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下凡记》墨小侠

19、第19章

　　蛇丹草开在妖族圣地的陡峭崖边，在天边的红月下，深红色花瓣于暗夜中莹莹放光，并缓缓地舒展开来。等到花朵彻底展开，花心处就会结出深色果子，那便是蛇丹果了。
　　“成了。”
　　我捧着千年玄冰盒快步上前，但还没等小艳姐伸手摘下蛇丹果时，身后却响起了青甯的声音。
　　“住手！”
　　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从后方袭来，我们赶忙闪身躲过。只见不远处，青甯带着一行人守在谷口，她俏脸发白，似是被气得不行，指着小艳姐骂道：“青绛，亏我心怀好意，还想着设宴为你接风洗尘，缓和你我矛盾。”说着说着竟是眼圈开始泛红，“却没想到姐姐大费周章，竟是要勾结外人，来偷我妖族圣物！”
　　攸君漠揽住她，目光冰冷：“青绛，我本以为你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之前那些事，不过是因年少气盛才犯得糊涂。没想到，你现在竟连廉耻都不要了，通敌叛族。”
　　旁边的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
　　小艳姐蓦地笑了：“廉耻？”她伸手指着男人怀里的青甯，“你怀里抱着那个大叛徒，现在竟有脸来跟我讨论廉耻，真是笑死个人。你怎么不问问她，不问问她当初到底是使得什么伎俩，才会害死我的父皇！”
　　“你住口！”
　　攸君漠喝道，眼里带着深深的不可置信：“你现在竟能这般颠倒黑白。”他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抬起眼时，里头已经没有其他情绪，“将这偷取圣物的贼人给我拿下！”
　　对方一拥而上。
　　我们身后是悬崖峭壁，又惦记着蛇丹草，免不得处处受制。加之攸君漠妖力了得，几番回合下来，便败了下风。
　　我被一掌击倒后，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却觉得喉头一紧，脖子被掐住了。
　　那力道大得像是能将我脖子给掐断，霎时眼前漆黑。
　　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努力抬头看向小艳姐，却发现她也摔倒在地，唇角流出鲜血，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恰掉在蛇丹草结出的果实上。隐约间，我似乎看到果子上的光晃了晃，但没来得及细究，就又被窒息感转走了所有注意力。
　　正在此时，一股震荡波猛然袭来。
　　脖颈间的那股力忽然消失，恢复呼吸的我张开嘴巴大口喘气，间或带着重重的咳嗽声。在落地前那瞬间，鼻尖嗅到一股木质香，熟悉得令人想哭。
　　“沈羡。”
　　刚才生死瞬间所带来的恐惧，在此刻都化作委屈，于是揪着沈羡的前襟，趴在他怀里，啪嗒啪嗒掉起眼泪来了。
　　他叹了口气：“抱歉，来晚了。”
　　山谷里，又响起一股浑厚又遥远的声音。
　　——“是谁在欺负我儿？”
　　小艳姐一惊：“父皇？”
　　......
　　原来当时巫妖皇受暗算时，拼死将自己最后一缕神魂藏在圣地中的蛇丹草上。又恰好刚才小艳姐流出的鲜血将其唤醒，在空中显出其高大的虚影。
　　其余妖族见到先皇神魂再临，连忙下跪行礼，唯有青甯面色大变，见势不对就要逃走，却被巫妖皇抬手虚空一捏，擎到空中无法动弹。
　　“王上！那是二公主啊。”
　　攸君漠忍不住开口劝阻。
　　巫妖皇却只是冷笑：“二公主？不过是个流着皇族血脉的叛徒罢了！平日里挑拨离间做些小动作倒也罢了，谁知她竟敢伙同寄生一族，趁我不备夺我神魂，如今更是要把绛儿逼到死处。”
　　底下跟炸开了锅似的。
　　妖族众人并不是真觉得青甯适合担任妖皇，否则也不会让攸君漠摄政。只不过妖族圣物蛇丹草，仅能依靠拥有皇室血统之人才开启，所以在半妖公主与她之间，他们选择了血脉更纯正的后者。
　　但勾结外族，杀害生父这两座大帽盖下之后。
　　尤其毒害的还是众人尊敬的先妖皇，其余将士立刻便骚动不安，叫喊着要杀掉半空中的青甯泄愤。左右不过是个吉祥物，既然无法听话顺从，倒不如直接先一步扼杀。
　　攸君漠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他虽然对小艳姐余情未了，但和青甯毕竟已相处了数百年，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一时不能接受这残酷的真相，嘴唇嗫嚅着：“二公主，这是真的么？”
　　青甯仍想辩驳，哭着落泪说：“君漠哥哥！这是她们设下的局，父皇早就死了，这不过是个幻术罢了。”
　　“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骗我！先皇威压尚在，哪个幻术能做到这个地步？”
　　青甯沉默，见自己做的事情都被抖落出来，也不再端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撇撇嘴，冷笑道：“现在说的冠冕堂皇，当初舍弃青绛的不也是你么？”
　　她说到后头便禁不住咯咯笑出声来，上气不接下气：“我那可怜的好姐姐啊，怕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未婚夫在她奄奄一息时候，却和其他女人红被翻浪呢！”
　　“你！”
　　攸君漠脸色一沉便要取她性命，却被小艳姐抬手拦下。看着手脚无法动弹的青甯，她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潜藏已久的那句话。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她们本是姊妹，对方却要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她。
　　“为什么？
　　青甯仿佛听了什么大笑话，表情夸张地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而后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倒也想知道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分明是个半妖，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得那么多人喜欢。为什么我们分明一父同出，他却对我毫不在意，甚至准备要将这皇位传给你？为什么？青绛，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啊！”
　　质问声回荡在山谷里。
　　尖利又扭曲。
　　......
　　先妖皇的残魂，连同青甯的魂魄一起消失在风中。
　　小艳姐拒绝了妖族众人挽留的意向，临走前，她与攸君漠彻谈一夜，第二日便带着蛇丹果与我们一道回了人界。
　　寄生一族似乎在下很大一盘棋。
　　原先以为他们仅在人界蠢蠢欲动，如今却发现他们触角深得竟这般长，甚至在几百年前，便已在妖界妖皇身旁都埋好棋子。这只是被我们发现之处，那在那些我们看不到的暗处，是否还有更多敌人在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