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精与鲤鱼精》酒酒卿

4、跌入凡尘（3）

　　圆脸的领班姐姐拿胳膊肘怼他，“瞧你，弟弟，咱这是正规酒店，又没人让你去卖身，你把份内的活干完不就好了，多余的你爱干干，不想多收点小费就算了呗！”说完，她就颠颠地走了。
　　顾程的脸色这才好点，他拿着一瓶95年的波尔多红酒进了包房，才打开门，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的脸瞧。
　　顾程耸耸肩，习以为常地笑笑，随即把酒放在桌子上，习惯性地扫视一周，这才发现坐在最上面位子的两人居然是，何大川和李瑞？真是巧了。
　　这俩人可真般配啊，一个是公司总裁，一个是金牌经纪人，金童玉女，一对璧人，顾程看得眼睛都酸了。
　　这时，有一个光头的胖子突然笑着说，“诸位，我说的没错吧，最近这里来了一个天仙一样的服务员。”
　　“马总，那可是顾延声的儿子！”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包房里顿时鸦雀无声。
　　何大川从座位上离开，经过顾程身边，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前一后地出来了。
　　“你不是说找你那俩发小吗，怎么跑这儿来工作了？”何大川点了根烟，靠在墙上，边抽边问。
　　“靠山山倒，靠水水干，谁都不会是我永久的靠山！”顾程凄凉地笑了下。
　　何大川惊讶，顾程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上次让你来家里吃酒，你怎么没来呢？”何大川又问。
　　“你的新房，不是和李瑞一起买的？”顾程反问。
　　何大川沉默了，这个房子首付是自己出的，但是写了两个人的名字，是拿来做婚房用的。
　　“既然是这样，我去干什么，给人当笑话看吗？”顾程自问自答，他低头看了下表，“我得进去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在这闲聊是要被扣钱的。”说着就匆匆就推开门进了包房。
　　一整个晚上，顾程都背着手站在桌子旁边，态度温和，浑然不见当初那个作天作地的二世祖影子。
　　包房里的各位老总都是人精，也没人去使唤他。
　　李瑞拿着红酒，熟稔的跟在座各位的说说笑笑，联络感情，不时还讲个笑话，热热场子，何大川就在李瑞的指示下，端着饮料一个一个地敬酒，两人配合得很是默契。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李瑞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叮嘱顾程，“服务员，多拿几瓶你们这儿最贵的红酒过来，别忘了包装得好看点儿。”
　　顾程点点头，转眼出去了。李瑞一直就是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自己都忙得无暇分身了，还不忘照顾他的生意，让他多拿提成。
　　对于这样的情敌，他怎么恨得起来？
　　眼看这群人终于要离开了，顾程这颗悬了一夜的心才算放下来。那个光头胖子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递给他一张房卡，冲他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地笑笑，就走了。
　　都是有身份的人，有些话自不会摆在台面上说。
　　顾程心里气得吐血，面子上却还得忍着，他知道，在座的每一个人，他都惹不起，有些人甚至是他自小就喊着叔叔，伯伯的，就连那个胖子，以前他也在一次酒会上见过，是国内某知名科技公司的大佬，在娱乐圈以‘男星狙击手’闻名遐迩。
　　直到亲眼看着胖子走远了，他才赌气一样地把房卡扔进了垃圾桶。
　　李瑞和何大川是最后走的。临走的时候，何大川什么也没说，反倒是微醺的李瑞还拍拍他的肩膀，温和地道，“顾程，有困难说啊，大家都这么熟了，别不好意思。”
　　顾程只好也冲他笑笑，没有说话。
　　到了下班时间，顾程提着一兜子酒店剩余的食材，从酒店里出来。这大晚上的，地铁，公交都停了，打车又贵，寒风呼呼地刮着，天又冷，他只能埋头往医院赶。
　　“顾程，快上车！前面有交警，这儿不能停车。”何大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在那儿猛按车喇叭。
　　顾程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果然有几个警察在那儿执勤，他略想了下，就钻进了后座。
　　“去哪儿？回家吗？”何大川若无其事地问。
　　“去养和医院，我想去看看我爸爸。” 顾程低着头说。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医院门口。顾程下了车，他没有直接上医院，反而左拐右拐地就进了一个小胡同，何大川鬼使神差地跟在后面，心里纳闷了，这是要干嘛？
　　只见顾程走到一处平房门口停下来，推开门走了进去。何大川见那门口挂了个牌子：为医院重病患者免费提供燃灶和白米饭。他的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
　　何大川跟在后面，见不大点的房间摆了一个煤气灶，一张薄木板搭成的台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
　　顾程从兜子里拿出食材，他把青菜，萝卜，土豆丝混合着一块薄薄的猪肉往砧板上一扔，洗了个手，就大刀阔斧地开始切菜。
　　“你平时都怎么做饭的啊？”何大川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哦，我就把所有食材放一起，剁碎了，水烧开，加点油，都放锅里煮！煮熟了就可以吃了。”顾程头也不回地答，说着已经动手拧开了煤气。
　　“你就给你爸吃这个啊？”何大川看不下去了，他撸起袖子走上前，颇为嫌弃地把顾程推到一边，“看着啊，我可就教你一次。”
　　顾程只得搬了个小凳子坐门口打打下手，顺便盯着何大川的背影发呆，他发现这人永远背脊挺得笔直，像幼时记忆中乡下河边的白杨树。
　　何大川一顿操作猛如虎，不一会功夫，麻利地整出了三个菜，一盘土豆丝炒五花肉，一盘炒青菜，一盘萝卜烧肉。他将菜一一盛到饭盒里，用塑料袋装好了，递给顾程，才道，“走吧！去你爸那儿。”
　　顾程冲他笑了下，也不说话，接过塑料袋就出了门，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医院的方向走。
　　何大川看着顾程佝偻的背影感慨不已，时光真是最恶毒的雕刻师，才用了半年时间，就把一个原本活泼的人雕刻成了如今这般沉默寡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