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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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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坐在一个空调外机上，底下是人山人海式的丧尸群，跟群蠕动的蛆似的，一个叠一个地往上爬，黑色的血涂了一墙。1414掏出搓衣板将挤上来的丧尸拍下去，然后又往上爬了一层，接着面无表情地拿出对讲机拨了一个号。
意料之中的，电话接通了。
“9、9、6！”1414咆哮道。
对讲机那边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哦哟，生气啦？”
1414看着底下那堆肉蛆，眼里几欲喷火，“你干什么？！”
996：“如你所见，公报私仇咯。”
1414惊了：“公报私仇也不能这么玩啊，你在违反规则知不知道？！”
996嗤笑道：“一个崩坏的烂尾世界还需要遵守什么规则？”
1414咬牙切齿道：“那私下抹杀其他系统呢？”
996挑了挑眉道：“杀的只是一个载体而已，你又死不了。”顿了顿，含笑道：“你放心，修复只需要一年，到时候我会再放一万只丧尸，给你庆祝一下～”
“……欺负我只剩搜索功能了是吧？”
“对啊。”
1414无语凝噎，半晌，她说：“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996“哦？”了一句，然后语气一转，用一种超级无敌贱的口吻道：“天呐，好想被丧尸咬啊～”
1414愣了下，就听她继续道：“来啊，咬我啊～什么？一只？一只怎么够？给我来一万只！”
1414：“……”
“耳熟不？”996嘻嘻道：“一万只哦，一会儿你可以仔细数一数，绝对只多不少。”
1414：“开个玩笑而已……”
996：“这样嘛，我当真了诶。”
1414皱了皱眉：“你……喂！喂喂喂！”通话被单方面切断了，再拨过去已经显示对方把她拉黑了。
1414目瞪口呆，气得她直接拿起搓衣板对着下面又挤上来的某个丧尸啪啪啪地锤。
她轻轻吁了口气，将那个沾满血和脑浆的搓衣板丢开，然后继续往上爬。可惜楼层有限，总归路有尽头。
1414坐在窗台上，一脸沧桑地掏出一根烟，对着下面那群乌泱泱的叫个不停的丧尸抽了起来，抽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悲观了，于是又重新掏出一块搓衣板。
不就是被咬被撕？不就是变成血糊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痛觉早就被屏蔽了，切！
1414木着脸，抱着那块写着1414之墓的搓衣板，靠着窗，一边抽烟一边流泪。
996这个王八蛋，等我回去我就举报你，让你再加班一万年！
裤腿被拽了一下，1414烦躁地踹了对方一脚，然后站起身。
烟霞褪去，暮色袭来。她瞥了眼接近地平线的落日，深吸了口气，做了一下心理准备，直接跳了下去。
衣与发往上翻飞，1414看着飞速远去的蓝紫色的天空，缓缓闭上眼，然后猛地一顿。
失重的感觉还在，但是下坠的动作停止了。她惊愕地睁开眼，视线却被一片宽大的白色袖子挡住了。
远在摩天大厦上的996看着那个凭空出现又带着1414凭空消失的白衣人，眯了眯眼，沉声道：“这个位面还有其他系统？”
旁边站着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小男孩，闻言，拉出光屏，搜索一番，摇头道：“不是系统。”他将刚刚截取捕捉到的画面放大，递给996。
996看了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又是从哪个位面来的妖怪？！”
小男孩：“没有储备资料，暂时无法查询。”
996将西瓜皮摔在地上，咬牙道：“多管闲事！”
小男孩：“请不要随地乱丢垃圾。”
996：“……”
她将西瓜皮捡回来，然后气呼呼地转过身。
小男孩看着生闷气的某人，眉间微动，呆板的脸上，露出了一些类似于困惑的情绪。
“你很愤怒，为什么？”
996盯着下面那群失了目标后到处乱逛的丧尸，冷冷道：“我把你剥离出来，不是为了让你问为什么的！”
小男孩：“可是你给了我求真。”
996冷漠脸：“哦？居然还有这种设定？那一会儿我就帮你删了！”
小男孩默了默，然后抓着她的袖子，仰头看她，“淼淼……”
996蹙眉，甩开他的手，“查一查他们……算了，我自己找！”说着往下一跳，身形闪现了一下，消失在了半空中。
楼顶空荡荡，一片冷清。
小男孩看着自己的手，琉璃般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个精致漂亮又死气沉沉的人偶。
金乌隐退，天与地，如马陷淤泥，堕入冥冥夜色。
1414扶着聂星回站在客厅里。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视觉被剥夺，耳边沉重的呼吸声和鼻间浓厚的血腥味格外的清晰。
她抓住往下滑的聂星回，手指却碰到了对方胸口黏腻冰凉的衣物，嗓音颤了颤。
“……为什么不治愈？”
对方没回答，只是倒下去，然后缩成毛绒绒的一团。
1414身形定了定，将他抱起来，往里走。地上似乎放了很多纸张，她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将他放在沙发上，然后将灯打开。
暖黄的灯光驱走了黑暗。墙上，沙发上，以及地板上那些画着同一个女人的纸页彻底暴露在了她的视野中。
1414捡起脚边的一张，目光落在纸中那个看起来有些陌生的蓝衣女子的背影上，表情呆滞又茫然。
这是她？
1414费劲地在自己脑海里搜寻了一会儿，然后猛然间想起自己当初确实清过一部分记忆。刚升级为系统的时候，需要学太多东西，她不得不清理一部分内存，与情感模块消失的同时，那些失去了情绪价值的记忆当然也毫无用处。
白色的画纸飘落在地，1414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半晌，她伸手轻轻推了推那个血团子。
“聂星回，你醒醒……”
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身体还有呼吸的起伏，1414会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死了最好，死了才安分。
她说过的，也是她曾经期待的。
1414收回手，呆呆地看着掌心沾上的血，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心里却如一潭死水，平静无波，甚至连拙劣的代表悲伤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她俯下身，在他耳边唤了几句，透明的水珠打湿了对方毛绒绒的耳朵。
聂星回耳朵动了动，缓缓睁开眼。1414凑近了些，轻抚他的头，哽咽道：“快点……治愈……”
她憋得脸色通红，感觉快要喘不过气了一般，一边压抑着大哭的冲动，一边磕磕巴巴地催促他。可惜聂星回好像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他抬起头，在1414脸上舔了舔，然后就开始往她怀里钻，动作吃力但是非常执着。
1414将他重新抱回怀里，然后靠着沙发边沿，曲起腿，坐了下去。
客厅里的茶几又换了一个新的，上面放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插着的依旧是那支枯萎的花枝，花瓣脱落，只剩下发黑的花蕾。
干巴难看，黯淡而毫无生气。
1414盯着那支花看了良久，然后慢慢仰起头。
“我后悔了……”她说。
1414表情木愣愣的，抱着聂星回的手一点点收紧。粘腻的血液浸透她的衣服，刺在她的皮肤上，将她的胸口染上触目惊心的颜色。
她眨了眨眼，温热的泪珠顺着眼角的泪痕汩汩地流进她的鬓发里。
暖色的灯光破碎，星星点点地落在水波粼粼的眸中。她望着那虚无的一点，自言自语般地回道：“是的，我后悔了……”
话落，阳台上的玻璃门忽地爆开，狂风携着细碎的玻璃渣涌入，与屋内纷纷扬扬的画纸共舞。
茶几上的玻璃瓶被吹倒，骨碌碌滚落，掉在地毯上。
1414垂眸，伸手将枯萎的花枝拾起，握在手中，然后盯着它发呆。
996甩开飘到自己身上的窗帘，扫了眼地上那些奇怪的画，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然后看向低着头，坐在沙发边的1414，扯唇讥笑了一下，朝她走去。
“想跑？”
1414坐着没动，也没说话。996走近了才发现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带血的毛绒绒的东西。
想起之前的事，996目光冷下来，嘴角却上扬着，幸灾乐祸道：“我看这次还有哪个不长眼的玩意来帮你！”
她从空间里取了一捆绳子，打成一个套索，正准备给1414戴上，屋子里的灯忽然灭了。
996身形一定，倏地转过身。
阳台上正站着一个高挑的极美的身影，自带光辉，却看不清五官，银白色的光粒子从对方身上一点点地流泻而下，飘散在四周，有规律地转动，如同折叠的银河。
996手里的绳索掉在地上。
“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