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退休后》百里屠夫

53、第 53 章

　　连城一共有三座城隍庙，其中最古早的一座因为设施落后和损毁严重，目前已经拆除。

　　“你怎么跑这个鬼地方来了？”聂星回抱着一堆零嘴小吃，满脸古怪地打量着眼前正在重建的庙宇。

　　“我这不是被挤得受不了了，所以就想过来透透气嘛。”韩雪衣斬然一笑。

　　“……是吗？”聂星回眼眸微微眯起。

　　韩雪衣但笑不语，伸手从他怀里抽出一支糖葫芦，转身往回走。

　　聂星回立马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觑着她，结果越观察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疑神疑鬼起来。

　　“你是不是在这边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

　　“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就跑来这边？！”

　　“透气。”

　　“切！傻子才会信你这种敷衍至极的狗屁理由！”

　　韩雪衣不说话了，聂星回见状，心中警铃大作，心道：“果然有猫腻！”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了那对被她丢出窗的金色铃铛，面色变了变，一把扯住了对方，表情幽怨得仿佛一个怀疑自家老公出轨的不受宠的黄脸婆。

　　“说！这里是不是你和哪个见不得光的小情人曾经卿卿我我过的地方？！”

　　“……”

　　除了你这个死变态，还有谁会在庙里干卿卿我我这种事？！

　　韩雪衣看着酸不溜秋的某人，意味深长地笑道：“对啊，而且我们不止有卿卿我我，还有看星星看月亮，搂搂抱抱举高高呢。”

　　聂星回：“……”

　　远有锣鼓喧天，近有绿云罩顶，醋缸炸上天，咚咚锵，哐啷啷。

　　黄脸婆变大婆，聂星回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直接把她壁咚了，一副马上要把那个勾引自家老公的小三揪出来乱棍打死的咬牙切齿模样。

　　“是哪个小贱人？！我要弄死他！”

　　韩雪衣扫了眼后边被吓坏的施工师傅，伸手去推他，无语道：“没有人！我逗你的！起开！”

　　聂星回不动如山，一听这话，立马掏出那对铃铛，举到她眼前，哼道：“那这个怎么解释？！”

　　韩雪衣怔然，聂星回见她失神，像是心中的猜测被验证了般，脸色顿时变得极臭，抬手就想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狂踩。

　　韩雪衣忽然道：“其实我有想过放过你的。”

　　想过要彻底地脱离他的生活，还他一片平静，让他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聂星回的手停在空中，转头看向她，一脸呆卡萌，韩雪衣拿过他手中的铃铛，将它系在他的腰间，缓缓道：“这对铃铛本来是我送你的护身之物，后来我俩分手了，你就把它还给了我。”

　　聂星回愣住，他看了眼铃铛，又看了眼嘴角含笑的某人，脸色慢慢缓了下来，不过很快又惊疑道：“等等，分手？！”

　　“对啊。”

　　“原因？”

　　“吵架。”

　　聂星回眉头一皱：“不可能！”

　　狐族向来从一而终，认定了便是至死不渝，他们没有丧偶的概念，要么就共白首，要么就共赴黄泉。他怎么可能会因为吵个架就随随便便分手？

　　韩雪衣道：“好吧，其实是因为我在某人心里不够漂亮、不够讨喜、不够温柔，所以为了不耽误某人另择佳偶，我就选择了主动退出。”

　　聂星回：“……”

　　韩雪衣挑了挑眉：“是不是觉得挺耳熟的？”

　　聂星回莫名地心虚起来，像是手脚无处安放般，嗫嚅道：“我……我不记得了……”

　　韩雪衣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聂星回立马追上去，急切道：“就算我说了，那也肯定是气话！”

　　韩雪衣道：“你都不记得了，又怎么知道是气话？没准是当时某人的肺腑之言呢。”

　　“……”尖牙咬住下唇，聂星回瞄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韩雪衣被吓得手里的糖葫芦都飞了，震惊道：“聂星回你干什么？！”

　　聂星回梗着脖子道：“带你去看星星看月亮，然后卿卿我我，搂搂抱抱举高高咯。”

　　韩雪衣：“……”

　　星星月亮是看不成了，因为刚入夜就飘起了小雪，可喜可贺，某人总算是逃过了社死一劫。

　　两人重新回了城南庙会，这会儿人声鼎沸，竟比之前还要热闹。千灯如昼，落星如雨，笙箫排鼓铜锣响彻云霄；火树银花下，宝马香车辚辚，锦衣华服翩翩；布置得花枝招展的旱船载着杂耍艺人在街道中缓缓而行，两侧人影参差，鼓掌声、吆喝声、喝彩声不绝于耳。

　　聂星回牵着韩雪衣，从花灯街到小食街，从人山人海的酒楼看台到香火鼎盛的祭神庙宇，观皮影，听戏曲，摸石猴，系红线，吃茶听书，投射取彩，搜罗各种小玩意。

　　“你还喜欢这种？”韩雪衣握着一个拨浪鼓摇了摇，圆润的小珠子敲打在牛皮鼓面，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声音。

　　“小孩子不都喜欢这种小玩意吗？”聂星回理直气壮道。

　　两百多岁的小孩子是吧？韩雪衣乐了，正想调侃他几句，一旁摆摊的老板忽然笑眯眯地插进来道：“两位不仅郎才女貌，眼光也是顶个儿的好啊！我这拨浪鼓可是连城内制作最精良的，买一个回去试试，保证您家小孩看了爱不释手！”

　　韩雪衣道：“哈哈，确实不错，不过你误会了，我们还没有……”

　　她想说的是他俩还没有成亲，结果摆摊的老板因为着急做推销，只听了一半，就急吼吼道：“没有小孩也没关系啊！我这个拨浪鼓可是在这些个城隍庙里挨个儿开过光的，买回去添添福气，保准您俩来年就生个大胖小子！”

　　韩雪衣：“……”

　　她嘴角抽了抽，刚想说不必了，旁边的聂星回突然道：“这个真的这么灵吗？”

　　摆摊老板比了个大拇指：“灵！绝对灵！”

　　聂星回看向韩雪衣，笑嘻嘻道：“那我们就买一个吧，夫人～”

　　“……”韩雪衣默默地抬头望天。

　　最后聂星回还真买了一个回来，好巧不巧，他挑的那一个鼓面上还画了四个胖胖的小福娃。

　　聂星回跟煞有其事般，叭叭个不停：“也不一定要大胖小子，像这四个小福娃一样，有男有女，儿女成双也不错，对吧，小雪？”

　　韩雪衣推开递到她面前的拨浪鼓，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小腹：“如果是你生的话，那确实挺不错的。加油，星回，你可以的！”

　　聂星回：“……”

　　韩雪衣撂下满脸怨念的某只小妖怪，继续闲闲地逛街，可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左腿上多了一个小包袱，低头一看，就见变成小正太的聂星回正抱着她的大腿。对方长得跟朵花似的小脸仰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她，声音软萌，说出口的话却是另一个画风。

　　“小雪，我们生个小狐狸吧～”眨巴眼。

　　“……”

　　“你不喜欢小孩子吗？像我一样可爱的小孩子～”双手捧脸，转圈圈。

　　“……”

　　“小雪雪雪雪雪～”抓袖子，疯狂撒娇。

　　韩雪衣抽回袖子，面无表情道：“没有小狐狸，只有小人妖，小人妖要不要？”

　　“……”

　　聂星回像是被这个词吓到了，呆了几秒后，连忙紧紧地抱住她，委屈巴巴道：“要小狐狸，不要小人妖……”

　　两个人容貌惹眼，再加上聂星回古里古怪的行为，很快就吸引了很多路人的围观，可他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嚷嚷得更欢了。

　　人变小了，智商和羞耻心也消失了是吧？！

　　韩雪衣往四周扫了一圈，顶着各种奇奇怪怪的视线和窃窃私语，拎着他的后领，迅速地躲进了某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子。

　　聂星回预感不妙，大声道：“你要做什么？！”

　　韩雪衣拿出一根鸡毛掸子，冷笑道：“当然是教育不懂事的小屁孩！”

　　“！！！”

　　聂星回双目猝睁，想也没想，立马变回成人的模样，不过他没有韩雪衣手速快，屁股还是不可避免地挨了一抽。

　　安静的小巷子里爆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声，紧接着是磨牙的细碎声音。

　　“你这个女人……可恶！”

　　韩雪衣抱着手，看着捂着屁股、小眼神恨恨的某个死变态，轻笑一声，转身欲走，却在抬脚的瞬间被对方搂住了腰，拖进了巷子深处。

　　聂星回将她抵在墙上，在黑暗中凝视着她的双眸，满心不解道：“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在还没有自主意识的恶毒女配时期，她已经怀过无数次，也流过、堕过无数次，就算最后成功生下来，大概率也是个废物白眼狼，不忠不孝的小畜生，剩下的就是和她一样给人当肥料的短命鬼炮灰。

　　韩雪衣垂眸道：“你想要小狐狸的话，那我只能建议你去找只母狐狸了。”

　　“我不要母狐狸！”

　　“那就去找其他愿意为你生孩子的女人。”

　　“……”

　　韩雪衣推开他，聂星回眼眸微睁，一把抱住她，惊慌道：“我不要小狐狸了！小雪你不要走！我只要你！”

　　韩雪衣淡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种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了。”

　　聂星回一怔，韩雪衣继续道：“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小孩子，那我劝你还是早早放下对我的感情。毕竟爱情里的多巴胺会消失，而刻在生物基因里的繁衍本能却不会。我无法确定你以后会不会……”

　　“我不是为了小孩子！”

　　其实后面的那些他没听懂，但是前半句他听懂了。聂星回语气颓丧：“我只是想着如果有了孩子，你就不会再轻易地离我而去……”

　　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总觉得抓不住对方，总觉得对方时时刻刻都会离开他的世界，悄无声息的，就像他那段莫名其妙消失的记忆一样。

　　他只是……太没安全感了。

　　韩雪衣抿了抿唇，轻声道：“对不起。”

　　聂星回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像是无法理解般，缓缓拧起眉。

　　“……对不起？”

　　韩雪衣没回话。

　　他将这三个字咀嚼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凑近她的脸，愣愣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韩雪衣仍旧沉默以对，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耳边狂欢的呼声远去，整条巷子仿佛只剩下了肆虐刺骨的风雪，以及在风雪中凋零的烟花。

　　聂星回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他抓着她的双肩，冷冷地质问她：“你是不是要走？！”

　　他不知道她离开他后会去哪儿，但是几乎是本能的，他觉得那一定是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聂星回情绪激动起来，将她紧紧地锁进怀里，在无措和不安中逐渐崩溃，失控地大吼大叫:“不准走，不准走！”

　　湿热的触感在她肩头滴滴答答地爆开，透过她的皮肤，淹没了她整颗心脏。韩雪衣皱了皱眉，仰起头大口地喘气，缓解胸口处濒临窒息的痛苦。

　　“带我回苍梧吧……”

　　聂星回歇斯底里的声音一顿。

　　韩雪衣抬手抱住他颤抖的肩背，将脸埋在他颈间，轻声细语地唤他。

　　“星回……”

　　聂星回人呆呆的，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无意识地笑了笑，侧首在她鬓发上吻了一下，然后抱起她，冲出了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