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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把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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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坐在茶楼上喝茶,楼下说书人在说书,正在讲敬帝年轻时的丰功伟绩。
讲到离国遗太子杀戮人间被敬帝打杀,讲到西宫娘娘西院遗爱的憾事,楼上楼下便一片或是喊是叫好,或是轻叹,只嚷嚷着再讲一段。
“那好,我就多讲一段这离国太子,这离国举国上下皆好歌赋,太子却只喜武刀弄枪,行侠仗义,倒也极富声名,民间皆道他仁义之名,比今太子也旗鼓相当。。。”
说书人刚一讲完,长安隔间就议论起来。
“唉,当真可惜了,这离国太子当真是举世无双的神人也,若不是这离国国君昏聩,暴虐无道。”
“谁说不是呢,天人之资,刚登基便亡了国,给谁谁不疯。”
“要我说如今这个太子和离国太子比?算了,不说也罢。这离国太子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爹。”
和长安同坐的少年听屏风雅间内的人如此褒赞这离国太子,极其生气怒道,
“什么叫不说也罢,当真不可理喻!这离国太子残害生灵,女子们爱其样貌,吹捧也便罢了,堂堂男儿岂可为此凶徒惋惜,要我是他早早自裁了事,才不该祸害人间。”
坐凌风身旁的高大男子拦都拦不住,向长安露出无奈的神色。
“明明长安长的也不差么,我就很喜欢。”凌风坐回位子上,小声说道。
屏风内有一人影摇着扇子笑道“凌小公子当真可爱的紧,诸位就不必同他计较”
“二皇子说的极是,小仙门出来的弟子果真小家子气。”
“你!”
凌风正想起身,这次那个男子连忙按下他, “凌师兄,你不要胡闹了。”
长安也起身安慰“千年大派底蕴犹存,入不得便到处诋毁,凌兄不必为我和他们置气。”
长安其实此时也憋了气,但是想到自己今日本该在宫中禁闭,如若让父皇知道自己出宫,怕是要再罚自己抄国策个几百遍。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马蹄声,尚武府的人骑着高大的马从楼下路过。
刚上任的府君高大俊美,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红衣华服,腰间配一把白玉剑,如此英俊不凡的年轻男子引得路边女子纷纷投花以示钦慕。
长安坐在楼上,听身旁的几位客人猜是谁家的公子这般风采,“呲”之一笑,这宵礼小时可是又丑又爱作,如今倒是人模狗样。
倚着栏杆,望着楼下少年走过石桥,这石桥往南则是寂静,那里就是京都六扇巍峨屹立的朱红漆就的宫门。
在门外望就能见着里面的七彩檐楼,珠宝华光。其间守卫森严,普通百姓不得接近,故此又称此处为禁内。
“杀人啦,杀人啦,救命。。。”
纷闹集市不知道何人高喊救命,一时繁华喧闹集市人慌马乱,四散逃离。
一个壮汉手持带血的刀,状似疯癫,身材极壮,眨眼间就有几人被伤到,血在刀锋上打了晕,往下滴。
长安方在思考,如此高跃下楼去救人会不会折断腿时。
就听雅间里那人起身说道:
“天子脚下行凶,好大的胆,皇兄作为太子可当真不制止”
坐在雅间的人从隔间走出来,可不是自己的好弟弟,肥头大耳摇着扇,扇子上写着‘仁义’二字。
长安喝茶不喜独坐,偏爱人间热闹,最喜三五而坐,与人谈天说地。本也想要下楼救人,但自己修为被封,此时下去自己尚不能自保,岂不是添乱。
而且宵礼他就在附近,听了风声自然会来,但是这蠢弟弟就喜欢挑事,自己要什么也不做,活该遗臭万年。
向一道喝茶的两位好友抱拳,“烦请两位帮忙了,改日定请各位去二两酒坊好好喝上一杯”
这两位皆出修仙世家,气宇轩昂不说,天赋也极好,自点头飞身下楼,与那凶徒打在一起。长安坐下,状似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
“二弟不知我昨日刚被父皇责罚,如何救人?”
这二皇子自幼就喜给自己添堵,长安经常被气的撸袖子揍人。
之前这厮也被揍怕,这些年也只敢搞搞像今日这样的小动作,这要在昨日,他也不敢如此。
“哦,我都忘了,说书人口中端正有方的太子,如何教父皇生如此大气。”
博易阴阳怪气的样子实在讨厌,长安不乐意搭话,只心里想着回头叫人把他拉巷子里打一顿。
“皇兄这两位朋友莫不是停云宗的弟子,人间私斗可是要吃罚的,我看他二人不敢动用修为,赤手空拳怕是吃亏啊。”
长安也知道楼下两人虽出身名门,但停云仙门规矩极多,此时不动仙法已经落入下风,也心中焦灼。
“不用你替他们操心,你自己前几日刚刚受了仙门责罚还没搞明白。”
“哎呦,皇弟好大的口气,你连仙门都没见过,怕不是才真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蠢货,谁给你的勇气这么和我说话,不想被我打就赶紧滚!”长安抽出放在桌旁的剑,指着博易。
少年挺俊身姿,金色玄衣,华贵逼人。博易吓的连连后退,慌忙躲进屏风里。
不想被宵礼发现自己在宫外,见博易被吓的一副熊样,心情大好,听楼下热闹,便下楼去了。
“这张屠夫,平时杀猪为生,没想到竟然想不开当街砍人”
“是啊,昨日还在他家买肉哩,这张屠夫十里八乡的老实敦厚,竟然干出这这种事”
“我刚刚见他也只是伤人,只以为他胡乱砍着才没伤人性命,没想到这两个少年如此武艺都打不过他”
“两位哥哥,不知道你们说的是那人,只是屠夫?”长安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两人从门缝里看热闹的几人,上前指着门缝问道。
屠夫这般武功他是不信的。
那几人本只是普通百姓,事发躲到这里,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吓了一跳。见不过是个唇红齿白的小郎君,才松了口气。
“是啊客官,本是北街民巷的老实人,昨日还好好的做生意,突然发了疯症。”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接话,听到那店里小二说到生意时,眼中自有两分不屑,三分自得。
“这人怕是想钱想疯了不成,商贾之户就该只在规划买卖之地,不知司商司的人怎么放任这种人在玄武大街前出了这样的乱子”
“你这人好不讲道理,合盖一棒子打了所有人,圣上贤明,久兴端木遗风,你这是在责怪圣上不成”一个商贩喊道。
“我不与你这粗俗人理论,圣上不禁民言,才养就了你这样的刁民!”
长安只觉得头疼,父皇取消了城中市井划分本是好心,没成想这效果有点差强人意,本想打听的事也就打住了。
“尚武府执行公务,闲人退避”
只听门外,一声马鸣,透过门缝见宵礼红衣华服,牵住马头,下马上前查看已经倒下的壮汉的鼻息。
宵礼见人还热乎着,招手下把人抬走了,手下的人动作麻利,把现场打扫的干干净净,不一会就恢复往日旧模样,茶客们谈论着这件新出的热闹事,肉店、珠宝店、粮店等等又重新吆喝起来了。
尚武府的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受伤的人已就茶楼旁的医馆包扎去了。
“多谢两位,今日我请客,不醉不归”
“好耶,我可想那二两酒坊新出的‘红盏’了。”
“凌风不得无礼,长安兄,我等不能妄动法力,今日全赖宵府君出力不必言谢,另外商议之事就拜托你了。”
“流云兄说的事我会向父皇说明,不必担忧。”
凌风见两人不知打着什么哑谜,垂恋美酒还想抢救一下,流云拉住凌风使眼色,长安见师兄弟两人眉来眼去,容不下自己,无奈告别。
凌风见长安走了,拌拌嘴哭丧着套着流云的耳朵小声说“你这么穷,我好多日都没喝上一壶好酒了,待回停云我定要告诉师尊你欺负我。”
“你好意思说,刚下山你就耍酒疯打砸了二两酒坊,你除妖得的银子都不够赔一壶酒的,要不是我你该扣那了”
凌风不知还说了什么,都散在了嘈杂的长街上。
长安回禁内前,先折回七品斋买了点烤芋头。从小桥一路向南,虽然只一桥之隔,但是喧嚣和幽静截然分离,余下的只是青砖碧瓦清冷。长安避开守卫,一跃翻墙而入,还没高兴自己未曾被发现。
就看到自家宫殿前有一英姿挺拔的男子提着一盏宫灯,正是尚武府的宵礼。
长安心里嘀咕:我说今日白天看着我在外面,为何没有揭发我。好么!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殿下,怎么如此贪玩?都已亥时了。”宵礼皱着眉说道。
长安觉得宵礼每次开口就能把天聊死的性子,真是白瞎了那张英俊的脸。但是还是笑着回道:
“听闻你调回禁内,想着听宫女说宫外的七品斋的吃食不错,带点与你尝尝。没成想那队排了老长。”
月光下,少年英挺秀美的鼻子,含笑的双眸,上抿的唇都染上了樱花的粉,让宵礼不觉被晃了神。
长安从怀中取出芋头,那芋头已然糊了,脸上的嫌弃一闪而过,这看来也不如传言一般好,不经折腾。
“呐,给你!不许浪费啊!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宵礼不知为何最喜芋头,幼时自己犯错只需拿这哄一哄,与自己说话都会软上三分,百试百灵。
两人久未曾见,在宫门前将芋头分吃完后才方觉得尴尬,多多少少觉得这样非常的不体面,两人对望无语,终于还是宵礼打破了宁静
“殿下该好好的待在宫中,现在灵气突然乍起,妖类行迹已然不分日夜。”
长安对这事是知道的,灵气枯寂多年,在凡间妖族唯有借夜月才可施展妖术,灵力乍起兹事体大,眼见不能控制了,各仙门皆是秘密出山,像今日那壮汉,恐也是那刀借了时机,纵得壮汉行凶。
长安点点头表示知道,“今日那刀可是有异?”
宵礼没点头也没摇头,只笑了笑,长安见他模样还以为猜错了,只心里惋惜这官场竟然让一个懵懂少年变成如今这般欠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