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时代驱鬼公司》深夜灯塔

8、第八章 童灵2

　　另一边在医院里，老黄去楼下太平间清点人数去了。晋星舟穿着黑色皮衣一身戾气地蹲在在儿科诊室，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眼光。
　　不知是因为深邃的五官过于优异，太像真人秀里出来的明星，还是黑发胡茬过于颓废，太像在手术室外面等待的父亲，小护士们都没拦他，还贴心地送上来一杯热水。
　　“谢谢，你们这里退费的窗口在哪啊？”晋星舟接过一次性水杯，礼貌地点了点头。
　　小护士脸红到耳边，一时没反应过来：“退费？”
　　“就是孩子不治了，之前交过的医疗费在哪里退？”晋星舟充满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小护士心里已经变成了，盯着孩子治病钱出去鬼混的人渣父亲。
　　“呃……出门左转第三个窗口。”小护士白了一眼他身上的名牌皮衣，忿忿地走了。

　　一个头发斑白的女人抱着自己的孩子，站在退费窗口前面。旁边是一脸焦躁的父亲。
　　“请给我们退费吧，我们不治了。”
　　“除去已经使用掉的医疗费，还剩一万四千元，确定退吗？”
　　“退退退！”男人整个崩溃冲着窗口大喊，服务人员一脸莫名其妙地把钱数好递了过去。
　　“孩儿他爸，这事真能成吗？”女人穿着破旧的布衣抱着孩子，蹒跚地跟着疾步走出医院的男子，她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岁的光景，脸上却处处都是苍老与疲惫。
　　“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这是我们最后一点家底了。”两人路过旁边的时候，晋星舟不易察觉地跟了上去。

　　夜幕悄然降临，晋星舟跟着这对父母径直走到医院的后山处。
　　这座山地理位置很偏，又背靠医院，阴气很重，平常根本没人过来。
　　前面两人已经抱着孩子推开木质的栏杆，往山上走去。
　　晋星舟却皱眉止住了脚步，目光向后一瞥，神色不变，一个闪身安静地躲进了旁边的灌木丛。
　　后面有人。是在跟我还是在跟前面那对夫妻？
　　晋星舟掩在树丛中，躬身握拳掐咒，肌肉收紧，静静地听着那人走近的脚步声。
　　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眼前的树丛被一双细长的手拨开，露出宁檎清秀的脸。
　　“在这干啥呢？”宁檎压低声音充满好奇，眼瞳发亮宛如背后漫天的星星。
　　晋星舟松了一口气，再转头去看那对夫妇，已经找不到人了。
　　“一起去吧，这山上有东西。”

　　然而两人一路走到山顶，也没有看到方才的夫妻，反而找到了一间无人的木屋，屋子里南北朝向放着一个黑色檀木的棺材，正对着一张儿童睡床。
　　床上被褥凌乱，宁檎走上前摸了一下，还有余温。
　　“应该刚走没多久。”宁檎说着回头，就看见晋星舟掐了防护诀，一手掀开了棺材的顶盖。
　　“什么东西？”他把头凑了过去，之间棺材里一嶙峋孩童干尸，双手交叉睡在中间。
　　为什么说睡在中间呢，因为这东西确确实实地在呼吸，甚至还在微微打鼾。
　　晋星舟冷哼一声，给宁檎也使了个尸毒防护咒。
　　“你常年见鬼，应该没见过这东西。道士和鬼差虽然术式有交集，行业有重叠，但鬼差是奉命办事，与鬼打交道。而道士本体是人，与人打交道更多，也就更易走上邪路。”
　　晋星舟伸手阻止了宁檎上前要触碰干尸的好奇心：“别碰，这是僵尸，你肉身尚带人气，若被他接近会尸变惊起的。”

　　宁檎听话地点点头：“我听说过，僵尸集天地怨气、死气、晦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被天地人三界摒弃在众生六道之外，身体僵硬，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
　　晋星舟环绕了一圈四尺见方的屋子：“能把干尸养得这么好，这边应该会有更多的尸体。”
　　果然，两人四下翻找，在木屋后面发现了一个大坑，坑里躺得密密麻麻的，全是被吃了一半的孩童尸体，沾血的童衣童鞋散落满地。
　　非正常方式死亡，魂魄不完整，自然也无法进入轮回，怪不得没被地府接收，只能聚在这里积累怨气养尸，想来是施术人操作不当，一个失手引爆了这边的鬼气。

　　刚才上来的那几个人呢？晋星舟蹲在地上，对着泥土上残留的脚印，探查了一下活人气。
　　宁檎凝神倾听，好像什么东西从后山召唤升起。
　　“糟了，在后山！好像已经动手了。估计是这次鬼气爆发让他操之过急了。”
　　两人顺着山脚飞速跑下去，冥冥之中宁檎感觉到有一只飘然的魂魄在前面游动着，在给他引路。
　　“别动！”跑在前面的晋星舟好像看到了什么，突然转身抱住了身后来不及刹车的宁檎。
　　晋星舟一米八七的身高，彻彻底底地挡住了宁檎的视线，右手扶在他的脑后。
　　嘈杂之中，有小孩撕心裂肺地悲伤啼哭：“妈——我真的好想活下去，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可是，如果双手用来挡住眼睛，就没办法捂住耳朵了。”宁檎下意识地喃喃说着。
　　“你说什么？”晋星舟惊愕低头，只见宁檎眼角微红，一滴眼泪悄然而落。
　　好像曾经有人这样告诉过我，他说如果见到黑白无常来索命，一定要捂住耳朵，闭上眼睛。
　　这样他们就会找不到该带走的人。
　　“如果双手用来挡住眼睛，就没办法捂住耳朵了哦。”十几岁的男孩子穿着阴阳道服，严肃地对宁檎说道。
　　可是最后他还是忘了，车祸发生那天，他一身破碎地躺在地上，魂魄看见飘然而来的黑白无常，还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黄老烟从来路化作一阵浓烟呼啸而来，千尺婆娑王教诫瞬间压下，头顶万雷轰鸣盖过了小孩子恐惧的呼喊。
　　宁檎头埋在秦星舟怀里，虽然看不到战况，但从地上反射的影子上，他看到有一妖邪道士身躯逐渐涨大，竟长到与婆娑王一样身量，不断地喷出不灭妖火。
　　晋星舟见状，毫不犹豫地一手带着宁檎跃至半空，一手掐诀念咒，扔出一张红色除妖符。
　　一时间四周刮起细碎的红色瓦砾，赤石碎紧紧包裹住妖怪道士，在他身上划出无法愈合的伤口。
　　宁檎只学了如何驱鬼，对妖束手无策，他低眼看向地上的影子，整个医院后山变成了一片赤砂荒漠，晋星舟长身玉立，站在呼啸狂风之中，格外玉树临风。
　　黑影抬手，沙土如同海啸一般翻涌上涨，瞬间熄灭了妖怪道士吐出的火焰。
　　晋星舟双目低垂，左手四指并拢，食指和拇指弯曲合拢，冰冷地念出十诫除妖口诀：

　　“妖道炼法易形，违背天道私制僵尸，虐杀万千无辜孩童。求请天条决断。如律令。”

　　天雷当头劈下，天际猝然打开了一条裂缝，金刚怒目而现，神光普照。
　　晋星舟努力把宁檎压在身下，后者魂魄在肉身里剧烈地颤抖着。
　　“带他走！神光对鬼魄有伤。把这小孩带回医院！”
　　黄老烟一声怒吼，将脚下的小孩朝这边扔了过来，小孩已经浑身抽搐两眼上翻，咬破舌头的鲜血从嘴角流出。
　　宁檎迎着晋星舟的目光点了点头，晋星舟便把他放了下来，接着熟练地将手指压在小孩嘴里，牵起宁檎的手转身向医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