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时代驱鬼公司》深夜灯塔

23、第23章 古董人偶屋3

　　几十个魂魄超度完，已经是半夜三点了。晋星舟的车停在楼下，熄灭了前灯，趴在方向盘上等待。半路拦车非要一起过来的颜坷倒在后座上，已经支撑不住睡着了。
　　周围人偶体内的人气，已经带着魂魄转入轮回台了，此时屋内堆堆迭迭的，不过就是一摊摊新鲜的尸体而已。
　　宁檎倒在黯淡下来的符阵中央，怔怔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
　　“怎么了？”黄老烟烧了几张传讯符，和地府那边打了招呼，见宁檎一脸地怅然若失，也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我有时候分不清，我们这个工作，到底是渡人还是渡鬼。”念了一天的咒文，宁檎嘴角干裂出一个小小的破口，喃喃道。
　　“渡人渡鬼，原是一样。人人都说人鬼殊途，实际上，人身后未必是鬼，鬼后面则肯定有人，所谓生死簿，原来还是操在人的手里。”
　　宁檎眨眨眼，头转向老黄那边：“晋星舟的事，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了。”
　　他没有用疑问句，语调下沉。
　　老黄一下子乐了，嘿嘿一笑：“小子，我也活了上千年了，以我多年的经验，插手别人的感情注定没有好事。你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还是自己去问吧。”
　　宁檎揉了揉眼睛，木着脸站起身走下楼去，碰到办完事回来的蓝瞳，略略点了下头。
　　蓝瞳看他神色不愉，好奇地跟了上去。
　　宁檎面无表情，敲了敲晋星舟的车窗玻璃，拉开副驾驶的门，朝后座说道：“颜坷，出来一下，蓝瞳找你。”
　　颜坷睡得晕晕乎乎地，听闻便眯着眼开门下车：“怎么回事，完事了？你找我？”
　　蓝瞳本想否定，看见颜坷睡眼惺忪的帅脸愣了一下：“……行吧，你跟我来。”
　　“砰”的一声，前后两扇车门同时关上，迈巴赫绝佳的隔音效果，瞬间将外界环境与车内空间隔离开来。
　　晋星舟有点紧张地看向宁檎，后者正坐在副驾驶上。因为掐诀过多而微微发红的指尖，此刻交叉在胸前，周身散发出一种因过度疲劳和熬夜而格外凌厉的杀气。
　　宁檎很少有这种表情，说明此刻他非常非常的不爽。
　　“我问，你答。不想说的可以先不说，但我早晚也是要弄明白的。”宁檎目视前方，声调不带任何感情。
　　晋星舟看着宁檎日益坚毅的眼角眉梢，他本以为肉身的年龄静止之后，人的外貌不会发生变化，但如此看来，即使年龄不变，经历过的事情也会如同盘玉一般，留下细枝末节的痕迹。
　　宁檎已经不是追在他屁股后面要糖吃的小孩了。
　　“好。”晋星舟点了点头，暗暗做好心理准备。
　　“你和老黄很早就认识吗？”宁檎深吸一口气，盘桓在内心多时的疑问，如今问出口，自己在内心却已经有了答案。
　　“是。”晋星舟答得很干脆。
　　“银月刃和我有关？”
　　“是。但有关的问题是公司机密。”
　　“我得过败血症？”
　　晋星舟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那是一种邪术蛊毒。会呈现败血症的症状。至于具体的我不能说。”
　　宁檎有些惊讶，但还是顺着自己的思路问了下去：“小时候在疗养院一直陪着我的人是你？”
　　“是。”
　　“你是狐妖？”
　　晋星舟翻了个白眼：“你说是就是。”
　　宁檎有些不满意，什么叫他说是就是，但他还想问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是你杀了我？”
　　晋星舟在黑暗中愣住了。
　　“为什么？”
　　宁檎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身边的回答，本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正要转身下车，却被手抓住了胳膊。
　　晋星舟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笑，那笑容里带着绝望和恳求。
　　“那个蛊毒，江湖名称九天玄凤。取自凤凰涅槃，向死而生。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在彻底毒发之前率先终结生命。”
　　“可我还是死了，不是吗？”宁檎在黑暗中看向晋星舟，后者双眼流动着黝黑的湖泊，像狐狸一样完全遮住了白色眼仁。
　　“对不起。”晋星舟眉毛耷拉下来，眼眸垂下偷偷地看向宁檎，“如果你从今以后不想见我，我可以理解，我会转公司，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宁檎眼神疑惑，拉住晋星舟滑下去的手腕：“为什么我会不想见你？”
　　晋星舟臊眉搭眼地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宁檎心里这股不爽的劲从刚开始就一直堵得慌，到如今更是觉得忍无可忍。
　　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若无其事地瞒了他这么久。明明对他就不是普通感情，还装得这么清清白白。明明满脑子都是非分之想，偏偏做完兄弟做同事，连送个生日礼物都偷偷摸摸。
　　宁檎报复的心顿起，拉过晋星舟的手，在上面轻轻吻了一下。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救了我，至于怎么做到的，我问你你也不会说吧？但如今我还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可见不易。不许转公司，不许理解，不许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就转身下车，抬头叫在屋顶看星星的蓝瞳和颜坷下来，把事情解决了赶紧回家睡觉。
　　留下晋星舟自己在车里直接石化，手上被亲过的一小块肌肤像是灼伤般发热发烫，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放下来。
　　宁檎感受到身后那人的愣怔，堵在心口的怨气总算舒了出来，掏出怀里的墨镜戴在脸上。
　　尺寸刚刚好，不大也不小。

　　柳橙和晋星舟联手审问的结果，和被害女子们讲得差不多。这两夫妻专门挑买人偶玩具的女性客人，抓住女生对容貌和身材的焦虑，拐骗她们加入自己的变美训练营，挑出魂魄留存人气，把肉身做成完美的傀儡，再卖给想要完美人偶的顾客们。
　　蓝瞳去追寻人偶去向时发现，买了这些肉身傀儡的都是喜爱人偶的女孩子，蓝瞳清除了她们有关这个人偶的记忆，以免她们留下心理阴影。
　　“没把这些人偶卖给男性，真不知是他们良心未泯，还是自有坚守。”
　　远处的天光一点点亮了起来，沉睡了一晚的鸟儿们开始欢叫。颜坷看着晋星舟把两个犯罪嫌疑人背回存满了尸体的房间，顺便拿出手机报了个警。
　　“我留在这里等警察来，你们先回去吧。”颜坷伸出食指朝宁檎点了一下，“你瞒了我这么多，等上学要把事情都讲给我听！”
　　“我陪你一起。”蓝瞳再次化作哈士奇，蹲在了颜坷脚边。
　　老黄拍了拍颜坷的肩膀：“记得按照我们教你的话术说哦。”
　　剩下的人又坐上晋星舟的车，一脚油门飞驰而去。
　　“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吗？见这些东西，做这些事情。”颜坷低头对纯白的哈士奇说。
　　哈士奇露出一个憨憨的笑，伸出舌头哈了两下。

　　可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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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星舟再见到华盛的时候，是在西区的一个咖啡店里，他单手把牛皮纸装着的厚厚一沓资料扔到桌子上，重重拉开椅子。
　　30多度的夏季，华盛还是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微微倾了倾身。
　　“你从没让我失望过，星舟。”
　　“而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失望。”晋星舟一秒不等地反唇相讥。
　　“哎呀，往事不必再提，宁檎那件事是我的失误，不过他现在不也好好的。这回你父母身上的蛊毒，我保证不会出差错了。”华盛摆了摆手，叫人又端上来一杯咖啡给晋星舟。
　　“那你最好记住了。”晋星舟没喝面前热气腾腾的咖啡，起身便走了。
　　身后华盛打开桌上的牛皮纸袋，里面赫然是跨时代员工的一切身份信息。
　　华盛用拇指摸了摸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