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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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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淮年前向上海一家顶尖律所投递了简历,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
收到offer那天,她向沈泱泱提出了辞呈。沈泱泱也很爽快地答应了。
在律所上班的第一个月,工作很轻松,就是简单地整理并阅读卷宗,工作看似平常却并没有她想象的如此简单,简单卷宗仅有30多页,而一些复杂的案件卷宗多达200页。从授权委托书、起诉书、证据资料、代理词、答辩状、判决书等等,都需要花时间去熟悉和掌握。日子过得比较充足。可是渐渐地,岑淮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同期实习律师都开始在接案子上法庭了,她在干什么?
她心里充满了困惑,直到听到那句“你一个靠关系进来的,能干什么?”她才知道能被这家高级律所录用,这其中少不了陆遥的帮衬。
她还在想,自己一个双非毕业的普通本科生,何德何能在一群名校毕业生里脱颖而出被贵所选上。原来,原来如此。
晚上回家,她拨通了陆遥的手机号码。
铃声只响了5秒,对方就接听了。
陆遥听出她话里的不对劲:“是不是感冒了?还是在单位被欺负了。”
岑淮醒了醒鼻子,又补了一句‘没有’。
陆遥是个急脾气:“你不说我挂了。”
岑淮才缓缓开口:“妈,不是说好让我独立的吗?”
她以为在这个问题上两个人已经达成了共识…
原来是这件事。陆遥放下手里的工作,又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来到阳台边吹起了晚风。
她是个过来人,职场上的弯弯绕绕比谁都清楚。
她说:“先说好,简历是你自己投的,可不是我要求的。哪有子女在外父母不担心的,我既然有能力帮你肯定是要出力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地里说你闲话了?这树倒了还有人论长短呢,你把他们的话听进去才是真的输了,你以为他们说那些话是恨你吗?他们那是嫉妒,嫉妒自己没有人帮衬。社会就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要拼的就是人脉。”
“你既然怕别人说闲话,那就拿出真才实学来,跟他们拼跟他们抢,让他们知道你的实力。一昧地埋怨别人,那是懦夫的表现。”
岑淮被说服了。
在母亲大人的光辉照耀下,岑淮,一个普通双非的本科大学生,成功挤进上海一流事务所,成为一名实习律师。
这段时间,她也没少被人挤兑,埋怨,好在她没有再埋怨,也懒得抱怨,比从前更加勤恳地工作。
无人问津也好,技不如人也罢,她都有静下心来,做自己该做的事。
反正怎么说,她都是利益既得者,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没有案子找上她,她就跟着自己实习生、跟着律所律师找证据,背法条,开庭审,日复一日,直到她见到了陆遥口中的那位律所合伙人之一的同学,庞律师休假半月,一回来就点名让岑淮当他的助理律师。
这次,岑淮倒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安排。
岑淮对于庞律师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一定是一名好律师。倒不是知道他业务能力有多出众,实在是这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着可靠的气息,要不是他拿出高中毕业相册证明二人的同学关系,岑淮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陆遥和他是朋友。
可实际上,庞律师严厉的外表下住着一个有趣的灵魂。
他念叨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想当初我还追求过你妈,可是她眼光不好,竟然看上了你爸!”
好吧,岑淮收回上面那句话。不开口还能当个正经律师,一说话本性就暴露了。
她现在终于知道她妈为什么看不上庞律师了。
岑淮必须为自己老爸正名:“我爸可你您帅多了。”
庞律师不服气:“帅有什么用啊,还不是照样离婚了。”
岑淮也没占下风:“您到现在不结婚,该不会对我妈还余情未了吧?”
每天都在作死的边缘试探领导……
惹毛了庞律师的下场就是工作量又又又增加了。庞律师将手底下几件刑事大案的卷宗全丢给了她。
“资本家剥削劳动人民。”
那天她在律所加班看卷宗,收到了顾令阳的消息。
顾令阳保研本校,这次到上海是跟着导师来出差,明天就要离开了,离开前他想见一见岑淮。他怎么也没想到,曾经要好的两个人,上了大学反倒是生疏了,偶尔的微信聊天已经是他们全部的联系。
岑淮见到他还有些惊讶。与其他人不同,顾令阳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中规中矩的卫衣打扮,就是鼻子上架着的眼镜片是越来越厚了。
岑淮请客去云海肴吃云南菜,两人随口叨叨这些年的生活,除此以外好像也没有太多可以聊的内容了。
片刻沉静之后,顾令阳才开口说:“我和黎亦姿在一起了。”
岑淮听完就笑了,她还以为他们早就修成正果了,没想到竟然等到这一天。
“不错啊,两位长相身高学历都配得上,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你。”
她笑得如此真诚,一看就是发自肺腑,可就是这番坦诚的发言,顾令阳反倒是失落了:“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你不是一直都不太喜欢她吗?”
岑淮摇摇头:“我对她一直都是不喜欢也不讨厌。可是你知道,周漾喜欢你,而我作为她的朋友,当然需要为她考虑。”
顾令阳听明白了,在岑淮心里,自己还是没有周漾重要。曾经他以为的吃醋,不过是为了其他人而已。
“那我呢?我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吗?”
他这些年故意躲着岑淮,故意和黎亦姿亲近,不就是为了试探她的内心吗?他愚蠢的行为她不知道,反倒是让周漾看出来了。
他的手机里藏着许多条为发出去的草稿,某天被周漾看到了。周漾早已知晓他的心意。作为两人成长路上的见证者,周漾自认为自己对二人十分了解,看到顾令阳愚蠢的行为,她没忍住骂了出来:“你太高傲了顾令阳,你从小就高高在上,在学校被老师同学们捧着,在家被你爸妈宠着,你的人生一帆风顺看不到半点阴霾,所以你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就该被人追着跑,你追别人就是掉价。所以你明明就喜欢岑淮,却不肯低下头去找她,你还想等她自己过来找你。你觉得可能吗?”
顾令阳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人你也认识。”
“ 她喜欢谁?”
“宋京北,她现在喜欢的人是宋京北。”
岑淮见他望着菠萝饭发呆,以为他是眼馋了,拿起勺子给他挖了一大勺。
顾令阳望着碗里的菠萝饭又望着岑淮,问到:“你和宋京北现在还有联系吗?我问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高中辅导我们物理竞赛的老师前几天去世了。他是老师生前最得意的弟子,他走时都还念叨他,可惜……偏偏只有他没去参加葬礼。我听周漾提过,你和他...你们关系不错,我就想问问你。”
岑淮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自从高考结束那天,我们就断了所有的联系,现在他是死是活,病了伤了我都无从可知。”
她明明就可以用三个字回答的问题,偏偏说了一堆令他摸不着头脑的话。顾令阳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让她如此执着。
她说:“可能是因为遗憾吧!”
顾令阳一阵苦笑,随后说:“你还记得我17岁生日你送我的礼物吗?”
“记得,福尔摩斯全集。怎么了?”
“他当时……也送了一套一模一样的。以前不知道,现在想想,你们还挺有默契的。”
他们总是在有意无意地错过。
无论是蒋吴懿还是宋京北,顾令阳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出现就是在一点一点地消减他和岑淮之间的感情。可就算没有他们,也还会有其他甲乙丙丁。
或者这就是所谓的有缘无份。
顾令阳,你必须承认,不会有人从头陪你至尾的,人生路上多的是悲欢离合,人走茶凉。
他喜欢她时,她懵懂不知爱情;待她渐晓情事,她已心有所属。
后来顾令阳有问过她,如果他们晚点遇见,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也许他们还是适合当朋友。
那时候岑淮已经病入膏肓,头脑还是清醒的。她微微摇头,说:“是因为有他,我才有了爱情。”
岑淮6月回学校参加完论文答辩就正式毕业了。她梦寐以求的毕业旅行在离开学校的第二天就开始了,地点是云南。
她原本是要坐着绿皮火车一路往西,走西藏的,陆遥说什么都不同意。这些年岑淮同学像被人偷了免疫细胞似的,身体比起高中还更加消瘦了,高考毕业时勉勉强强还能90斤,等上了大学体重直接降到80斤,睡眠质量和胃口都大不如从前了,陆遥带她看医生,医生说她压力大,可问题是岑淮同学也没觉得自己有压力啊。
临走前,陆遥把一个手提袋递给了岑淮。“这是你爸爸送你的毕业礼物。”
那是一台佳能单反,岑淮一直想买来着,一直没向母亲开这个口。
没想到……这竟然是父亲送她的礼物。只是她的想法,远在美国的父亲又怎么会知道。
周漾在一旁看了都羡慕,说:“阿姜,你爸爸也太懂你了。”
爸爸自从去了美国就没有和这边再有联系,但这些年大大小小的节日他都会从美国给她寄来礼物,这些,岑淮都铭记在心,也一直惦记着有机会去美国看望他。她的想法没有告诉陆遥。
火车即将检票,陆遥催促着二人上车,等岑淮再回过头去找人,她已然成为人海中渺小的一个点。也就是那个点,令她握紧了手中的相机,也只有这样的距离,她才敢从头到脚好好地注视自己的母亲,她仰着头望着陆遥,此时此刻她才惊觉,母亲竟然长白头发了。原来母亲也是会变老,也会像其他人一样长皱纹,长老年白,也会走到满头白发的那一天。
岑淮第一次产生了思念,对母亲的思念。
他们只在丽江和大理驻足了几日,就起身去了腾冲。陆遥问起她理由,天大地大,为何偏偏是那里。岑淮笑着回到,淡淡地回:四处转转,增长见识,没多大坏处。
她提着行李箱走上站台时,正好有一队身着绿军装的小战士们高挺胸膛路过----他们搭乘同一节车厢。她倒是没敢正视,对着绿军装天生有种敬畏感,只是看了一眼,下意识地也挺起胸膛。
队伍刚走过,周漾也提着行李下来,远远瞧着,说一句:“其实当个军嫂也不错,除了不能出轨,其他的也没毛病。就算结婚家里面催生,责任也不在自己。”
周漾最近被她妈逼疯了。别人家的爸妈都盼着自家孩子成龙成凤,唯有她二老盼着她早日回家结婚生孩子。不过这也不能都怪她妈,谁叫周漾这些年越过越离谱,高中时还是个好好姑娘,上了大学就直接换了人设,朋友圈每日晒着自己幸福的大学生活,可这照片上的男生怎么都不重样啊!
周爸周妈都是思想上的传统派,哪能接受自己女儿的胡作非为。在老人家眼里,毕业后找个铁饭碗再找个好男人嫁了,这才是人生唯一正途。
“是是是,女人需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孝顺公婆伺候丈夫最好还能三年抱俩,不然就是不孝。”周漾吐槽。
岑淮斜依在窗前,静静地听着她的吐槽。一路向南,途中领略了许多风光地貌。她从小生长在烟雨朦胧的江南,所见也只不过是百千丈高的山丘,眼前这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新买了拍照设备正好拍的上用场。岑淮沿途一路拍照,记录了不少风光人情。隔壁座坐着一位傣族阿妈带着小儿子去省会看望刚生产的小表妹,去时带了一大包特产,回来手也没空着,小表妹嫁了个不错的人家,带着他们见了很多世面,还送了好多阿妈没见过的稀罕物。就是小儿子回途困了,吵着闹着要在阿妈怀里睡觉觉,阿妈后背背着一篮子香饽饽,面前还抱着一个笨孩子,脸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
岑淮见状想要帮忙,眼前一身绿军装挡在她前面,抢先一步帮阿妈背起了大箩筐。绿军装有着圆溜溜的脑袋,饱满的后脑勺,看着是个有福气的人。
她最后拍了一张阿妈的照片,周漾便说,约好的车到了。他们住的是一家民宿,屋里屋外透露着少数民族风味,房间外面还有人工湖,碧蓝的湖水与天一色。
他们来得并不巧。当天夜里就下了一场暴雨,等到第二天清晨也未见停雨的迹象。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闲逛,正好周漾有同学家住附近,她便扔下岑淮访友去了。
“你那同学该不会是男生吧?”岑淮问。
“什么?”
“不然你为什么不邀请我一起去?”
周漾嘿嘿一笑:“我就是担心你去了太尴尬。”
见她如此,岑淮就断定她的猜想没有错。这些年周漾多多少少也交了不下十个男友了,却从没有把他们介绍给她认识,周漾说,他们都不是真爱。等找到了真心喜欢并且想托付终身,到那时候一定会把他介绍给好友。
岑淮知道她是还没完全放下心中之人。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应该死心了,可是岑淮,我还是不甘心,凭什么啊,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他就是不选择我呀?”
她这些年一直尝试着拉近他们二人的距离。五一、国庆、暑假、寒假周漾是一有时间就往北京跑,可渐渐地,到了大三,她也不跑了。岑淮问她原因,她哭了十分钟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岑淮显然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说了一句挺伤人的话:“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他什么?他那张脸看了二十年你还不嫌腻呢!”
她想从记忆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去证明周漾这段爱而不得的爱情,可大脑却一发不可收拾地疼痛炸裂。她的记忆力明显地在消退,昨日种种逐渐在她脑海里变得模糊。
她第一次看到周漾露出这样难看的表情。周漾道:“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岑淮,你这些年一直在等什么?你们俩两年的感情,真的值得你找他这么久吗?”
静默无声。
不过是两个可怜的女孩而已。
岑淮疲于交际,不像周漾,去哪儿都有几个说得上名字的朋友或者是男朋友的朋友。她撑着伞在市区里随处逛逛,路上看中一对少数民族风情挂坠,她看着喜欢就忍不住打了耳洞。针孔钻进肉里只是一瞬间的事,疼也是一瞬间的事。好在她带上属实漂亮,那一瞬间的疼痛也没有白费。
临走前,她问了一句:“阿姨,我想问问,咱这边的军区该往哪儿走啊?”
本着只是过来瞧一瞧,看一看的心思,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临行前还特意买了一本记录腾冲战事的书,可是等真到了那里,她却开始退缩了。红白色的大门,一颗巨大的五角星高悬之上,令人肃然起敬。岑淮不敢多留,正想离开,一俩军用车从侧身行驶经过,两侧守卫瞬间完成军礼。
岑淮起初没注意,直到里面来人叫了声什么,她才慕然回首。从那辆军车上走下来一名军官,身板笔直,一身正气。因他背对着岑淮,岑淮只觉得他的脑袋圆溜溜的,直到那名军官转过身,岑淮看清他的脸,然后,胸口一阵发闷,郁结在心底的一口淤血终于得到舒缓。
她被送到最近的军区医院,张医生大致检查了她的身体,好在并无大碍,只说是急火攻心,休息片刻就能苏醒。他与那名护送岑淮到医院的军官似乎很熟,临走前还拍拍军官的肩膀,脸色带有愠怒:“听说你又出去执行任务了。我不是都告诫过你,不宜行动不宜行动,你这小子怎么就不讨好呢!真把半只胳膊折磨废了,将来怎么找媳妇。”
军官扯着嘴角笑:“这不还有这张脸吗?”
医生现在是又气又笑。这话说得到底是不错的,行医多年,聪明能干的士兵他见得多了,像眼前这样即聪明又能干还长得出挑地还真少见。
“不得了不得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宋排长竟然都会开玩笑了。不过我说你小子,有这么一张脸怎么不去当偶像,白白浪费这张脸啊。我家那姑娘最近迷上一个小鲜肉,好像叫什么陈忻的,我当时看着他眼熟呢,现在倒觉得你们长得还挺像。”
“哦对了,一会儿病人醒了,记得让她去缴费。”
“不用,我已经交过了。”
医生临门一脚都要走出病房了,听闻此话,又原路折返,脸上表情讳莫如深。医生表情有些怪,认真瞧了瞧他的脸,随后笑道:“哎,我说你今天表情不太对,怎么,看上这姑娘了?”
说完又揣摩起熟睡的姑娘的脸来,瞧着这姑娘非得是惊艳二字才配得上她,也难怪宋京北看不上给他介绍的侄女,感情人家的审美是这个档次的。
“他乡遇故知,我多少应该帮衬些。”
医院指着他鼻子笑,说“宋京北啊宋京北,你的心思我会不知道。”说着说着,就真的走了。等人真的走远了,宋京北走进隔壁洗手间,巨大的玻璃镜子映照着他的脸,他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是弯着的。
原来,见到她,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
护士送来一根木椅子,临走前还有些不舍,眼睛时不时瞟向正襟危坐的男人,她怎么觉得平时威风凛凛的宋长官今天有些紧张。
护士问:“宋排长,需要我给你倒一杯水吗?”
“谢谢,我不用。”看了下病床上的人,又说:“还是一杯热水吧。”
屋外雨势渐大,病房内温度偏低,时不时有冷风伴着雨水卷进屋子里来,担心她感冒,宋京北把两边窗子合上,刚回头就触不及防地与她来了对视。
他拉下两张病床之间的白纱,坐到了另一侧。
他就这么不想看见她。
他还没开口,岑淮已渐渐湿润了眼角,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洁白的枕头被泪花所点缀,她拂去眼角最后一滴泪,好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她想触碰那道轮廓,可刚碰到白帐,她便不敢再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直到绷不住了,才悻悻地收回。
影子那边没有动静,她却开始自言自语:“此情此景真是让我梦回高中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还真是让人怀念,如今我都大学毕业了。毕业答辩我拿了85分,中规中矩吧。我本无大志,能毕业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妈想让我回琴阳工作,我不是很想回去。我想独立,想留在上海打拼,想证明就算不靠她我也能好好生活。这次来找你,其实就想看看你好不好,没有其他意思。等这次假期结束,我也正式上班了。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加忙碌,没有时间思考多余的事,也会渐渐忘记一些多余的...人。”
影子微微一愣,岑淮也察觉出他的微动,满怀期待地等待他的回话,那边却安静了。说不失望都是假的,岑淮的心凉了一大截,影子却开口了:“我很好,也期望你好。”
仅此一句话她泣不成声,被子捂住嘴拼命忍着不发出声。
这一句话岑淮足足等了四年。
时至今日,她也不奢求再从他口中听到任何解释。
岑淮鼻子酸得不像样,说话也是带着哭腔:“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见面了?”
宋京北见不得她这副样子,起身就要离开,岑淮像是预先猜中他的想法,先一步拉住她的衣袖---她从床上摔了下来,死死地拉着他的整洁如新的军装。可他却依旧不敢看她。
他的不敢,到了她眼里,是不肯。
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插在他的心口,他花了四年的时间才平复的心此刻又开始沸腾。
理智告诉他,浅尝辄止。
周漾闻讯赶来时,就看到岑淮侧靠再病房门外,泪眼婆娑地望着走廊尽头,她猜到了大概,轻声安抚着受伤的姑娘。
周漾问:“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原因呢?”
岑淮颤抖地摇摇头:“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需要了。
她23岁了,那个可以让她做梦的年纪,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18岁的她,独自守在宋园外,却目睹了陆遥查封宋家的全过程。
23岁的她,终于见到宋京北,却没有勇气再提“爱”了。
这边岑淮含泪挥别过去,那头宋京北回到车上,攥紧的拳头一拳挥向方向盘,左肩尚未愈合,如今又撕出一道口子。他目送姑娘离开医院,等姑娘上了车没了影,刚刚还冷漠坚毅的男人一瞬间却落了泪。
无论是对爷爷还是对岑淮,他这辈子做出的所有承诺,没有一个达成。
他躲了她好些年,也慢慢地忘了她好多年,那些所谓的爱与恨,也是淡了之后便忘了。
可是,真的忘了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恨不知所踪,一笑而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