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的许多年》起惊鸿

26、第 26 章

　　岑淮的第一个男朋友是在大二下学期谈的。男朋友名叫梁弘吉，是个体育生，打网球的。两人都是恋爱小白，开始都没什么经验，在一起也只是他陪她看书，她陪他打球，仅此而已。后来两个人的感情开始从校内转移到校外，开始约会看电影，逛街买衣服。
　　岑淮平时大手大脚习惯了，和男朋友逛街也挑的一些奢侈品店，梁弘吉站在店外迟迟不肯进去。
　　“怎么了？”
　　他已经计划好了，这次出来就是要他掏钱，可一看到她进的是鎏金招牌的店里，他咽了咽口水，开始担心自己的钱包了。
　　“你到底怎么了？”岑淮又问了第二遍。
　　“马上进来。”梁弘吉决定打脸充胖子，这边刚说完，下一秒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向兄弟们借钱。
　　月底了，男生们也没多少积蓄，七七八八地凑着，连一万块钱都凑不到。
　　随意一扫商品柜上的标签，随随便便一个包都是两三万起步。
　　真是开了眼了。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人生还是第一次逛奢侈品店，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可一旁的女朋友，已经在柜姐的带领下换上了新的衣服。
　　岑淮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才扭过头问他：“怎么样，好看吗？”
　　他像土包子进城，僵硬地点点头。
　　心里却在想，这一条破裙子，和街边商店买的有什么区别。还要五万块，抢银行的吧！
　　“你也觉得好看吗？”岑淮看向柜姐：“那就这条吧，帮我把我穿来的衣服打包好就行。”
　　“哦对了，还有那个包也给我装起来。”
　　梁弘吉把她拉到一边：“怎么还要包啊？”
　　这个包六万块啊！
　　岑淮：“我闺蜜过几天生日，我买给她的。”
　　梁弘吉恨不得钻进地底去：“可是，可是我…我没带这么多钱。”
　　原来他在别扭这个，岑淮刚刚就一直纳闷呢！
　　她说：“害，不用你，我自己付钱。”
　　她说这句话，不知道哪一个字惹他不高兴了，最后晚餐都没吃就回学校了。
　　岑淮刚回到宿舍，电话就响了。
　　赵毅然说：“你们今天逛街去了？”
　　“他都告诉你了。”
　　“这还用他说。他今天向宿舍兄弟几个借钱，晚上又灰扑扑地把钱退了回来，我就猜到怎么回事了。”赵毅然语气略带批评：“岑淮，你要理解他。他为了今天，吃了一个月泡面，就是为了逛街时能给你付钱。可是你的消费确实太高了，不是他这种家庭负担得起的。”
　　岑淮也愁：“可我也没要他付钱呀！”
　　赵毅然无奈：“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更生气。总之你以后出去给他留点面子。”
　　打那以后，岑淮再也没让男朋友陪着逛街。

　　一个月以后，狗头军师赵毅然却和交往三年的高中同学分手了。岑淮问他理由，他只说感情淡了就散了，对方也看得挺开。

　　岑淮觉得这话莫名耳熟，并没有放在心上。

　　赵毅然嘴上说得轻松，但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是挺难受的。大家出门吃宵夜，只有他抱着酒瓶在旁边买醉，这男人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碰到感情的事也脆弱，两行眼泪跟不要钱似地飞流直下。

　　“我真的没想到是她先提的分手，当年可是她向我告白的。”

　　“她是学霸，我知道我配不上她。可是这些年我也努力了，我努力缩小我们之间的差距。可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都追不上她。”

　　岑淮说：“你在走，她在跑，你自然追不上。”

　　赵毅然乐了：“你这话和我高中班主任说得一模一样。当初她摸到我俩之间有苗头，还苦口婆心地教导一番。当然了，主要是教导我不要影响了她学习。”

　　同寝室的东北大兄弟也劝导：“谈个恋爱而已，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既然不合适，那咱就干脆地分了，再找个合适的。”

　　一旁几个调侃说：“可去你的吧，是谁大一分手在寝室里哭的死去活来的，你比老赵好不到哪里去。”

　　“这安慰人呢，你们自己咋滴，还拆台啊？不过你要说女朋友，那还是吉哥会挑，看看我们吉嫂，活脱脱一个美人啊，性格又好，你说你都上哪儿找的？”

　　女朋友被夸，梁弘吉与有荣焉，笑道：“当然是打着灯笼找的。”

　　岑淮脸皮不薄，不过这一口一个吉嫂的，她听着怪别扭。那天夜里几个人陪着赵毅然喝到昏天黑地，一行人并排趴在电线杆旁大吐特吐，岑淮看着这场景，觉得怪诡异的。

　　烧烤摊距离学校有段距离，岑淮一个人伺候四个大爷有点费劲，好在路过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帮了她，这才把人都塞车里去。只是她刚想转身道歉，男人已经走远了。

　　她对着空气说了声谢谢，随后也上了车。

　　走远的男人却突然停了下来，他回头摘下口罩和帽子，里面的男人黑皮平头，正是消失许久的宋京北。

　　五一假期周漾来上海玩，正好见见岑淮传说中的男朋友。可不巧的是，那天梁弘吉刚好有事出去，直到最后也没见成，岑淮只好陪着周漾去了迪士尼。那天夜里迪士尼刚好有灯光秀表演，他们站在金光闪闪的城堡下，岑淮说：“我没想到最后会是我们俩个一起来迪士尼.当年他骗我说报了上海的大学，还让我有时间去上海找他。我当时想，知道他去哪里就行，哪儿我都能去，就算国外也可以。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他在哪里。”

　　周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交了男朋友，渐渐地就把他忘了。”

　　“我会忘的。”

　　岑淮下定了决心要忘记：“我会好好维持这段感情，好好生活，努力把他忘记。过去是最不值得留恋的。”

　　隔天岑淮买了早餐去找梁弘吉，却看到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岑淮问他情况，梁弘吉欲言又止，赵毅然貌似有话要说，可还没开口就被人捂着嘴拉下去了。

　　岑淮看着怪好笑的，便问他到底怎么了?

　　梁弘吉纠结之下说明了情况：“我昨天陪我发小逛外滩去了。”

　　“所以呢？”

　　“我的发小是个女的。但你放心，我们真的只是好哥们，她性格大大咧咧的，我从小就把她当男的看待。”

　　“就这样？”

　　她自己倒是不在意这个问题，而且自己就有个男发小，这件事情她也没和梁弘吉报备过。

　　梁弘吉举手发誓：“就这样。”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岑淮朝赵毅然扔了个馒头：“就你，大惊小怪的，吓了我一跳。”

　　岑淮摸着他脸上那几块淤青：“你这脸不会就是赵毅然打的吧？我帮你打回去。”

　　赵毅然真是有苦说不出，哪里就这样了，他那天看到的不止于此。那天岑淮回去收到了赵毅然的微信，内容是这样的：岑淮，我劝你还是注意一下他那个发小。作为男人我看得出来，她对吉哥有意思。反正我话就说到这里，你是我介绍给吉哥的，我需要对你负责。

　　岑淮回他两字：谢谢。

　　一个月之后，岑淮也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发小。梁弘吉说的是拿她当男生看待，可岑淮怎么瞧着这位发小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男生啊，眼影闪闪的，裙子长飘飘，还一口一个小吉的叫着，也难怪赵毅然这个直男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异样。

　　那天是梁弘吉生日，他请客去了海底捞。大家也是到了那儿才知道除了宿舍几人外还有其他人的，一进去瞬间火药味充足。那位发小着实不简单，何况她还带着闺蜜。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反倒是岑淮被排外了。

　　好在赵毅然给力，平时都叫名字，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吉嫂的叫，岑淮听得头皮发麻，看出来他有多不情愿了。

　　全场也只有梁弘吉没有感受这其中的波涛汹涌。端起酒杯给每人倒了啤酒，指着发小介绍道：“岑淮，还没给你介绍，这是阮晴，我俩从小住对门，关系特铁儿。”

　　阮晴闺蜜嘴巴比较快，抢先发言：“诶，我听说你们俩小时候还一起洗澡呢，是不是？”

　　岑淮一听就知道这女人不安好心。

　　就只有梁弘吉这个木头脑袋不明白：“小时候不懂事。”

　　阮晴接着说：“那又算什么，小时候我们俩家要结娃娃亲我都没同意。哎，岑淮是吧，你别介意，我闺蜜嘴巴管不住的。我和小吉关系可清白了。”

　　岑淮笑了，汉子婊这个词，以前只在网上见过，如今倒是见到活的了。

　　阮晴举过酒杯要和她碰杯，她没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岑淮说：“先干为敬，你自便。”

　　阮晴脸色跟五彩盘一样。

　　赵毅然在一旁叮嘱她：“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啊！”

　　岑淮嫌烦，一把将他拉开：“你闭嘴。”

　　酒喝多了有些尿急，岑淮放下酒杯去了卫生间。

　　可等她从卫生间回来，发现放在椅子上的包被人用刀划开一个口。

　　赵毅然刚刚在和东北男生说话，被提醒了才注意到呆站的岑淮，忙问怎么了。岑淮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叫来了服务员。

　　“我要查监控，我的包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有人一听说要查监控瞬间慌了，疯狂拉扯阮晴的衣袖。她当然也知道是怎么会回事，连忙出来制止服务员：“等一下，这里不需要你，你先下去吧，我们自己会解决的。”

　　又对岑淮说：“一个包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吧，闹大了不好看。再让小吉给你买一个就是了。”

　　“哦，是吗？”岑淮看向梁弘吉：“你会给我新的吗？”

　　梁弘吉当然不会买。
　　岑淮家境不错，这是他一早就知道的事。他虽不认识那些高奢名牌，但也知道她身上穿的戴的都不便宜，不是他几千块钱的生活费买得起的。
　　阮晴一句话，不知道还以为那些东西都是他送的。

　　梁弘吉涨红了脸，扒拉着阮晴：“你别乱说，这都是人家岑淮自己的东西。”

　　其他的都好说，只有这句话，岑淮嘴里像塞了一只苍蝇，恶心想吐。

　　人家岑淮？怎么现在反倒是她是外人了吗？

　　赵毅然坐不住了，拍桌而起：“查，必须查，谁划的谁赔！”

　　不知道是不是赵毅然声音太响亮吓到了罪魁祸首，阮晴闺蜜悻悻地站了出来，承认是自己干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用刀的时候确实不小心了，我给你赔不是。”

　　赵毅然笑了：“不小心？你和包隔着那么大距离，怎么不小心的，你给我演示演示。”

　　姑娘哭了，场面一度难看。

　　梁弘吉再也受不了了：“老赵你够了。”

　　赵毅然没搭理他，继续说：“总之，你们谁划的谁给我赔。”

　　这边动静不小，现在场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这里。梁弘吉又是个在意面子的人，此刻真的动了怒。他说：“赵毅然你够了啊，这是我的生日，你就那么想让我难堪吗？”

　　赵毅然就不是怕事的人，他现在的怒气比梁弘吉只多不少：“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女朋友重要？”

　　梁弘吉说话时不敢看着岑淮：“不就是个包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大不了之后再赔就是，伤了大家的和气多不好。”

　　赵毅然冷哼一声，一拳挥向梁弘吉，说：“我后悔了梁弘吉，我就不该把岑淮介绍给你。你，就是个怂包。”

　　岑淮下意识去查看梁弘吉伤势，梁弘吉真该气头上，猛地一把推开了岑淮---她的额头磕到了桌边，梁弘吉却没有在意，指着她鼻子大骂：“都是你害的，现在你满意了！”

　　赵毅然简直气炸了，将岑淮扶稳站好后，就想往梁弘吉脸上补上一拳，被岑淮及时制止了。

　　“算了。”岑淮捂着额头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事已至此，我们干脆分手，一刀两断也挺好。”

　　梁弘吉没想到她说得这样干脆，他问：“岑淮，你喜欢过我吗？”
　　“不喜欢为什么要和你交往。”
　　“那你手机通讯录置顶的那个人是谁？”
　　手机通讯录置顶，宋京北。他翻看过她的手机。
　　岑淮没有解释：“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有想过好好经营这段感情的，我……”

　　梁弘吉冷笑：“经营？对你来说，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经营…经营的是我好不好，每次出门吃饭看电影你都抢着买单。为了陪你逛街，我吃了一个月的泡面，结果呢，你随便一个包包比我一整年的生活费还多…我配不上你，真的，我真的配不上你。”

　　那天晚上岑淮窝在被子里哭了许久。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努力维持的一段感情，竟然就以如此潦草的结局惨淡收场。

　　她就不配拥有爱情。

　　大三开学那天，赵毅然给她送来了三万块钱。

　　他说：“吉哥给你的，说是买不到你那款包了，就按价赔给你。还让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过了一个暑假，岑淮早就把上段感情给忘干净了。她笑着接过那三万块钱，调侃道：“不是吧，都过了这么久，他还不敢来见我。”

　　赵毅然摇摇头说：“不是。他休学当兵去了。”

　　当兵？

　　“等他回来你也毕业了，就让我代为转交。”

　　是啊，转眼间她都大三了。大三与大一、大二终究还是有区别的。

　　大家都开始有目的地忙碌起来，该实习的实习，该考研的考研，该留学的留学。

　　岑淮没有考研的打算，准确来说，是觉得自己很难考上才选择不考的，她也开始着手准备法考。

　　陆遥曾问过她：“别人都读了研究生，你为什不努力争取一下？”

　　岑淮：“妈妈，我感觉我不适合继续读书了。我想学习的那颗心在高中毕业后就没有了。如果我以这样的心态去考研，是不可能考上的，即侥幸考上了，那也是浪费时间。”

　　陆遥也随她：“那你做好步入社会的准备了吗？既然你想好，就按着自己的意思去过吧！只要你自己将来不后悔就行。”

　　她偶尔和赵毅然聊起未来。赵毅然说他毕业之后就回琴阳，他考了教资，回母校当体育老师。他说：“去了那么多地方，最喜欢还是琴阳！”

　　大四寒假她回家，绕远路去了宋园。这些年她只要回来都会过去看看。她总觉得宋京北会回来，自己说不定会和他偶遇。她时常幻想着，若是偶遇了，开口第一句话说什么呢？

　　好久不见。太俗套。

　　你好。太官方。

　　问他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吗？她又是什么立场去质问他呢？

　　去了宋园岑淮才知道这里竟然拍卖了，门外的紫藤萝被换成了绿萝。如今的宋园，现在的沈园。岑淮冒昧敲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个男人，穿着黑西装，大冬天的竟然还戴着墨镜，手里的雪茄也还没有烧尽。

　　那人骂骂咧咧地出来，岑淮已经做好了挨骂的打算，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岑淮，你是岑淮吗？”

　　岑淮有点懵，她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有钱人。

　　男人摘下眼镜，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老黑啊。”

　　岑淮第一次进园子。老黑带着她去了原本宋京北的房间，他说：“当年查抄过后这房子就被封了。我买下来后，里面的东西就没动过了。我现在也是住的客房。”

　　宋京北的房间很朴素，整个房间以灰色基调，进门就是一张黑白色的实木床，落地窗边有一张陈旧的书桌，看起来是上了年纪的，桌角掉漆露出大块实木，桌子上还有他无意中划过的钢笔印记。

　　所有的书籍都排列整齐，从左往右依次出版时间排序，随手抽出一本都是崭新的，但翻开一看，每一页都有逗留的痕迹。

　　老黑三年前结了婚，如今孩子都两岁了，这房子是他一家三口在住。他请岑淮下楼喝茶，老仆端来了两杯普洱，经他介绍，岑淮才知道，这位老仆也是当年宋家的管家。

　　“你这些年都去哪里了？”后来她再去理发店，发现那里早就关门了，就连蒋阿姨也不知所踪。

　　“还有阿姨，你知道阿姨去哪里了吗？”

　　老黑拍着胸脯：“你放心，都好着呢！阿姨在养老院里住着，吃好喝好。”

　　“养老院？”

　　难怪她怎么找都找不到。

　　“对呀，京北在疗养院付了一大笔钱，够她老人家活到100岁了。”

　　岑淮有些错愕：“我不明白，他把你们都安排得好好的，他去哪里了？”

　　老黑真没想到岑淮是这副表情：“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知道的。他当兵去了。”

　　当兵？

　　看来当年他所谓的法律也只不过随口一说，只有她听进去了，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

　　要说岑淮高中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就是瞒着陆遥，和宋京北到九煌山看日出。

　　那年十一国庆，高三只放了三天假，岑淮告诉陆遥自己要留校学习，转头向班主任递了离校申请。她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都还心有余悸。

　　宋京北一身浅灰色运动服，早早在路口处等着她。他们在山脚下过夜，第二天凌晨4点出发。那时候天还没有大亮，周围非常清静，只有偶尔几声鸡鸣。九煌山是琴阳为数不多海拔超过1000米的高山，它的日出在琴阳闻名，吸引不少摄影爱好者和登山爱好者前往，因此他们这一路并不孤单。

　　当他们走到山顶时，天边出现一道红霞，慢慢地，红霞的渲染越来越大，宋京北提醒岑淮，太阳就要从天边升起了。

　　岑淮目不转睛地盯着太阳升起来的地方，双手合十。宋京北临行前带足了装备，此刻岑淮打了喷嚏，他能立即从旅行袋里拿出一条毯子帮她取暖。
　　岑淮感动得热泪盈眶，趁着他忙着准备早餐，岑淮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一吻。
　　宋京北呆愣在原地。

　　“偷亲我？”
　　岑淮别过脸：“谁啊，谁偷亲你了。”

　　此时此刻，也不知脸和日出谁更羞红。

　　下山的时候岑淮实在是走不动了，还是宋京北背着她往回走。岑淮没了走路的压力，话也开始变多了，一路上巴巴个不停。

　　“我其实是想学考古，以后上山挖墓去的，可惜我这体力啊，该怎么拯救你呀！”

　　宋京北气喘吁吁，还有留着气回她话：“谁说学考古就一定要去挖墓了，你当真了解这个专业吗？”
　　她说得理直气壮：“不了解。但是我外公喜欢。那你呢？你以后想干什么？”

　　宋京北：“我也不知道。法律吧，我爸爸就是学法律的。”

　　老黑回忆说：“那日他来找我，我看他心事重重的，问他他又不说，只是给了我一大笔钱，说是让我买房，还嘱咐我务必想办法买七彩城的房子，还给我说了一堆什么规划，我当时听得糊涂，他也怕我不明白，给我留了一张纸，我就是个大老粗，就照着他给的东西一五一十都做了，不曾想还真给我赚到了，那七彩城简直就是天价，我靠着那房钱又赚了一笔，接着又跑到南边去开始投资扩张业务，这钱滚钱，就有今天了。”

　　岑淮又问：“你后来见过他吗？”
　　老黑想了想：“之前倒是见过一次。应该是两年前吧，他放年假回来过一次。”
　　“是吗？他现在长什么样？”
　　老黑有些诧异，但还是如实说：“壮了，也更黑了，因为组织纪律，他没有告诉我具体情况，只说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怎么，你都...没见过他吗？”
　　岑淮闭着眼睛不说话，眼泪湿润了她的眼眶。
　　四年了，她第一次听到有关那个人的消息。
　　她想过无数种情况，他或许是伤了残了，所以不肯见她。可是如今大家都好好的，其他人都可以见，为什么只有她见不了。
　　“你其实也在他的安排之下。”
　　岑淮缓缓抬头，老黑见她如此伤心，只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他当时嘱咐我，若有一日你遭了难，生活遭到了变故，希望我能及时帮到你。”
　　“怎么帮？”
　　“...每个月给你打生活费。你别生气，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说你好好的，怎么就遭变故了呢，我就说不可能，他却说无论怎么只要我记着你就行。你知道这个大兄弟说话就喜欢拐弯抹角的，我是听也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