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顾衣违绕过已经成了一堆破烂的桌子,霸气地蹲在了原稷脚边,魔域之主自己都没发觉他此时的姿势有多狗腿。
“你是不是在因为本座扰乱了那小子心神而生气?”跟想象中的大胆质问有些出入,一张口就像个闹别扭的小媳妇似的,顾衣违自己都替自己的忸怩黑了脸。
幸好原稷也没有注意,他语气冷淡:“不,只是没想到她的魂魄已经开始能够操纵那把剑了,事情有些难做了。”
顾衣违起身坐在她身边:“无须在意,她暂时还不能和那把剑融合。”就算融合了也无妨。
但是这话他却没有说出口。
其实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这些凡人所铸造出的武器再是厉害也不过是凡品罢了,真正厉害的东西就算流落到凡人的手里也会在强大的外力作用下失其精魄,变成废品。
那女人就算一时与那把剑融合成了剑灵,也会在最终会被被剑抛弃。
所以他并不在意,可是这些不能让原稷知道。
他若是知道,只怕会等到剑身排斥精魄的时候再动手,那岂不是这几年都得跟那个人类小子纠缠着?
想到这,顾衣违勾人的眼微眯,杀人夺剑什么的,最喜欢了呢。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笑的这般猥琐?”
“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这个小屋是我们第一个家呢。”顾衣违邪笑,坏心眼地岔开话题。
原稷仔仔细细地看过小屋,说破都真是是抬举它了,不由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幸好不是他家。
注意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顾衣违嘴角一抽。
活干得确实是糙了点,没事,他再随意指使几个小妖怪赶工不就行了。
三千岁的山大王蛇妖:嘤嘤?
留下原稷一个人莫名其妙,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才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堂堂一个魔君怎么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了。
笑够了,他直接向后一仰倒在了床上,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吧,人间的夫妻不也就这样了吗?
突然就有点向往这样的生活了,如果他能留在人间的话……原稷猛地坐了起来,狠狠地照着自己脑袋打了一下。
真是的,想什么呢到底?
……
赤鼻站在阿芷家门外踌躇不定,明明发过誓要离她远远的,可是想起她今天哭的样子,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他没有父母,与别人也不亲近,也没有人能告诉他是为什么。
这很奇怪,他知道自己应该离她远一点的,可总是控制不住想要去确认她的情况。
一直被他带在身上的剑突然嗡嗡作响狂乱了起来,他连忙捂住剑,没想到阿芷却在此时推门出来了,赤鼻慌乱极了,更是怕狂躁中的剑伤了她,歉意地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可是阿芷却不能不多想,她落寞地垂下眸子,果然连赤鼻哥哥都是讨厌她的吧。
也是,就连她自己都讨厌这么恶心的自己,更何况别人呢。
只是一想到这个人是赤鼻,她就好难过啊。
这可怎么办呢?
一瞬间的迷乱后,她的目光渐渐变得阴毒。
23
也不知道是何缘故,刚刚还狂躁不安的剑一回到家后便没有再异动。
或许真的是娘以身殉剑后魂魄还留在剑中一直陪在他身边吧,想到这,赤鼻总算感到一丝暖意,将装在鞘中的剑紧紧搂在怀里。
只是阿芷那么敏感,这回只怕又会多想了,想到那个姑娘,赤鼻心中一痛。
但是这样也好,以后阿芷便不会再来找他了吧?
压下心里那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赤鼻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不消一会儿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间,一双冰凉的手从他脸上抚过。
“娘……”少年呢喃着。
那双手一顿,渐渐向下划去,停在了少年的脖颈上,慢慢收紧。
一滴剔透的的泪从少年脸颊划过,掉在了她的手腕上,她的心猛地一缩,隐约听见少年梦中的呓语:“娘,你终于来带孩儿走了。”
就是这片刻的失神,她竟没注意少年手中的剑嗡动,竟自己脱了剑鞘向原稷刺来。
她险险避过,再要动手时那剑已横在半空中,剑身上显出了一个女人的虚影,那强大的威压竟使她几乎站不稳。
那女人寒着一张俏脸,那长相虽然称不上绝色,但那清冽孤高的气质却最让人觉得难忘。
女人眼尾扫过昏睡不醒的赤鼻,迷茫过后,寒意乍生,一柄剑顷刻之间化作百柄,直直地向她攻去。
没想到突然出现这么一个碍事的,她原还算姣好地面容渐渐扭曲,向着女人大吼了一声,然后变成了一团团黑气,在空气中流窜,然后渐渐消失。
女人见此,眉头一蹙,一挥手百把剑又归做一把。
远在山上的原稷似有所感,出了茅屋向山下望去。
刚刚的气息波动让他有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想起荒山上那颗自私的人面树。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却心里发慌,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想到那个少年,他暗骂了一句该死,以极快的速度向山下掠去。
没时间等顾衣违了,既然他都能感受到山下的波动,自然也瞒不过顾衣违的眼。
这么想着,不过几息的功夫便到了他感受到打斗气息的地方。
赤鼻不知由于什么缘故昏睡着,那把剑静静地躺在他身侧。
屋内还弥漫着淡淡的邪气,剑身上还有灵气流动的痕迹,原稷眉头皱地更紧了,眼前的情况恰恰证实了他的猜想,这把剑已经被人盯上了。
拖得越久变数越大,看来这把剑是不能再留在这个少年的手里了!
他刚有这个想法,剑身便闪过一丝寒芒。
原稷警觉地盯着这把剑,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仿佛什么事已经脱离了掌控般。
半晌,剑都未再动过一下,但他却已经差不多有了头绪。
“怎么,已经与剑融合了吗?”
原稷没再顾忌什么,上前直接将剑拿在了手里,剑在他手中颤动了一刹,他却并未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碰到这把剑开始,心便跳得极快,滔天的恨意几乎使原稷失去理智,他却一点也不明白这恨意到底从何而来。
“原稷啊……”
这一声呼唤仿佛跨过了千万年的时光,原稷的意识被拉扯着,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中。
24
“原稷……”
好像有谁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好熟悉啊,他挣扎着睁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回到了魔界。
他连叫了几声都没人能听见他的声音,渐渐静下下心来,不过是个幻境罢了。
“王,他不会醒来了。”一旁的老者如是说道。
“胡说!”他语气一凛,老者便被他周身散发的黑气震出老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可他却像个无助的孩子,眼里只有床上的人。
顾衣违伸出手想要抱抱他,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他伤得实在太重了,全身上下几乎也没什么完整的皮肤了。
原稷站在他身边,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
即使他说了,他也听不见的。
被抽掉了骨头,打断了静脉,还被生生剥下了全身的皮,如今像具焦炭,还能活着全靠顾衣违的一口气吊着。
原稷神色复杂,床上的人,大抵是他的身体。
他的记忆混杂,想不起过去,也想不起过去有顾衣违。
可真是狼狈啊,他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真是难为顾衣违看自己时没有什么阴影了。
不知道顾衣违到底坐在这守了他多久,也数不清他燥怒中杀了多少庸医,每个人都与他讲他是醒不来了,听得多了,一向冷静的魔君大人竟也开始绝望了。
“原稷。”顾衣违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不会有人能回答他的。
“真是蠢啊。”顾衣违面无表情。
“……”男人可真是大猪蹄子,他当时都这个样子了他居然还想着骂他!可是,他为什么心里酸酸的?
“原稷。”他又叫道。
“……”他眼睛泛红,大猪蹄子,做什么这般煽情,能不能别叫了?
“原稷”他似失了魂似的,只是喃喃地唤着。
“……”有什么从眼睛里掉出来了,划过唇角,又咸又涩。
“原稷”他不知道守了他多久,也数不清到底唤了他多少声,原稷想伸手抱住他,却一次次从他身上穿过。
“顾衣违,你看我啊,你看看我啊。”那个好像是叫做眼泪的东西怎么也止不住,“我不是就在你身边吗?你倒是看看我呀!”
他听不见的,是啊,他听不见的。
这是环境,只是个环境,这他妈到底是哪个狗东西弄出来的环境啊!
“王,若您真的想要他醒来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太过凶险。”身着白袍的男人不卑不亢道。
他眉目未动,渐渐收紧的手却暴露了他的想法:“你见识过那些庸医的下场!”
如今只要他能醒,任何办法他都愿一试。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男人目光清冷没有焦距,“只要看大王信不信得过了。”
“什么办法?”顾衣违问道。
云中雀恭顺地垂下头,缓缓道:“只消割下大王一半的心脏换给他。”
“好。”他没有片刻迟疑。
“顾衣违你疯了吧你,你这个疯子!”原稷徒劳向他大喊,他想不到当初顾衣违竟是用这种方式救得他,“别救了,你听见没有啊顾衣违,我用不着你救我啊!”
云中雀却似松了口气般,恭敬地一点头,随即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刀具。
他已经准备了很久了,原稷,别怕,你就要醒过来了。