一下，差点儿把完好的那条腿也给崴了。

　　柳新一呼出一口浊气，在她面前蹲下身。

　　孟禾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你干......干什么？”

　　“上来。”

　　孟禾下意识往周围扫了一眼，怕柳新一的举动太惹人注目。她想了想说，“要不我坐到后座上，你带我回去吧？”

　　柳新一听后，并未起身。

　　他心脏疼得不太妙，只有离她越近，才能好受些。

　　“我长得很像轿夫？”

　　孟禾小声嘟囔，“轿夫总比坐骑好吧。”

　　话刚说完，柳新一便出手拉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一带。

　　瞬间感觉被疼痛鼓动得快要爆裂的胸腔，乖顺很多。

　　没等孟禾挣扎，柳新一已经站起身来。一手托着她，一手推着自行车往前。

　　“你再动，二次伤害了解一下。”他停下脚步，脸颊微侧。

　　女孩儿调皮的秀发拂到他脸上，一阵酥痒。

　　孟禾迟疑片刻，将自己的头发从他脸上捉走，声音细如蚊蚋，“有人在看，我家同小区的人很喜欢逛这家公园。”

　　车轴嘀嘀转动，柳新一沉稳的脚步未停，用格外开恩的语气说：“允许你把脸埋到我肩膀上。”

　　“现在的小孩子真不检点，噢哟，光天化日就贴这么近。要是换我家肖伟，我肯定把他门牙打掉。”肖婶尖酸刻薄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肖婶知道的事情，必定普及到整个小区。

　　原本孟禾心里堂堂正正，可到底知道积毁销骨的威力，下意识将额头抵在柳新一的肩胛骨上。

　　“柳新一。”她低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我本来应该跟你说句谢谢的，不过你得先跟我说对不起。”她语气认真。

　　刚开始真的气坏了。

　　要不是他撒手，自己也不会摔得这么惨。

　　这副傻乎乎找他理论的样子，让柳新一脚步微顿。他把孟禾往上托了托，说：“是你自己这么好骗。像你这种傻乎乎的女孩儿，最招渣男喜欢。”

　　“那你算渣男吗？”孟禾是纯粹好奇，不带丝毫试探，所以问话便听不出旖旎。

　　“只要你不喜欢我，我就不算。”

　　安静一秒，他又说：“所以孟禾，你要坚持住，让我当个好人。”

　　孟禾不傻，自然听得出他话里划清界限的意思。

　　一个不肯跟她撇清男女朋友关系的男孩儿，一个乐意背着她走这么长一段路的男孩儿，跟她说只要不动心，他便不会成为渣男，她才不会受伤。

　　孟禾有点儿混乱。

　　抬眼看向柔蓝的天空，流云看似静默不动，其实随时都在长脚偷跑。她比谁都清楚，情字害人。孟禾打了个呵欠。

　　“我有点儿困了，想睡觉。”然后，也不怕他会把自己背去卖掉，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说真的，她是柳新一见过的第二个，心这么大的女人。

　　柳新一怕孟禾的脚伤恶化，便将孟禾带到医院，让医生给她上了药，才送她回去。

　　喷了几天药，孟禾就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至少练舞蹈基本功没问题。

　　像柳新一那种日抛老师，孟禾自然不会再找来祸害自己。

　　独自摸索几天，再加上旁边单元楼读三年级的小妹妹热心指点，自行车很快学会。

　　看来没有笨学生，只有笨老师。

　　孟禾至此也不用坐公交，晚自习下课也不用孟牧远去接，自己就能骑车上下学。

　　快到期末，课业愈发地重。孟禾也就没心思去和柳新一扮演情侣，若无必要，根本不会离开座位。

　　她埋头苦学，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却变成为了逃避柳新一的冷淡，拿学习掩饰内心难过的借口。

　　高二年级群里又开了一个赌局。

　　将孟禾与柳新一的恋情存续期减少成了一个月。

　　群消息一概屏蔽的孟禾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天下了晚自习，她一边走向车棚，一边复盘着自己没做出来的那道压轴题。

　　她试图将自己的车挪出来，可不管用多大力气都没用。低头仔细查看，气得想骂人。

　　旁边也不知道是谁的车，和自己那辆锁在了一起。

　　正探着头等罪魁祸首，就见熟悉的卓拔身影越走越近。

　　柳新一拿出钥匙，把锁头打开。

　　“你为什么要锁我的车？”孟禾差点儿以为有人在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