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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疗养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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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长从走廊经过,看见里面的宁檎吓了一跳。
“小伙子,你怎么进到这里来啦,这是我们院长的专属房间,谁也不准进的,快出来,被他看到就坏了。”50多岁的护士长阿姨赶忙走了进来,却看到这个漂亮的小男孩哭得满脸泪水,愣住了。
“院长?”宁檎眼眶红红地抬头“这是你们院长的房间?”
护士长看着这半大的小伙子,瘦瘦高高双眼含泪,半生的慈爱都涌了出来。
“我们院长啊,每过一阵子都要在这间房住一晚的,都快十年啦。”护士长抽出手帕塞到宁檎手里。“正巧,他今天来了,就在那边,你要是找他我带你去。”
“刘姨。”门外走廊远远传来一句男声,脚步逐渐靠近。
宁檎听见这声音浑身剧烈抖了一下,双眼瞬间睁大,站起来朝后退了两步。
“哎,小伙子,我们院长来啦,你不是要找他吗?”刘姨转身去走廊说话。
宁檎咬着下唇,眼看就要渗出了血,他慌乱地四周巡视了一下,套上兜帽抽身翻窗而出。
“刘姨,不是说这间房不用打扫嘛,我会收拾的。”晋星舟一脸不满地插兜走了过来,“哎?不对,这门你怎么打开的?”
刘姨一边说一边回头指:“不是我开的,我刚来就看到这个小伙子在里面……哎?人呢,刚才还站在这。”
晋星舟眼神一凛,朝着敞开的窗户冲过去,远远地只看到了一个带着兜帽的身影。
这间房门被他施过法术,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的魂魄才能与之共鸣,除了他,就只有宁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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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时分,夜色朦胧,疗养院主楼侧面的柳树异常抖动着,月光将树影投放在地上,狰狞出奇异的形状。
树中心的一个小点逐渐扩大,慢慢长出一个瘦削的人影。
宁檎撑着胳膊从半空中跳了下来,白色运动鞋静静落在地面。
不知是哪里的水管在滴水,一直传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疗养院的病人早已歇下,值班的小护士在手机上刷微博,忽然感觉一阵凉风吹过,灯光忽扇了几下又回归正常。
小护士猛地抬头,空荡荡的大厅房间里有一扇窗户敞开着,晚风吹起白色的窗帘。
“这窗户怎么开了?”护士嘴里嘟囔,走过去扣上了窗户。
宁檎脚步飘着穿梭在主楼的走廊,停在了一扇锁着的门前。门上标牌赫然写着:院长办公室。
他转身背靠墙壁,闭眼轻念了一句口诀,随着扑面而来的清风,魂魄脱离肉身,直接融入墙体内部。
软塌塌的肉身靠着墙壁无声地落下,像一件被脱下来的旧衣服。
晋星舟平时应该也不管患者病例,宁檎在屋里找了半天,苦于没带肉身又不能实质性地触碰到物体,忙了一头汗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转了好几圈,宁檎的眼光落在办公桌右侧带锁的抽屉上。
宁檎虽然没有办公室,但至少也是有办公桌的人,他知道通常人们都是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这个抽屉里,因为拿取最顺手,并且离自己最近。
他垂下眼睫,右膝跪地,魂魄掐指闪出一瞬淡淡的白光。
小小的锁头顺势而开,“咯哒”一声在锁扣上晃悠。
宁檎忍了忍,表情隐秘。
妈的,没有肉身真的很麻烦。
宁檎疯狂试了半天,手指总是从铁锁中间穿过,根本触碰不到实物,哪怕施咒也难以掌握力道,要么就是太轻,要么就是太重,锁头活泼地在铁扣上跳跃着,像是在嘲笑宁檎的努力。
“扑哧。”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男人的手从上面伸下来,温柔地摘掉了摇晃的锁头。
宁檎魂魄受到了惊吓,猛地一抖,被晋星舟一只手指按在额头上,注入些灵力,稳住了心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宁檎下意识脱口而出,淡蓝色的魂魄被窗外的月色镀了层珍珠般的光泽,杏眼睁得大大的,像是一只偷东西被抓到的小鬼。
晋星舟嗤笑一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回公司等你,到晚上都没有等到,想着你可能还在这里。”
“所以,你在我办公室找什么呢,小鬼?”晋星舟俯身打开了右边的抽屉,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划过宁檎的侧脸,酥酥麻麻的。魂魄明明会穿透实物,但晋星舟的触碰却都是真实落在皮肤上。
宁檎朝抽屉看去,里面只有一沓病历表和一幅画轴。
“你,你能不能拿着翻页给我看看?”
晋星舟一脸无语:“你来我办公室偷东西,我给你开了锁,还得给你拿着看?”
宁檎瞪着眼睛点了点头,浑身上下都是透明的,看不出表情但能感觉到一脸认真。
晋星舟心里被可爱暴击,稳住上扬的嘴角:“你想先看哪个?”
“画轴吧。”宁檎伸出手指略略指了一下。这东西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宁檎脑海里闪过当初在浔阳城主府时,晋星舟回来时手里拿着的画轴。当时两人穿回来太过匆忙,都忘记问他那是什么了。
徐徐展开的画卷里,一位淡黄色蟒服的男子正低头雕刻着什么,在他身边,身穿白色朝服的年轻男子带着笑意朝画外看来。笔笔可见画工深厚,几点素墨之间,男子的目光仿若穿透千年时光,遥远地望向莫测的未来。
是在梦里沙场上亲他的那个人。宁檎心里一沉,凝视着黄衣男子的侧颜。
画卷右侧落墨了两句诗:君寄想望于长剑,我寄想望于短刃。君心归万里河山,我心归半圈银戒。
晋星舟看宁檎神色不定,生怕触及到他现在不稳定的魂魄,便赶紧收起了画轴。又拿出里面的病历表,在宁檎面前一页一页地翻着。
白纸黑字的病历单上,冰冷而庄重地写着宁檎,5岁,确诊败血症,需要立刻转移到无菌室治疗。
下面一页则是宁檎男 18岁,败血症复发,父母作为监护人放弃治疗。
宁檎无声地注视着,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他早就死了,生前得过的病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对父母的记忆也被清除掉了,父母的选择处于何种考量,他也并不在意。
这种对他来说都没用的东西,却被晋星舟放在这里藏着吗?
胡思乱想之时,有人轻轻揽过他的肩,头发被一只大手用力揉了揉,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宁檎这时才发现,魂魄状态的自己太冷了,冷得都在微微发抖。
“我会一直保护你。”晋星舟的声息在耳边吹过。
“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追随着你的魂魄,守你安宁无忧。”艰涩难忍的声音穿过灵魂透明的气体,在空气中形成微妙的震动。
宁檎觉得自己全身都在不可控制地震颤,胸前的冰川石又灼烧起来。他伸出双手回抱面前埋着头的男人,轻轻地拍了拍,什么都没说。
那张病例好像对他的影响更大呢。宁檎心里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